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伊朗大選看網絡博弈

2009年6月12日，伊朗舉行了第十屆總統選舉。保守派候選人、現任總統內賈德和改革派候選人、前總理穆薩維被外界認為是最有競爭力的兩名候選人。選舉結果對伊朗的未來將產生重要的影響，伊朗民眾對選舉展示出了空前高漲的政治熱情。本屆選舉被看做是保守派與改革派之間的真正較量，而這種激烈的博弈在網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現。這是一場多方進行的驅動力和目的各不相同的混合博弈。

兩位總統候選人的網上之爭

政治活動是以無處不在、無時不在的方式滲透在新聞傳播活動中。在當代社會，政治活動借助人際傳播和群體傳播的機會相對減少了，而更多地采用大眾傳播。政治人物在大多數情況下，不再直接向民眾訴求，而是盡可能地利用大眾傳媒發布政治信息、宣傳政治主張、塑造個人形象和進行輿論導向。

網絡媒介在伊朗的影響很大，是中東地區最高的。誰搶占了網絡陣地，誰就更有希望受到網民的青睞。網絡媒體因其信息豐富、時效性強、表現形式多樣等特點而受到伊朗總統大選幾位候選人的垂青。

保守派候選人內賈德重視網絡媒體。盡管掌握了伊朗電臺和電視臺等大多數伊朗媒體，爭取連任的內賈德還是注意在大選中使用互聯網。他有一些專為他而制作的網站。內賈德在個人博客中不斷發表博文，并由專人翻譯成英語，在網上廣為流傳。內賈德在Facebook上的支持者超過27460人，他們中包括土耳其、印尼以及巴基斯坦的年輕人。

改革派候選人穆薩維更重視網絡的作用。由于伊朗電臺和電視臺大都被保守派壟斷，改革派候選人、前總理穆薩維很難公開發表他的信息。加上他的主要目標是知識分子、年輕人以及女性選民，因此穆薩維就特別重視網絡的作用，對高科技情有獨鐘。穆薩維在YouTube上還公布了一段2分鐘的競選視頻，宣傳他對伊朗革命的貢獻、兩伊戰爭期間的經歷等。他在Facebook和Twitter上都有自己的網頁。

伊朗政府與草根網民的網上之戰

國家和政府的控制是媒介控制的主要方面。而這種控制主要包括對傳媒活動進行法制和行政管理、限制或禁止某些信息內容的傳播。然而，在網絡時代，信息傳播具有很強的交互性，尤其是在網絡社會化媒體的出現以后，廣大網民不僅將信息拉出來，還參與到創造信息的活動中，自由參與傳播的可能性大大增強，使得國家和政府對媒介的政治控制變得越發脆弱。

伊朗宣布伊朗現任總統內賈德以63.3%的絕對優勢在總統選舉中勝出后，在伊朗出現了多日的街頭騷亂。特殊時期，網絡成為伊朗反對派與世界聯系的重要通道。他們通過著名的社交網站Facebook、圖片共享網站Flickr、視頻網站YouTube，還有微型博客網站Twitter向外界廣泛地傳遞消息并從外界獲取信息。6月15日晚，Twitter上以“伊朗大選”為標簽的信息幾乎每分鐘就增加30篇。

伊朗政府早就意識到互聯網的巨大影響，因而試圖限制伊朗人訪問互聯網以及利用互聯網進行通信。隨著6月12日總統選舉日的日益臨近，為阻止主要反對派候選人穆薩維的支持者利用網絡為競選造勢，伊朗政府通訊及信息科技部門作出決定，伊朗德黑蘭時間5月23日下午3點屏蔽了Facebook和Twitter網站。騷亂出現后，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17日通過國家媒體伊斯蘭共和新聞社發出警告，伊朗的網站和博客必須刪除任何能夠“制造緊張”的言論，不然就面臨訴訟。

反對派依然巧妙地通過海外代理服務器等各種各樣的方法來突破政府封鎖，繼續發放和交流信息。他們對網絡瀏覽器進行編程，訪問代理服務器——用戶瀏覽器發出的任何要求都會被送到另一個國家的代理服務器并由其代為處理。

不滿伊朗大選結果的反對派還對官方展開了更有攻擊性的網絡戰。他們通過Twitter號召志同道合的人共同訪問某家政府網站，利用驚人的流量讓網站陷入癱瘓。6月15日早上，一名反政府激進主義分子利用Twitter賬戶“DDOSIran”呼吁支持者發動網上攻擊——訪問政府網站，試圖通過驚人的流量讓政府的網站陷入癱瘓。有些反對派“另辟蹊徑”，利用英國的一個自動刷新網頁的網頁重啟軟件攻擊官方網站。這種軟件可以通過多次密集點擊的方法造成網頁“無法鏈接”的假象。①

傳統媒體與網絡媒體的網上之緣

傳統媒體很容易受到管制，而網絡媒體則不然。尤其是網絡社會化媒體，它具有很強的參與性，社會化媒體可以激發感興趣的人主動地貢獻和反饋，它模糊了媒體和受眾之間的界限，向國家控制的媒體發出挑戰，同時給在伊朗的外國傳統媒體的記者提供了極其重要的有時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報道來源。

隨著伊朗騷亂日趨嚴重，伊朗政府在6月16日全面禁止外國記者對示威活動的報道。傳統新聞工作者都沒辦法繼續報道伊朗局勢。外國記者開始通過電話、手機、網站、個人博客等渠道采訪、收集抗議動態，特別是網上。Twitter、YouTube等網站傳出的德黑蘭街頭示威的照片以及沖突、傷亡情況甚至成了西方各大媒體報道伊朗的重要信息來源。一位YouTube用戶在網上發放了警察在街上毆打群眾的片段，美國ABC電視臺記者羅拉就在Twitter上廣發呼吁，要求大家把片段傳給她。②

伊朗反對派也正是通過互聯網，源源不斷地給外國媒體提供新聞資料。兩位伊朗人在給一位國外的朋友中的郵件中寫道:“我們設法上傳一些圖片和視頻……請交給新聞機構，讓它們曝光。”同時他們發送了德黑蘭大學宿舍被襲的圖片。為了保護兩位伊朗人的身份，CNN沒有透露他們朋友的身份及其所在地。而這些網上的新聞、圖片和視頻則來自在新聞現場的網民。③

上文展現的網上博弈，其實就是現實世界各方互動在互聯網這個虛擬世界的反應。今后此類博弈還將越來越多。我們只有清晰地認識新媒介發展趨勢，遵循大眾傳播的規律，有效地運用網絡媒體的力量，才有可能在這種博弈中占得主動。

注釋:

①霍默靜:《內賈德反對者利用英國軟件展開網絡戰》，《中國日報》，2009-06-18。

②趙菊玲:《網絡成為伊朗大選抗議活動最新戰場》，《中國青年報》，2009-06-21。

③徐志欣:《德黑蘭爆發網戰》，《網絡導報》，2009-07-06。

(作者為江西農業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

編校:張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