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危機背景下的產業轉型與文化創意產業成長

摘要：后危機時期是處在工業化中后期的經濟體發展文化創意產業的戰略機遇期，發展文化創意產業可以促進產業轉型，并加快現代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發展。加快文化創意產業成長需要建立“城市創意系統”，該系統的建立要求政府強力介入。影響文化創意產業成長的要素包括區域要素和競爭優勢要素，這些要素的相互聯系與作用嬗變出四種文化創意產業成長模式：集聚成長式、J型成長式、鏈式開發式和雙邊市場發展式等。

關鍵詞：產業轉型；經濟危機；文化創意產業；城市創意系統

中圖分類號：F062.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1－862X(2010)06－0023－08

席卷全球的國際金融危機過后，中國提出加快轉變發展方式。文化創意產業的高耦合性、高滲透性及其高精神價值性為轉變發展方式帶來前向效應、后向效應和旁側效應，文化創意產業發展將引發把文化元素耦合到傳統產業和產品為特征的產業美化浪潮、產品美化浪潮，從而促進精細化的財富創造模式形成，帶動傳統產業通過文化創意實現轉型升級：文化創意產業發展也能誘發文化創意產業業態創新，裂變出眾多新興產業，引導產業結構向后工業時代的服務經濟變遷。可以說，文化創意產業是產業轉型升級的潤滑劑、加速器，也是后工業化時代高附加值、高利潤的補給站、擴散源。

一、三重唱：文化創意產業角色

目前，中國經濟已經步入工業化中后期，蘇南等沿海發達地區則已進入了工業化后期。步入工業化中后期的經濟怎么走，理論界存在三種觀點：新重化工業化、服務業與工業化、高加工度化。第一種觀點認為，“重工業化”是工業化進人中后期階段工業內部結構演變的一般規律，英國、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在實現工業化的過程中都先后經歷過該進程；第二種觀點反對重化工業化道路，主張走適合本國資源稟賦特點的工業化道路，大力發展服務業，從投資驅動、資源和能源消耗轉向主要依靠技術創新、提高效率和促進人力資本發展來推動新工業化；第三種觀點認為重化工業階段只是工業化初期階段，工業化中后期要促進工業高加工度、技術集約化。從上面三種觀點看，盡管各有差異，但實際上都強調現代服務業的發展，第一種觀點強調新重工業化，強調的是現代制造業結構，而現代服務業是促進現代制造業發展相互作用的有機部分；第二種觀點則直接強調現代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的同時發展，第三種觀點涉及的高加工度、技術集約化需要專業化分工的深化與泛化，深化與泛化過程必然伴隨現代服務業的發展。

現代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比重的提高意味著工業化中后期是經濟體進入產業結構升級的時期，但產業結構升級或產業轉型需要淘汰高耗能、污染性產業，路徑依賴效應導致這種淘汰是要付出代價的，即產業轉型會碰到障礙，需要付出成本。成本最小化是產業轉型的效率要求，產業轉型在自然演進或構建過程中都存在加速期或休克期，這一時期就是經濟危機時期。馬克思指出，“危機總是大規模新投資的起點”，即固定資產更新是經濟危機周期性的基礎，一次經濟危機爆發后總伴隨著新一輪的固定資產投資，也正如著名經濟學家庫茲涅茨、錢納里等人所揭示的，每一次經濟危機后都存在一個產業結構調整過程，經濟增長是由產業結構的變化導致的，產業轉型可以促進經濟體回歸均衡增長。國外的發展經驗表明：經濟危機后是處在工業化中后期的國家大力發展文化創意產業的戰略機遇期。其中的緣南至少包括：一是發展文化創意產業有利于彌補危機帶來的精神創傷；二是傳統產業以線形方式發展。文化創意產業作為工業化中后期經濟體的新興產業是以指數發展：三是文化創意產業發展帶動產業美化和產品美化，可以改變工業化中期之前經濟發展的平面化模式，促進精細化的財富創造模式形成：四是文化創意產業具有同時推動現代服務業和現代制造業發展的協同效應。因為文化創意產業就是現代服務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生產者服務性文化創意產業可以為現代制造業提供專業化服務：五是熊彼特式的“創造性破壞”是經濟危機的原因和結果，但創新難度日益加大及其規模化使得企業必須把愈來愈高的利潤所得份額投資于研究開發，才能保持革新的速度，而產業美化、產品美化收益可以彌補研發投入，起到緩解利潤率下降的趨勢。可見，處在工業化中后期的經濟體在危機時期發展文化創意產業可以促進擺脫經濟危機，可以促進產業轉型，創意知識與科學知識的融合將促進現代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發展。1929經濟大蕭條后的美國文化創意產業崛起，以及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后韓國文化創意產業的繁榮都是典型例證。

二、曲調：危機后的文化創意產業

人類的物質生產能力源于創新發明、資本積累和市場拓展三大力量，創新成為產業發展的首要動力，但這種創新不是經驗的、偶然的，而是系統的、實驗性的，正如速水佑次郎指出，以科學知識為基礎的“無形技術”新體制替代以工匠技能為基礎的傳統體制是現代產業得以建立的基礎。同樣，創新創意也是推動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首要力量。但這種創新創意是系統性的、藝術性與商業性相融合的，這需要建立“區域創新創意系統”，其實現形式為“城市創意系統”。“城市創意系統”分為三個層面：城市創意化、創意產業化和文化耦合產業化，城市創意化就是通過“城市美化運動”，用創意思想來挖掘城市記憶，塑造城市形象。描繪城市文化特征，培育新生活方式，集聚創新創意階層，打造“創意城市”；創意產業化就是要通過創意和信息技術的全面嵌入，通過促進文化創意產業集群形成由創意鏈、生產鏈和衍生開發鏈組成的文化創意產業鏈，鼓勵消費者參與文化創意產品創作和傳播，實現文化創意產業的生產性、消費性、體驗性等方面功能的多樣化、立體化和網絡化：文化耦合產業化就是通過“產業美化運動”把文化要素、美學要素、精神要素耦合到其他產業中，耦合到其他產業的產品和服務中，打造高度發達的文化耦合產業系統；就是要通過“產品美化運動”把文化要素、美學要素、精神要素通過CIS系統、外形設計、品牌打造讓企業獲得產品或服務中的文化附加值，見圖1。上述三個層面互為條件，相互推動。通過“城市創意化”推動城市支持創意產業發展的良好經濟和技術基礎、創意人才生存發展的優良環境、良好的文化氛圍快速形成，使城市居民擁有空氣清新、祥和恬靜的生活環境，又不乏創新創意創業之精神狀態，而發達的創意產業又是創意城市的核心組成部分。創意產業化需要文化耦合產業化，只有通過文化耦合產業化才能讓文化創意產業的高滲透性、高耦合性發揮到淋漓盡致，可以這樣說。擁有發達的文化耦合產業是文化創意產業和創意城市的重要組成部分。

文化創意產業中的精神性要素容易引起政府對文化創意產業的內容和渠道的管制，再加上有些文化創意產品具有公共品性質，使得與其他產業相比，文化創意產業似乎更容易受到政府管制，正因如此，建立“城市創意系統”在演進和建構方式中選擇，往往是建構的。同時，經濟危機的產生普遍認為是由于“市場失敗”，市場失敗可以通過政府介入加以糾正。上述兩因素的疊加加重了在危機后發展文化創意產業對政府的依賴，即“城市創意系統”建立需要政府的強力介入：(1)制定扶持性法律法規、政府和行動方案。在大蕭條期間，美國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扶助文化藝術相關行業的政策，包括聯邦戲劇計劃、聯邦音樂計劃、公共藝術品計劃、聯邦藝術計劃、聯邦作家計劃和歷史調查記錄計劃等。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后，日本政府在短時間內先后出臺了《振興文化藝術基本法》和《有關振興文化藝術的基本方針》、《文化產品創造、保護及活用促進基本法》等法令；韓國提出“文化立國”方針，制訂了《文化創意產業發展5年計劃》、《文化創意產業前景21》和《文化創意產業發展推進計劃》，并先后成立了“文化創意產業局”、“影視振興委員會”及“文化創意產業振興院”等專門扶持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機構。(2)要大力扶持文化高端人才，危機過后還是吸引文化人才的大好時期。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關鍵就在于是否集聚了一大批善于創新創業，推動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領軍人物，是否集聚了一大批靈感進發、創意迭現、具有創造力的創意型人才，是否集聚了一大批通曉文化專業知識和市場經濟運作的經營管理型人才。(3)利用技術“蛙跳”發展新興文化創意產業。“蛙跳”模型指出，后進國在已有一定的技術創新能力的前提下，可以直接選擇和采用某些處于技術生命周期成熟前階段的技術，以高新技術為起點，在某些領域、某些產業實施技術趕超。分析利用經濟危機發展文化創意產業的國外成功經驗，可以發現，這些國家重點發展的文化創意產業門類總是能夠充分利用當時的先進技術的，側重發展當時出現的新興文化創意產業，從而實現文化創意產業“蛙跳”，趕超先進國家。美國在1929年重點發展了當時剛出現的有聲電影產業和廣播電視產業；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后，韓國則利用出現不久的數字技術大力發展了網游等現代傳媒業。危機過后，發展新興文化創意產業至少基于以下考慮：(1)新興文化創意產業代表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方向，具有高成長性；(2)發展新興文化創意產業能夠充分利用“后發優勢”，更加容易超越先發國家；(3)每一次經濟危機都會推動科技創新，會孕育一批新興產業，能夠充分利用科技創新成果的文化創意產業只能是新興文化創意產業。目前，就是要充分利用電子信息技術，大力推動基于數字技術、網絡技術的網絡文化創意產業發展。

三、旋律、文化創意產業成長模式

通過促進文化創意產業成長來實現產業轉型與升級，需要了解文化創意產業成長的內在機制，即需要理清文化創意產業的構成要素及其相互聯系和作用。這些要素可以從區位角度分析，包括：有吸引力的城市風貌和特色民居、歷史和城市遺產、國際性的生活與工作空間、國際旅游目的地、社會包容度、高等教育的鄰近性、消費環境、文化基礎設施完善度和文化活動頻度、勞動力的勝任度、傳統工藝品的多樣性及其競爭力、區域間的粘性與創意集群、年輕創意者租金承擔能力、廢棄的工業與商業用地、對文化創意產業的認同度、潛在市場概況、媒體態度等：也可從競爭優勢層面分析，涉及人才、科技和包容力等方面無論站在何種視角，要素間的相互聯系與作用都是了解文化創意產業成長內在機制的重點，這種相互聯系與作用因“引爆點”不同，可以歸納為多種文化創意產業成長模式，有強調集群效應發揮的集聚成長模式；有強調市場勢力與網絡效應的“J”型成長模式：還有強調價值增值的鏈式開發模式和強調間接網絡效應的雙邊市場成長模式。

(一)集聚成長模式

新經濟地理學學者認為產業空間集聚有利于新知識生產、傳播與分享，知識密集型產業往往以空間集聚形式出現。文化創意產業是知識密集型產業，且更加強調新知識的不斷涌現，因此，文化創意產業實際屬于一種新知識密集產業，這種密集性要求該產業的區域空間結構采用集群形式，除非出于“創意逃逸”和“經濟逃逸”的考慮。所謂“創意逃逸”(creative runaways)，是指企業對某一特殊資源的依賴，如文化資源、自然資源等，而集群區域內的相關資源無法滿足要求；所謂“經濟逃逸”(economic runaways)是企業對降低成本的追求，集群之外經營成本更加低廉。可見，促進文化創意產業成長在空間上就是要促進文化創意產業集群。從集群的發展模式看，大致可以分為四類：(1)藝術家自發集聚模式。集聚區的形成屬于制度變遷過程，行為主體在預期收益大于預期成本的利益驅使下，在某一地點落腳成為“第一行動集團”，并誘導“第二行動集團”在同一地點集聚。從而產生群體競爭優勢和規模效益，在路徑依賴機制和政府介入作用下，具有品牌特征的文化創意產業集群逐漸形成，例如，北京798文化藝術園區、北京通州宋莊“畫家村”等。(2)政府規劃建設模式。通過建構方式在集聚區內與集聚區外之間建立一道隔離墻，在集聚區內人為地創立了一個在“經濟基礎設施”和“社會基礎設施”方面比集聚區外更加完善的“健康”市場，其中，經濟基礎設施包括基礎設施、公共服務平臺等實物設施，社會基礎設施包括信任、信息集聚、創新和學習氛圍等，這些經濟的和社會的“基礎設施”可以加快文化創意產業成長，例如，上海浦東張江高科技園區內利用開發區優勢全新打造文化科技創意產業基地，盛大網絡、第九城市、網星游戲、CORE等企業紛紛人駐基地。(3)官產學研結合模式。文化創意產業鏈涉及創意鏈、生產鏈和衍生開發鏈，每一鏈都包含許多增值鏈環。但粘貼在這些鏈環上的專業知識、專業技術、默會知識和經驗往往被不同參與人持有，造成不同程度上的“界面障礙”。排除這些障礙需要在制度、人才、資金等方面作出低交易成本化的“通道”安排，即把政府規劃、產業發展、高等教育和科技研發融為一體，形成整合政府、創意企業、學校和創意研發機構等各方面的資源和優勢的無縫鏈接，并在某一區域形成集成模塊，進而發展成產業鏈完整、功能齊全、競爭優勢明顯的文化創意產業集群。(4)文化資源改造模式。在城市、農村各地散落著豐富的文化遺產，其中有些文化遺產具有一定規模的空間緯度，在不同程度上存在“區域專用性”，充分利用這些文化遺產，可以讓企業獲得豐厚的“準租金”，這些遺產包括富有歷史文化內涵的舊廠房、舊倉庫、舊街道等，對這些遺產進行保護性開發形成了許許多多的創意產業園區，如英國泰晤士河南岸，柏林的哈克欣區，溫哥華哥蘭桂島，日本北海道小樽運河。紐約的蘇荷等。

(二)J型成長模式

著名產業經濟學家貝恩在其經典之作《產業組織》中提出了現代產業組織理論的三個基本范疇：市場機構、市場行為和市場績效(SCP)，在貝恩看來，產業成長與升級是由企業所處的市場結構和所采取的市場行為所決定的，加速形成符合文化創意產業成長的市場結構誠然成為重要課題。在現實中，有些產業是寡頭壟斷的市場結構，有些則是壟斷競爭市場，大多數服務業卻呈“J”型結構，即在該產業中，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家大企業外，在大企業后面還跟有大量的小型企業，小型企業與大企業之間有著緊密的分工合作關系，故“J”型結構又稱為“長尾效應”。從國外文化市場結構看，文化創意產業也呈典型的“J”型結構。早期的美國電影業基本上由大公司壟斷，但隨著大公司致力于核心業務，把非核心業務外包給小公司，現在的電影產業市場結構演變成為以為數不多的幾家大公司為龍頭，其后面緊跟著許許多多的專業化小公司，這就是“J”型結構。文化創意產品的再生產過程分為創意、融資、生產、營銷與傳播、消費、衍生產品開發，其中最為重要的環節是營銷與傳播，而營銷傳播能力與公司的市場勢力緊密相關，正因如此，文化創意產品的營銷與傳播主要由大買家(壟斷集團)來分工承擔。例如，在1999年，美國動漫與影像產業(NAICS 51212)前4家廠商分銷集中率高達74.6％，而同期的動漫與影像生產、后期制作的市場集中率分別只有33.5％和16.4％，特別是當營銷與傳播成本高于生產成本時，尤為明顯。即在許多文化創意產業中，為數不多的大企業并非簡單地占領某一區域市場，但其控制了文化創意產品的營銷與傳播。

但是，文化創意產業內的不同部門“J”型結構程度是不同的。文化創意產業按生產鏈不同可分為“觀眾到內容”產業、“內容到觀眾”產業和生產者服務型文化創意產業。“觀眾到內容”產業是指文化體驗者必須到文化產品提供場所體驗消費文化產品的產業，如現場表演、節慶和展覽等，這些產業飽受“鮑莫爾成本病”困擾，即該類產業很難從技術進步中獲得報酬遞增。為了克服成本病，通行的辦法包括：爭取獲得財政補貼或撥款：引進先進技術，實現文化與技術的融合；大型化，爭取獲得規模經濟；衍生產品開發；強調差異化，建立主題性品牌；構建體驗鏈，強調消費者參與。例如交響樂團通過開展培訓、出售特許權使用費、錄制磁帶和影碟、廣播電視轉播收入等方式來克服成本病。顯然，如果克服成本病的方法多樣，容易導致企業大型化，在現實中該類產業也確實出現很多大型集團，往往呈“J”型結構。“內容到觀眾”產業是指內容提供商需要把文化創意產品送到各文化消費或體驗者處如書籍、CD、報紙、電視廣播、游戲等。這種產業的初始投入成本很高，邊際成本低，要求企業資金實力雄厚，抗風險能力強，故該類產業往往采取大集團形式，是一種寡頭壟斷產業，但大集團的核心功能集中在營銷與傳播體系的建立上，該產業具有典型的“J”型結構。第三種是生產者服務的文化創意產業，如設計、廣告，其特點是自我雇傭，存在大量的自由執業者，不具有“J”型結構，但卻成網絡結構，其中主要有兩種網絡類型：一是企業與自由執業者之間形成的網絡，企業是中心節點，企業把非核心業務外包給自由執業者，自由執業者通過創意勞動獲得收益：二是文化創意企業與客戶之間形成的網絡。如設計企業與客戶之間簽訂分成合同，形成的長期合作關系。

大型文化創意集團可以是大而全的集團壟斷發展模式或銷售壟斷模式，其發展都需要與中小文化創意企業分工合作，需要有一個好的制度環境和區域氛圍，即J型成長模式運作成功需要有若干關鍵要素。要素間相互銜接促進文化創意產業成長。這些要素包括大型企業集團、獨立的文化生產企業、專業化服務提供商、地方文化創意人才市場、良好的制度環境、有利于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區域氛圍，見圖2。這些要素構成了文化創意產業的“J型結構系統”，大型企業集團集中于核心業務，如融資、營銷與傳播，內容生產企業從大型集團處獲得外包合同，專業服務商則為大型企業集團和內容生產企業提供專業服務，如創意、融資、技術處理等；文化創意人才市場為文化企業發展提供各種專業人才，并提供大量的自由執業者：良好的制度環境和有利于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區域環境促進各種文化生產要素在該區域集聚。

(三)鏈式開發模式

鏈式開發模式就是通過構造、開發和衍生文化創意產業鏈，推動“分工協作”和“價值擴散”來實現文化創意產業成長，即以創意為龍頭，以內容為核心，驅動產品的制造，拉動批發和營銷，帶動后續產品開發，形成上下聯動、左右銜接、一次投入、多次產出的鏈條。鏈式開發模式至少有三種：

一是資源轉化模式，就是通過創意和投資將各種文化資源轉變為文化資本，再以文化資源為基礎生產出滿足市場需求的文化產品或服務。并推向市場，讓消費者消費或體驗。中國有三個城市別名稱為“龍城”，但真正沾上龍氣的城市就要數常州了。常州別名“龍城”，龍文化是常州的重要文化資源，常州通過恐龍園的開發把龍文化資源變為價值連城的文化資本，成為文化創意產業資源轉化模式的典范。恐龍是史前動物，是實際存在的；龍則是虛構動物，是中華民族的圖騰，與恐龍本是風馬牛不相關的事，但卻都有個“龍”字。如何挖掘龍文化，很自然地想到了“恐龍”，即如果在常州建一座恐龍園，把各種恐龍的化石集中在園中展示，必然會吸引很多游客。2000年中華恐龍園正式開館，在館中，龍文化資源通過恐龍化石得到展示。通過引進現代技術讓游客得到切身體驗，恐龍園的名聲在游客中不斷傳播，中華恐龍園品牌逐漸建立。有了品牌就有了游客，如何讓游客體驗價值最大化，就要圍繞恐龍文化開發更多的體驗項目，瘋狂火龍鉆、雷龍過山車、穿越侏羅紀、熱舞恐龍車等項目先后向游客推出，每一個都精彩紛呈，都讓游客流連忘返。通過衍生產品開發，中華恐龍園功能得到拓展，中華恐龍園品牌在更大范圍內得到傳播，中華恐龍園品牌價值進一步得到提升，公司也在這過程中不斷壯大，開始圍繞恐龍主題進行連鎖經營。衍生產品的創造成功讓中華恐龍園嘗到了甜頭，跳出園區空間限制必將柳暗花明又一村，公司開始介入動漫產業，以恐龍為主題的《奇奇和科科歷險記》動漫獲得空前成功。可見，從文化角度，文化創意企業的責任不但要開發文化資源，更重要的是要創造新文化，即成功開發衍生產品是文化創意企業的重要盈利點。從中華恐龍園案例中也可以看出，資源轉化模式重要節點包括：(1)如何讓文化資源轉化為讓消費者體驗價值最大化的項目，其中，涉及圍繞體驗進行的創意和現代技術的引進；(2)如何建立主題品牌，并讓品牌不斷在游客中傳播，這是該模式的中心節點，關乎模式的成敗；(3)如何圍繞主題品牌進行衍生產品開發，并找到與其他合作企業、消費者維持長期關系的盈利模式；(4)資源轉化模式強調“文化資源+創意+科技”三者深度結合。

二是耦合開發模式。該模式包括宏觀層面耦合、產業層面耦合、企業層面耦合，宏觀層面耦合就是從城市記憶中挖掘若干能展示城市特色、塑造城市性格、提升城市形象的文化元素，并把這些文化元素作為建筑材料在城市顏色、城市布局、城市民居、城市建筑風格、城市街道、城市標識、城市儀式、城市生活、城市產業結構等中得以展示，促進城市的創意化、個性化和魅力化，推進“城市美化運動”：產業層面耦合就是把文化元素耦合到其他產業打造新的產業業態。使城市發展獲得新的增長點，如工業旅游、工藝農業、休閑農業、文化體育等，推進“產業美化運動”；企業層面耦合就是把文化元素耦合到企業發展和產品設計中，讓“企業文化創意化，文化創意企業化”，就是把文化創意元素變為消費者的體驗價值、觀念價值等“精神性”的價值，把文化創意元素融入產品或服務的設計和開發中，實現“產品和服務美化”，促進“產品美化運動”。

三是純創意開發模式。文化創意產品中最具增值潛力的部分是創意思想，通過創意思想、設計、信息技術的應用使文化創意產業價值鏈不斷延長。使各種行業通過同一創意相互融合，不斷創造新的增值點。創意思想來自于文化資源，也可以是一個全新創意，該模式首先要有一個全新創意，再對創意進行系統開發，典型的案例包括超級女生、《哈利波特》等。“超級女生”在現代傳媒技術、互聯網絡、手機等的共同作用下，在短短的幾個月內便形成了產供銷一體化的生產線，實現了經濟增長的奇跡。《哈利波特》源于作家羅琳的新創意，其后對該新創意的系統開發，包括電影、DVD、錄像帶、電視片、唱片、游戲、廣告等衍生品，已經創造了60億美元的價值。上述案例表明，純創意開發模式依賴創意思想與技術的結合，這種結合使創意能夠以最受歡迎和便捷的方式與最廣大的受眾見面；其次通過市場運作成功地塑造文化品，使其成為精品文化產品；第三，不斷地通過各種衍生產品打造自己的產業鏈。在高技術和品牌作用的催化下使各種行業與產品不斷融合。最終鍛造出具有巨大增值價值的產業鏈。

(四)雙邊市場推動模式

經濟學家指出，如果兩組參與者通過平臺進行交易，平臺的一方參與者越多，會吸引更多的參與者加入平臺的另一方，即一組參與者加入平臺的收益取決于加入該平臺的另一組參與者的數量，這樣的市場就是“雙邊市場”(Two-sided Market)。近期的經濟研究表明很多重要的產業都是基于雙邊市場平臺運行的，既包括傳統產業，如金融業、大型商場、房屋中介、媒體等，又有互聯網、軟件操作系統、文化創意產業等新興產業。文化市場雙邊平臺至少包括內容平臺、集聚區平臺、聯盟平臺、網絡平臺、節慶平臺以及在上述四種平臺基礎產生的綜合平臺，甚至還有平臺中再嵌套平臺，見表1。內容平臺的特點是其平臺為內容載體本身，如期刊、報紙本身就是雙邊平臺：在集聚區平臺中，其一邊為文化企業，另一邊為文化消費者或采購商等，例如，美國“百老匯”就是一個表演藝術集聚區，在其中存在多個平臺，包括作為整體集聚區平臺、劇場平臺和劇目平臺等，這些平臺的一邊為運營方、廣告商、導演，另一邊則包括觀眾、演員等；聯盟平臺的特點通常是平臺中再嵌入平臺，呈現層級結構，其中最高平臺總聯盟平臺，總聯盟平臺下又有展覽、賽事平臺或多個入盟平臺，而上層平臺的運作成功又取決于下層平臺。例如，NBA就是典型的聯盟平臺，其總聯盟平臺的一邊是入盟的各籃球俱樂部，另一邊是贊助商，總平臺的下面又有賽事平臺和俱樂部平臺，其中“全明星賽”就是其中著名的賽事平臺，平臺的一邊是贊助商、拉拉隊、廣告商、紀念品制造商、體育明星等，另一邊是觀眾等；姚明所在的“火箭俱樂部”就是其中的俱樂部平臺之一，平臺的一邊是贊助商、體育明星等，另一邊是觀眾等。網絡平臺是指內容運行商通過電視網絡、廣播網絡、信息網絡等網絡渠道實現雙邊市場化，其平臺的一邊通常是廣告商，另一邊是觀眾。通常，節慶活動是一個多邊市場平臺，涉及政府、客商、消費者、廣告商等，其中一邊的參與人數增加，將帶動另一邊或多邊參與方人數增加。通過雙邊市場發展模式促進文化創意產業成長就是要鼓勵第3方運營商的發展，諸如1913、NBA、WWE等。

在成長初期，很多文化創意產業門類都是采用單邊市場運營的，但是隨著文化創意產業成長，文化市場具有“雙邊市場化”趨勢。美國文化創意產業的雙邊市場化已經高達90％之多，例如。好萊塢、百老匯、NBA、賭城拉斯維加斯等都是著名的文化雙邊市場平臺。可見，成熟的文化市場雙邊化趨勢明顯：(1)許多文化創意市場的雙邊市場化的沉沒成本很低，而一旦實現面向雙邊市場的變遷，能夠獲得雙邊市場化收益，例如，中國的報刊、電視、廣播等一開始本是單邊市場，即不存在廣告版面或廣告節目，但隨著企業廣告意識的增強，相關運營商在廣告收入的激勵下逐漸使這些媒介實現了雙邊市場化。(2)許多文化創意市場通過雙邊市場化改變價格結構，從而改變平臺交易量。例如，許多專業雜志在難以通過廣告雙邊市場化的情況下，采取的措施是對作者收取版面費。對讀者免費寄送。這時，平臺的一邊是作者，另一邊是讀者。(3)文化創意市場很容易通過網絡渠道特別是信息網絡實現雙邊市場化。(4)體育休閑等產業有俱樂部化和聯盟化趨勢，這些都屬于雙邊市場化。(5)許多文化創意從屬產業市場具有空間維度，隨著第3方運營商即平臺企業的產生，通過交易市場、拍賣市場等方式實現了從單邊市場向雙邊市場的變遷。正因如此，文化創意產業的成長過程實際上就是文化市場的雙邊化過程，推動文化市場雙邊平臺化，是促進文化創意產業更快成長的重要途經。

四、尾聲：幾點結論

后危機時期是發展文化創意產業的戰略機遇期，發展文化創意產業可以加快處在工業化中后期的經濟體向服務經濟變遷。危機時刻，要大力扶持文化高端人才，要充分利用技術“蛙跳”發展新興文化創意產業，并通過集聚成長式、J型成長式、鏈式開發式和雙邊市場發展式等模式推動文化創意產業快速成長。通過上述分析，可以得出以下啟示：一是要強調“社會嵌入”對文化創意集聚區的帶動作用，發展園區社區文化、休閑文化、創意創新文化和創業文化，把園區打造成為集創新創意創業、知識創造傳播、強調諸如休閑娛樂觀光等衍生產品開發的多功能集聚區：二是政府應該鼓勵第三方文化創意平臺企業發展，使文化市場較早的獲得雙邊化的“頻率依賴效應”：三是政府應鼓勵文化企業的“網絡組織化”特別是“大集團化”，并鼓勵文化企業的兼并重組和連鎖經營；四是充分利用電子信息技術，大力推動基于數字技術、網絡技術特別是3G技術的網絡文化創意產業發展；五是要集聚文化創意階層，在扶持具有企業家精神的創意人才的同時，還要為大規模吸引自由執業的文化創意人才提供適宜的工作、生活、創意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