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捆好的信
這是你們的手跡
我看見的最樸素的文字
很多年前的手劃過紙張而來
在不確定的時辰
進入不確定的等待
我無法想象它們到底穿越了多少道路
才徑直到達當時的胸口
不動聲色或欣喜若狂
只是現在具體地觀察著我的表情
我枯黃我憔悴卻不興風作浪
像越來越不心驚肉跳的日子
如果我輕輕觸摸
就能喚起一份激情
那我就把每一個深夜打開
讓靜物無限循環運動
剩下的
剩下的已經不多
我叩問的門紛紛關閉
一個人在起身
起身只為更好地鎖門
剩下的屈指可數
像我經過的河流
水只漫過腳背
露出骨頭和塵垢
我在剩下的殘存里
小心一舉一動
我熟悉那些套路
途經無聲的門
一切都心領神會
我能夠想象門內的情景
或掩嘴而笑或大氣不出
而當剩下的不再剩下
會有一扇窗慢慢啟動
那長長地舒嘆
使我的衣領突然翻卷
我縮在我的脖子里
靠近鐵
隔著一塊鐵
我聽見你的呼吸和心跳
這些輪廓清晰的夜晚
我在一種觸摸里行走
神不知鬼不覺
像純粹操練的劍客
沉醉在一招一式
看不見日月的交替
隔著那塊鐵
我聽見你指節敲擊的聲響
我的回應就是一千公里的起伏
這是重要而具體的擴張
在只有你明了的地方
開有一扇門
這不是對鐵說話最好的月份
與生俱來的品質
像磁一樣粘附其中
可能成為將來一天的絕版
我在中原靠近閃閃而潮濕的鐵
這是怎樣的痛心疾首
突發事件
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
把我從大地推向天空
是一片蔚藍的干凈
讓我遭遇獨來獨往的大鷹
是我敞開胸膛
以毀滅而擊敗毀滅的夢想
是大鷹把天空和大地
在一瞬間緊緊相連
又突然撕開
如果這只鷹
跟接近沒想象中的
我就隨它出沒
成為一枚羽毛
我的聲音和行動由它指揮
尋找
那一年我經過一座橋
看見一個人縱身跳入水里
濺起一大團一大團潔白的浪花
許多人尖叫后還是尖叫
好多年以后
我再次路過
看見那個不幸的人
正孤獨地從水里向岸邊艱難走去
水幾乎干涸
那一群尖叫的嘴
還是那樣張大著
突然的大風
仿佛是在一瞬間
頭發就在空中變形
如刺猬般指向
飄落的葉子
我想不到的命運
像突然來臨的大風
把可能都請進咸澀的生活
不幸的葉子
連最后的尸體
也沒有完整保留
一場完美的落葉歸根
被刺得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