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祝
他一進門,妻子已擺好了餐桌,又是魚又是肉的一大桌菜,還破例地擺了一瓶醉春秋,一瓶干紅.今天怎麼啦,他在心里納悶,又不過年又不過節,又不是誰的生日,河東獅會這麼大發善心,做好了酒菜等他……
“回來啦!”妻子興奮得滿臉通紅,“快,快來幫忙,把雞湯拿出去。”
“是,遵命!”他受寵若驚,丟下公文包,奔向廚房。
“小麗,把酒杯拿來,媽要好好慶祝慶祝!”
“你們發獎金了?”
“no!”
“你中彩票了?”
“no”
“小麗考第一名了?”他更好奇了.
“都不是!\"
“那你慶祝什么?”
“班長倒臺了!”
“什么,你們又換班長了?”他不禁睜大了眼。
“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誰叫她上臺又是搞改革又是抓管理的,抓紀律,扣獎金。哼!”
“那……那車間主任怎麼能換她呢?”他有點結巴,但忍不住還是要問。
“這還不容易,像對付前任班長一樣,我們姐們幾個一齊心,平時找茬和她對著干,再換著馬甲在廠里局域網上誣陷她。還來點黃色的……嘻嘻,人言可畏,次數多了,他主任不考慮班長的人際關系嗎?更何況,還有你這個妻管嚴的副廠長舅舅哩。”她得意地給他滿上了酒,還送了一個媚眼。
“媽,你也太不講理了吧!”小麗忍不住插了一句。
“滾,小孩子懂什么。”
小麗嘟著嘴跑開了。
“我們姐幾個東家長李家短地說說逗樂子,她也要管。哼,管老娘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她嗞地一聲,一口干完了杯中的酒。
“可憐……”他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什么,你可憐她?”她啪的一下扔下了酒杯,吼了一句。
“我不是說她可憐……”他如夢初醒,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回來,“我是說……”
“說誰?你說呀,你說,快點!”
“我說……我說……你!”他如釋重負低吐出了這個字,頓時覺得輕松多了。
“我,我怎麼可憐?”她如墜云霧之中.
他不再吱聲,默默地拿起酒杯,將酒倒進了酒瓶,但動作以少有的沉穩,整個空氣像凝固了一樣。許久,妻子突然爆發出一陣尖利刺耳的哭聲,當然也夾雜著一絲真正的悲哀。
考驗
慧是在QQ上認識藍的!那時藍在東風公司技術中心,慧在襄樊當老師。
藍是一個聰明,穩重的男孩子,也有一點“迂”。
這是慧的感覺。
在QQ上她幾乎聽膩了那開口就來的
“你好好可愛喲!”
“我愛你”
“我愿陪你度過寂寞的長夜!”
“我喜歡聽你溫柔的笑聲……”
比起這些讓人倒牙的話,藍是“迂”得厲害!他好像從來就不認識這些字一樣,也就從來不說這些話。他永遠是正正經經地談汽車設計,談國際市場,談工作,事業,興趣,愛好……
慧聰明活潑,很有靈氣,她喜歡作弄藍,在他一本正經地談工作,談競爭時,慧總愛和他唱反調,他在講你的興趣與愛好要適應社會的需要時,慧就強調人不可以放棄自己喜歡的東西去面對自己并不喜歡的工作……故意氣他。可是藍也不生氣,只是反復地陳述自己的觀點,不厭其煩,直至慧認輸!慧總是在認輸時叫一聲“木頭!服了你!不是你腦袋進水了,就是我腦袋被門擠了。”
然而,慧很喜歡和他談天。她把那些甜言蜜語一一清除出局!僅留下了這個迂得可以的木頭。
一年了,他們很少涉及愛的話題,也沒有提出過見面呀,照片呀之類的事。甚至連雙方的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藍不提,慧自然就更不會提。
網絡是虛擬的,網上的人是不可以信任的,網戀成功率幾乎是0……
報紙上,網絡上,同學間,這些善意的勸告比比皆是,甚至網上美女遇色狼,老翁騙無知少女的報道一篇又一篇。
慧猶豫了,藍為什么從來不說喜歡我,難道他有女朋友?有女朋友應該和我說呀,可他為什么從來不開口?
聰明的慧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
她重新登陸了一個號,叫蕓兒,她很容易就呼叫到了藍。
“你好!能認識你嗎?”
“你好!認識你很高興!”
“你是哪里的呀?不介意我問這些吧?”
“不介意!我……”
慧很滿足,因為藍好像不會隱瞞什么,所有的資料與她掌握的一模一樣!
蕓兒很主動,不到一個月,她就開始試探對方對她的看法!
藍依舊很迂,他好像總也聽不明白蕓兒的話,總是顧左右而言它。蕓不甘心,有一天,她非要藍說曾經有過女朋友。
藍沉思了很久,才緩緩說道“我沒有女朋友,我只是在網上認識一個女孩子,一個很有靈氣的女孩子。其實,這不叫女朋友,還不是女朋友……”
“那你會和她在一起嗎?”蕓乘勝追擊!
“不知道!我現在沒辦法說,一切要等我這款汽車設計成功了之后才能說!”
“那你會忘記她嗎?”
“我想,不會吧!”
“可是,要是我和她在一起,你會選擇誰?”
“我,我,你不問這個好嗎?我不想讓你不高興……”吞吐吐地,藍好不容易擠出了這幾句話。
慧很高興!她終于知道藍是喜歡她的,藍是負責任的!
有一天,藍在QQ上告訴慧,他設計的一款新車完成了,要到襄樊市試車基地試車!不知慧有沒有時間陪他看一看諸葛亮居住的隆中!
慧要上課,沒有時間,但她表示一定擠時間見他一面!
見面了,她無意中說到蕓,他吃驚!
“對不起,藍……”慧說。
藍的臉色很難看!
“網絡上虛擬的東西太多!”慧極力解釋。
藍不聽。賭氣地扭頭就走。
慧望著他的背影后悔不及,后悔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
“嗨!”背后響起一個聲音,是藍回來了。
慧的嘴巴張成了巨大的O型,好半天沒合攏。
“慧,我想過來了,你是對的,你不隨便相信人,更何況是網絡。你能原諒我的剛才嗎?”
“藍!”慧的拳頭雨點般落到藍的胸脯。當然不是真打。
鄰居
大劉家搬來了一位新鄰居,據說是在市某個雜志做編輯的.誰也沒在意,只是搬家那天,那山一樣的書堆讓大劉注目了一會。
慢慢地,家中就不那麼安寧了。先是妻子不時在大劉耳邊叨叨:
“哎,你看我穿這件大紅鏤花披肩好看嗎?隔壁那位就有一件絳紫的,大家都說好看,端莊文靜.可我怎么就沒那味呢?我的顏色還亮一些呀!”
“好看,一樣的衣服會兩味?”大劉不屑地回了一句,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看他的書.
“哎,大劉,藏青色冬裝羊絨連帽大衣短裝套裙兩穿好漂亮哦,隔壁的那位就有一套,你看我要不要買?”
“去買吧!”大劉頭沒抬,身沒動。
“大劉,你知不知道,隔壁那位連菜都不會做.昨天我親眼看見她把一鍋豬肚倒掉了。你猜怎麼的,她只用清水洗了一下就煨上了,結果,哈哈,一鍋臊味。”
“大劉,我聽說那個署名‘寫然’(事后大劉才知道是嫣然!)的小說是她寫的,什么名字,一點都不好聽。怪得很!”
“大劉,你覺不覺得隔壁那位像驢糞蛋,外面光.看她一天到晚挺著胸昂著頭,像個貴婦人,其實中看不中用,啥都不會干。哼,還冷冷的,誰也不搭理.愛理不理,咱還不稀罕她。”
……
就這樣,妻子一天一個新發現,三天一個新輿論。開頭大劉并不怎麼理會,可耳朵這個器官很忠實于大腦這個司令部,它如實地把妻子的反映反饋給司令部……于是一個又一個的沖擊波終于震撼了司令部,大劉開始借著上下樓梯,開門關門的縫隙向隔壁那位窺視起來,觀察愈多,他心里愈有一種躁動不安的感覺,有時竟會不由自主地發起呆來.上下班時間,他開門關門出去進來的次數也多了。而且,他又去買了許多雜志,專找那“嫣然”的文章看!
終于有一天,妻子從他的博客里發現了這個秘密。妻大怒,怒不可遏,兩人甚至走上了法庭。大劉望著那淚流滿面傷心欲絕的妻子,他在心里問自己“究竟是誰的錯哦?”
他笑了
午夜無眠,一陣陣風兒吹過,可吹不散她的思緒。
她和他是同事,在一個辦公室里工作!他對她很關心,就像大哥哥一樣,幫她干許多的事。他對她表示過好感,可她覺得他有點不可靠,就婉言回絕了。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關心她,幫助她。這些關心和幫助也感動了她,加之他的英俊瀟灑,浪漫激情,她漸漸地喜歡上了他。可是,他對她的關心只比辦公室里的人多那么一點點。
有一天他回家了,這一走就20天沒消息,她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可又不好打聽,她只能是默默地等待!
她想給他打電話,可是電話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她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又過了一天,兩天,三天,她終于拿起了電話,
“你怎么了?”
“沒什么,我病了!我想你也該給我打電話了!”那一頭的聲音有點低沉。
她的心微微有些顫抖,該給他打電話,什么意思?是他也在渴望這樣一個電話,還是他相信會有這樣一個電話?她不知說了些什么,只是在心中流動著一些東西,她想說“我想你”,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我們大家想你了,快點回來呀!”
她努力地用心地工作,她把他的那一份工作也作了,她想等他回來有一個驚喜,她甚至還想向他“邀功請賞”,獎勵什么她都相好了,一個吻,或是一束花!想到這里,她一臉的笑!
他回來了,可是她沒有機會和他說話,他的哥們妹們太多了,她默默地退在一邊。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大家都走了,她才有機會告訴他,她為他寫了工作計劃,還為他寫了工作報表,她期望著他的感動、贊許。
他卻輕描淡寫地說,“你不是騙我的吧!”
“騙?”她的眼淚啪啪地往下掉。
“別那么小心眼嘛,我是隨口說的!”
“小心眼,我就是小心眼!”她一轉身,朝門口走去。
“哎,你看這是什么?”她站住了,扭頭,他的手里拿著一個玉鐲。
他說,“你能讓我把它戴到你的手上嗎?它是我的母親給她未來兒媳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