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對于婚內有無強奸的理解

摘要:婚內有無強奸是一個熱門話題。在國外，對于這個問題已經有了相應的立法。而我國對此卻沒有明文規定。婚內有無強奸，體現了一個社會對于女性的關注程度，以及對男女權利平等制度的保護。

關鍵詞:婚內強奸行為 丈夫豁免 暴力手段 間接故意

0 引言

婚內有無強奸一直是刑法學界與司法界存在爭議的問題。一般認為，婚內強奸行為就是合法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丈夫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違背妻子的意志，強行與之發生性行為。這跟我國刑法規定的強奸行為的概念相比，大體一致，只是婚內強奸將強奸行為的主體和犯罪對象特定化，限定在合法婚姻關系中的夫妻之間。

1 婚內強奸行為的特征

1.1 主體特征。婚內強奸行為的主體與強奸罪的主體一樣，都是僅限于男子，但婚內強奸行為的主體具有特殊性，其特殊性在于主體是合法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的丈夫。筆者認為，對于婚內強奸行為丈夫的認定，應當注意兩點:①婚姻關系必須合法。我國《婚姻法》規定，合法婚姻必須滿足以下條件:結婚自愿、達到法定年齡、結婚登記、沒有法定禁止結婚的情形。如果婚姻關系不合法，則夫妻關系不成立，那么所謂的“婚內”強奸則轉化成一般的強奸罪了。②婚姻關系處于存續期間。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指從婚姻登記開始到離婚為止之間的時間。婚姻存續期間發生的強奸行為，則屬于婚內強奸行為;若夫妻雙方離婚，則不屬于婚內強奸的行為，而屬于一般的強奸罪。在我國，就曾報道過一個以婚內強奸判處刑罰的案例。上海市民王某與錢某結婚后雙方感情不和，于是經法院判決離婚，在一審判決后的第5天，王某突然來到錢某住處，要求和錢某發生關系，錢某不從，奮力抵抗，王某不顧錢某掙扎，強行與錢某發生了性交行為。經法醫鑒定，錢某身上有抓傷、咬傷，體內有殘留的精液。青浦區公安機關以強奸罪將王某移送區人民檢察院，青浦區人民法院經審理判決，認為王某已構成強奸罪，遂以強奸罪判處王某有期徒刑3年，緩刑3年。此案引起了廣泛關注。有學者認為此案中一審的離婚判決尚未生效，因此雙方當事人的婚姻關系尚未解除。[1]這就說明對于婚姻關系是否處于存續期間的判斷對于婚內強奸行為的判定具有重大意義。

1.2 客體特征。婚內強奸行為侵犯的客體與強奸罪的客體相同，侵犯的是女性性自主的權利。有學者認為侵犯的是婦女合法婚姻性行為的不可侵犯的權利。持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我國刑法所保護的是婦女的合法性權利，而婦女的合法性權利則是我國《婚姻法》所確認的合法婚姻關系中的性權力。非合法性權利既未經《婚姻法》所確認，更不受《刑法》保護。[2]筆者認為，這種觀點有些片面化。女性性權利無論合法與否，都應當受到法律的相關保護。

1.3 主觀特征。一般認為強奸罪的主觀特征是直接故意，并具有奸淫的目的。一般情況下，婚內強奸行為的主觀特征是直接故意。筆者認為，婚內強奸行為的主觀特征在少數特殊情況下也可能是間接故意。婚內強奸行為的直接故意是指丈夫明知自己的行為會違背妻子的意志，而希望與妻子強行發生性行為。婚內強奸行為的間接故意是指丈夫明知自己的行為可能會違背妻子的意志，而放任自己強行與妻子發生性行為。

1.4 客觀特征。婚內強奸行為的客觀特征主要表現在:丈夫違背妻子的意志，采取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行與妻子發生性行為。這里違背妻子的意志指的是妻子的性意志。筆者認為，對于客觀特征中的“采取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中的“暴力”的判斷，需要格外注意，其理由是:根據1984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聯合發布的《關于當前辦理強奸案件中具體應用法律的若干問題的解答》第2條第1款的規定，暴力手段是指對被害婦女采用毆打、捆綁、卡脖子、按倒等危害人身安全或者人身自由，使婦女不能抗拒的手段。但是由于社會的發展，思想的解放，人們在進行性行為的時候會有不同的癖好。近年來，最常見的就是性虐游戲(也稱SM)，如瘙癢、鞭打、煽打、懸吊、緊綁、電擊、窒息等，這些手段是否屬于1984年關于強奸案件的司法解釋中的暴力手段，值得探討。由此看出，我國對于婚內強奸行為的客觀特征的認定就存在缺漏。因此，筆者建議，我國應修改相關法律法規，或者頒布出臺相應的法律，對此進行明文規定。

2 我國對于婚內強奸行為的相關規定

我國刑法第236條第1款規定:“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奸婦女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從該條規定看來，我國刑法既沒有明確規定丈夫可以成為強奸罪的主體，也沒有明確規定把丈夫排除在強奸罪的主體之外。在我國司法實踐的過程中，對于合法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丈夫違背妻子的意志，強行發生性行為，通常是不以強奸罪論處的，這就使得丈夫不能成為強奸罪的主體。在我國2001年頒布實施的《婚姻法》(修正)和2005年頒布實施的《婦女權益保障法》(修正)都回避了“婚內強奸”的概念。這使得婚內是否存在強奸無法可依，無法進行判定。

3 關于我國對婚內強奸行為相關規定的思考

筆者認為，我國刑法第236條第1款的規定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丈夫能否成為強奸罪的主體，但是從婚內強奸行為的概念來看，其完全符合刑法第236條第1款的規定，因此，丈夫應當成為強奸罪的主體，即將婚內強奸行為以強奸罪論處，是合法的。其理由是:

3.1 婚內強奸行為侵犯了妻子的性自主的權利。這與強奸行為侵犯了婦女的性自主的權利是一樣的。從理論上講，凡是成年女性，不論是何種身份，何種道德狀況，都具有是否與他人發生性交的自主權利，任何人不得違背其意志，強行與之發生性交，包括其丈夫。從我國目前婚姻狀況的實際情況來看，實踐中，由于生理上的差異，性生活的不和諧，丈夫不顧妻子的意愿而強行與之發生性行為的現象還比較普遍。有學者認為，如果一概以強奸罪對丈夫實施處罰，我們的監獄就會人滿為患，勢必會擴大刑事制裁范圍，并且這樣會使丈夫喪失安全感，影響家庭的穩定。筆者認為，這種觀點是片面的。妻子的性自主的權利意味著自由的權利，而我們每個人都具有自由的權利。如果是為了避免監獄人滿為患，保護丈夫的安全感這種不靠譜的原因，而犧牲妻子自由的權利，這顯然與男女平等、夫妻平等的理念相違背的。對于夫妻雙方而言，婚姻關系的確立表示著性權利義務關系的確立，妻子對丈夫確實負有性義務，但是這并意味著妻子在丈夫行使性權利的時候，喪失自己的性權利尤其是性自由。

3.2 婚內是否存在強奸反映了一個國家社會是否進步、法律是否健全。正如文章開頭提到的，有學者認為，我國刑法是確立了“丈夫豁免”的。“丈夫豁免”是指，在我國傳統儒家文化里，夫妻以外的性行為是嚴格禁止的，而對于夫妻間的性行為，則是沒有任何禁止。在男尊女卑的制度下，妻子是法定的生育與傳宗接代的工具，丈夫即使使用暴力，也不存在犯罪的問題，因為這是丈夫的特權。當今社會是民主與法治的社會，我國1997年刑法第236條的強奸罪的定義竟與清末、民國的舊刑法中強奸罪的主旨相同。并且我國對于婚內無強奸的司法實踐與一些學者認為婚內無強奸的觀點竟然和古代封建社會的傳統理念一致，這體現了社會在權利保護上的退步與法律上的不健全。

3.3 婚內強奸行為的犯罪化是女權主義發展的必然趨勢。我國的女權主義，是指女性爭取與男性平等，體現女性自我精神與能量的一種女性思想、社會言論及政治協助行為。將婚內強奸行為犯罪化體現了男女平等的精神和對女性身份與地位的認同與肯定，對女權主義在中國的發展起到推動作用，有助于社會的進步和家庭的和睦。

參考文獻:

[1]王文生.強奸罪判解研究[M].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05.125.

[2]王文生著:《強奸罪判解研究》.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2005.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