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片白山方言語音特點拾零

摘要:白山話作為東北官話的一個分支，在語音上有自己獨特的特點，除了熟知的舌尖聲母[ts、tsh、s]和[]的區別以外，在[ ]的分化、[yE]、[uo]讀音、“-u-”介音消失方面有著自己的特點，特別是在聲調上更是有著自己的規律。

關鍵詞:白山話 語音 連讀變調

0 引言

吉林方言屬東北官話，與北京官話同屬官話。從目前的研究來看，吉林方言區的聲、韻、調系統同北京語音的聲、韻、調基本一致。都是21個聲母(部分為17個)，39個韻母，4種聲調。從其內部來說，差異性較小，一致性較強。但是白山話作為吉林方言的一個分支卻獨具風格。

1 白山話的分布情況

白山話屬東北方言通溪小片，即沿遼河方言帶的一小部分，通行于白山市。據史料記載，早在新石器時代，白山境內就有人類活動，歷經各時代，歸屬幾經更改。白山話在分布上呈現W型分布，即市區、邊緣區白山話語音特點明顯，其他地區相對較弱。這里需要指出的是，在白山話中，江源縣灣溝鎮的語音在同地區來說比較有自己的特色，如:與陰平調相關的變調情況在該點發生情況少;平卷舌區分較好等。而長白朝鮮族自治縣的語音則受朝鮮語影響較深，獨具特色。限于研究，我們把本文中的白山話限定為除灣溝、長白兩點以外的白山話。

2 白山話的語音特點

孫維張等人(1986)曾把吉林方言分為東西二區，東區下分三片，西區下分二片。其中，本文所要論及的白山話屬于東區的通溪小片白山話。通溪小片方言屬于東北官話中吉沈片的一部分，該片方言與其他東北官話迥異，有著自身獨特的語言特色，這尤其表現在聲調問題上。本文的著眼點主要是從白山話和普通話的相異之處進行描寫。

2.1 舌尖聲母[ts、tsh、s]和[]的區別

古精組字在今天普通話中多讀[ts、tsh、s]，古知、章、莊組在今普通話中多讀[ ]，但在白山話語音中，精組字與古知、章、莊組字往往混淆。這一點前人論述頗多，被認為是東北話的最大特點，而且多認為是二者完全不分，是自由變體。但經過筆者調查，這種完全不分的情況大多出現在中老年人，青年人部分區分，是自由變體。

2.1.1 語言接觸。眾所周知，近幾個世紀以來，在東北發生了幾次人口大規模遷入的過程，這些遷移的普遍特點是:一是戰爭因素和經濟因素相結合共同導致的，如:解放戰爭、大躍進、文革等;二是遷入人口大多來自山東、河南等地。而最近一次的遷入發生在20世紀50-70年代，這次遷移的因素是由于政治原因，這就導致了一大批有著相對較高文化的人口遷入東北，而這些人大多來自山東、河南，并集中在東北的一些大城市和工業基地區域。受這些因素的影響，東北的方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并影響至今，尤其是作為當時工業基地的遼河流域更是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通溪片”方言，這其中包括白山話(是東北的煤炭基地之一)。“通溪片”方言給人的普遍聽感是既像山東話又像東北話。雖然白山話也分為四個調，但調值更接近山東話;并且語速快于一般東北官話，接近山東話;聲韻則與一般的東北官話相同

2.1.2 語言變異。20世紀50-70年代以后，外部遷入東北的人數大幅減少，來自山東等地的語言接觸逐漸減弱，于是東北官話內部開始發生變異，出現了不平衡，加之國家開始通過各種媒介、方法推廣普通話，東北官話開始向普通話“邁進”。白山話也受到了這些影響。所以類似于舌尖聲母[ts、tsh、s]和[ ]在過去都被讀為[ts、tsh、s]，現在二者被重新對立起來，在舌尖聲母[ts、tsh、s]和[

]之間開始自由變換。當然，如上所述，這種變異多表現在年輕人中，這與他們的知識背景有關。并且我們可以發現，普通話中被讀成[ ]在白山話中也讀成[ ]的，主要是書面語、專業用語和新詞。這種變異當然也不僅僅表現在這一小的方面。

2.2 關于[ ]聲母的分化問題

關于這一問題，有許多人做過論述，但多認為東北官話[ ]讀零聲母[i]。只有鹿(2004)將其分化為兩種方式:1把普通話中[ ]一部分讀成[i]，一部分讀成[l];2把普通話中[ ]全部讀成[z]。其中，2中鹿認為“這種變化多見于年輕人”。

筆者認為，首先鹿將[ ]的分化細化是對的，也是符合事實的，但是僅說在長春片出現是有局限的，同樣的把普通話中[ ]一部分讀成[i]，一部分讀成[l]的現象在白山話中也同樣存在，如:人=銀[jin]、肉=又[i ou]、扔[leng]等，但是[ ]聲母等并不像長春片很有規律的在讀音為[u]、[ui]、[eng]時自動分化為[l]，如長春片“乳[ u]=魯[lu]、銳[ ui]=[lui]、扔[ eng]=[leng]”等。在白山話中并不一樣:

①乳[ u]在詞首讀[ u]，在其它位置讀[lu]，如:乳[ u]房、麥乳[lu]精、打乳[lu]，而普通話中[ u]組其它字，如褥、如、入等仍讀[ u];

②“銳”[ ui]組字在白山話中仍讀[ ui]，只有“蕊”讀作[lui];

③“扔”在白山話中讀作[leng]，但同組其它字，如“仍”還讀作[ eng];

在鹿文中所說的年輕人“把普通話中[ ]全部讀成[z]”，在白山話中并沒有出現。

之所以會出現以上的特殊情況，筆者認為是由于以上三組字中多為“書面語”或是只在特定語境中出現，因此，它們的變化不會太大，保持了原來的讀音，而“乳、蕊、扔”三字使用相對較多，較口語化，因此也相應地發生了變化，況且，其中的“乳[lu]”字與東北話中“鹵”讀音相同，而后字在東北使用較廣，在表性狀上二者接近，所以，筆者懷疑[lu]本字是“鹵”，只是后來發生了借音，“乳”部分讀成了“鹵”。按照這一分析以及筆者對三組字的窮盡分析，白山話在這三組字中只有“蕊、扔”的[ ]讀成[l]。而且，根據筆者觀察，[ ]讀成[i]的，多是些口語、俗語、日常用語等，書面語、專業用語較少出現[ ]讀成[i]的情況。

2.3 關于[yE]、[uo]讀[iAu]、[Au]的問題 東北話中有許多地區將[yE]、[uo]讀[iAu]、[Au]，在白山話中也存在這種現象，但這些變體大多只存在在入聲韻“覺、藥”韻時，其他在白山話中不變。并且即便是一個韻，也不全變。如覺韻中“樂”等變讀為[iAu]，但同韻的“岳”、“確”卻仍讀普通話[hyE]。見表一:

2.4 “-u-”介音消失的問題 普通話中帶-u-介音的字，在白山話中許多消失了介音。但并不是集體“失蹤”，而是在[luan]、[nuan]兩個音節中出現“失蹤”，其他音節與普通話相同。我們發現在白山話中-u-介音消失只有以下六個字，見表二:

表二:白山話中“-u-”介音消失情況

2.5 聲調問題 白山話區別于其他東北官話的一個顯著特點就在于它的聲調問題。①2.5.1 白山話和普通話一樣也是四個聲調，但是普通話中的陰平調55在白山話中全部被降調，變成介于44-22之間的平直調，如歌33②白山話的兩字組連讀中，上聲+陰平不像普通話讀為214+55，而是變調為35+33，如:老師214+55。③如前所述的白山話連讀變調中的上“上聲+陰平”的變調在新詞語中變調較少，接近普通話，如:網吧214+55等。

除了以上幾種情況外，白山話的聲調及其變調與普通話相同。

參考文獻:

[1]游汝杰.《漢語方言學導論》，上海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

[2]史有為.《異文化的使者—外來詞》，吉林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

[3]詹伯慧.《漢語方言及方言調查》，湖北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

[5]鹿欽佞，金順吉.《針對長春西區普通話教學的幾點建議》.《現代社科導刊》，2004年.

作者簡介:金峻鐵(1980——)，男，朝鮮族，吉林白山人，延邊大學漢語言文化學院對外漢語教研室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