重慶地圖(六章)

上土灣

寫下上土灣，我就看到了上土灣;寫下你的名字，我就看到了生命的口徑。

每一種月亮的想象，都是一粒谷穗的諺語。

我和你，是兩棵遠婚的村莊。在一片葉子的重量上，被陽光打濕。

搬到哪里，哪里就是家鄉。

在上土灣，我的漂泊是一個感恩。村莊的皮膚，健康地走動。

像一朵干凈的憂愁。

我的生命和一些瑣碎的日常，重復出現在上土灣。其實我并不了解上土灣，就像并不了解上土灣的火鍋、超市、路邊的小販、包括會按摩的發廊等。我的房間是多年以前的上土灣。陳舊并散發著淡雅的寂靜。我的呼吸，是上土灣浮動的夜晚。住在漂泊的上土灣，每晚都有一列心靈的火車，從我點亮的燈上，駛過。

三峽廣場

除了解放碑，我再也找不到一個形容美女的詞。

我是在春天之前來到三峽的，并在廣場的附近打工。

我熱愛三峽廣場的原因很簡單，就像不經意地熱愛這里的女子。那些像霧一樣迷漫的美，滲入生活的一些開支和工作的重慶。從早上的8:30到下午的6:00，這一段時間我正坐在三峽廣場的某個窗口，我加倍的辛苦是一種鄉愁的模仿。

行色匆匆的街道，盛開每一朵民謠的衣裳。

你常常可以看到的場景:華宇、重大、師大、文化館、賽博、書店;小龍坎新街、漢渝路、火車北站、教育街;超市、百貨、麻辣小吃店;麥當勞、肯德基、咖啡館;銀行、酒店、賓館、西餐廳;熱舞會、迪吧、健身俱樂部;當然還有發廊、推拿、洗腳城等。我更想說的是你也最想說的。美女。

從一個美女到一個美女的出口。

工卡上的日歷，像我十年以前走失的一顆玻璃。沾染草莖的衣裳，一點點敲碎多情的風景。

三峽廣場，你的陌生是一顆熟悉的糖。

內心的梳子，從一塊玻璃的透明，接近厚度。水草的溫度，讓一個男人看到了穿吊帶的三峽廣場，像唇上的性感。

多么驕傲。

小龍坎

浮動的人影，在早晨的中心。

寂靜，像一朵二月的村莊。

行走在一個人的喧囂。

從五樓到一樓，我順著一層層的階梯，走到能看見串串香的出口。

往左，再往左。小龍坎，我的租房拐彎的地方。

人行天橋在雨霧中。

像一朵漂泊的云。

我的鄉音，在渝味的巴山，修改昨夜的哈欠。我好像沿著你的疲憊，練習錯過的囈語。沉默在濕草叢中，產生慌亂。

我每天都要一手拿著面包，一邊打望著別人的妹妹。

忘記走動的玻璃，像牛奶一樣，涂抹在我唇膏的臉上。

我喜歡在停靠許多公共汽車的站臺，停下來買份報紙。習慣用左手從口袋里掏出5角錢來，交給一個讓小龍坎好聽的聲音:“晨報、經濟報喲，5角錢兩份喲。”這個像唱歌一樣的聲音，如果不在小龍坎，那一定是在小龍坎的路上。棒棒軍、裝修工、臨時雜活工……總是聚集在霧都大廈和市場的附近。站臺的神情多么像他們的神情。凌亂而又凝聚。

像一些成熟的水稻，沾著晨霧的露。

下班的路上，我往往要從一個出口的地下室，走到另一個出口。就像生活的選擇，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

小龍坎，站在我二十九個村莊的遠方。

像個出嫁的十月。

在一個女子的房間，盛滿細雨的綠。走動的裙子，以及裙子上的香草。在一片薄薄的性感上，露出口香糖的想象。

“老板，擦皮鞋，5角喲!”又麻又辣，牢牢地粘住。

出門在外的小龍坎。

解放碑

沒有到過解放碑等于沒有到過重慶。

——題記

你肯定會問我，解放碑是什么樣的呀?

如果讓我描述解放碑，我首先要描述解放碑的美女。

性感和時尚，是一個男人想入非非的歌唱。像戀愛一樣的人潮，涌動在寸土寸金的西部。風花雪月的身體，穿過霧一樣朦朧的時光。沿著想象的茶館，解放碑像一杯深顏色的咖啡，觸摸浪漫的唇。

每一種性感的距離，都隱約地透露著夏天的秘密。

那些花兒。

請原諒一個異鄉人。在未完成的呵欠里，把衣裙上的味道擺動。從左手到右手，從外套到內衣，帶來一棵樹的遐想。

站在幸福的路上。一棵樹的高度，是一個人編織的天氣。

火鍋、麻辣、棒棒，還有美女。是一個異鄉人在重慶唯一的藥方。

在心上跳舞的霧，是解放碑離不開的玻璃。

一枚透明的心臟，在你厚度的思想里，依次盛開。

菜園壩

車票這個詞是屬于菜園壩的。湘南一樣的夜在火車站的廣場，高揚鄉土氣息的寂寞。在人流如潮的燈火深處，我是一粒漂泊的種子。

呼吸，多么甜美地抵達。

在大片的綠色里，你肯定能想出幾十種鄉村的菜名。在沒有素菜的菜園壩，我的想象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比如我的樣子，是一盞情緒的燈。撫摸自由的風。

穿越青春的庭院，還有誰在路上，很小資地演繹?

我坐在時光的出口，想起家鄉。

此刻，我在西部最遠的重慶，在一個聽來很鄉村的地方。菜園壩。一個讓我感到趣味的名字。我總能想到大雪的十二月，地里的母親，站在菜園的壩上眺望。

那個看不到的菜園壩與我的想象很近。與母親的牽掛很遠。

月光的手帕。多么像回憶的時光。

我的大包和小包，是這里惟一的曲子。堆積如山的思維是一本本擺放的書籍，在菜園壩的地下室。那些進進出出的面孔，是未來的憂愁和欣慰。

那可是我種在地里的紅薯，閃動營養的色彩。

面對自己，表情是一粒寂寞的鏡子。今夜的菜園壩，我在一輛公交車上看到。

幸福，難以表達。

江北機場

江北機場。讓我第一次理解了重慶。

在江北，在江北機場。我對重慶的熟悉和陌生，讓我總能非常溫暖的想起江北。就像機場的遼闊，穿云破霧。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模樣，一定是我說不出來的哎呀!

在前往重慶的路上，風景和女人一樣美得安靜。是你給了我打望的愉悅，像一瓶醞釀的好酒，在一些花上盛開。

就這樣，我見到了我想見的人。

我認識了我親愛的姐姐。結識一個人，從江北機場抵達她的內心需要一生。我將在這里愛上我的孤獨，也將在這里從此想念我的姐姐。

流動的霧。在你的琴弦上，滴下陽光的蔚藍。

我一直想問我的姐姐。在江北機場。你可否聽到風吹葉子的響聲?

那是我隱匿的語言。在完成你去遠方的溫馨。

天空是那么的藍。

可云朵像驛站的夢境。

江北機場。在野的左邊，你的右邊。多么像等待回來的家鄉。

你在江北抵達草原，我將在機場抵達春天一樣的南方。

請允許我像個孩子，在你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