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屋的老黃給我一算,說我這個月準犯桃花運,然后有一艷遇,我一聽就從假寐的狀態中跳了起來,這是我最愛犯的一個運了。比財運還好,我長到二十四歲,總是被女人甩掉,她們說我長得不但身高不夠,嘻,才一米七一,并且還近視眼,并且還細胳膊細腿的,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那種少年,我最恨的人就是陳坤和陸毅那幫人,干什么長那么帥。還讓不讓人活了?女生宿舍里長期掛著劉德華叔叔的照片,我也煩他,都多大把年紀了還裝嫩,結婚早的孫子都抱上了,我祖爺爺十八歲就結婚,四十四歲就有了孫子,那個孫子就是我爺爺。然后我爺爺總說,我四十八歲就有了你這個大孫子,怎么你二十四了連點動靜都沒有?看來我想抱重孫子的愿望是要落空了。
我嘆了一口氣說,現在誰還想結婚啊,老黃就說,誰結婚誰冒傻氣,這年頭的女的都跟母老虎似的,高標準嚴要求不說,還要你“三從四德”才行,所以,老黃在熄了燈就開始說結婚的種種惡果,好像他結過婚一樣。他長得更困難,遠看像茄子近看像地瓜,再近看就更怕嚇壞了你,我拿著一本書的時候還有點像比爾·蓋茨,而他怎么看怎么像拉黃包車的,但他會看相會算卦,一時迷得我們這幫讀碩士的人迷三倒四的,按說大學畢業都研究生了怎么還這么幼稚,但誰不想犯桃花運呢。
老黃說我桃花運就在此月,所以,還是沒事去春暖花開的情人谷里多轉轉吧,萬一真有美眉,最后可不要忘記謝他,至少要請他吃十次麻辣水煮魚喝扎啤。
我說要是真撞上了我請你二十次都行。關鍵是美眉們都跑去嫁給有錢人了,或者伴公子們去國外讀書了,有誰喜歡我們啊。
但我還是去情人谷每天轉一圈,情人谷是我們給學校小公園的后山坡起的別稱,都成雙成對,我拿著英語書,佯裝研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這是騙人,圖書館不去,貓在這里做什么!
然而功夫不負有心人!蹲點第二十八天,在我看盡情侶們在情人谷的種種表演之后,在我吃了半天無事生非的醋以后,一個美麗女子闖入我的視線,身材婀娜不說,膚如凝脂,唇紅齒白,一看就是江南女子,讓我驚喜的是,她只有一個人!整個情人谷,只有我們兩個是形單影只的。你說,這不是緣分是什么?
遺憾的是,還沒等我來得及下手,她就小蠻腰一扭走了,轉眼間像聊齋中的嬰寧沒了蹤影。我急得書都丟了,趕緊回宿舍讓老黃給我占上一卦,老黃閉著眼說,應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追也不管事。
我說親愛的老黃我求求你,快算算這女孩子來自哪個方向?
老黃還是閉著眼,你這次艷遇勢必要修成正果,等我與你找到她,不過,你要付手續費,現在,我們去“天藍藍”喝扎啤如何?
我權且相信你一回吧。我說你要是算得不準,我要連本帶利收回來。
第二天,老黃說,給,我接過那張紙條,紙條上是宋朗朗的身高體重籍貫系別,最重要的她還沒有男友。據說是校花級的了,我一聽就拍案了,此時不下手,等待何時啊?老黃說,還有一條最重要的線索,這個美眉愛聊天,下課就直奔學校的網吧,所以,如果想套住她,還是去聊天吧,估計這小妞準搞網戀,我說這就結了,網戀我最拿手,從十八九歲我就網戀,不過每次都是見光死,但我練就了一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功夫,能把死的說成活的,能把美眉說得涕淚狂流。
所以。每到晚上九點或周六周日我準時出現在“惜緣”網吧里,然后訂了位子55號,因為56號就是我的意中情人,從第一次站到她背后看到她的QQ號和網名,我就知道我離大功告成不遠了。
她居然叫“雙眼皮的豬”。我差點就在她身后笑了。這個美眉是屬豬的!進入她的聊天室后。我起的名字讓她打出一個鬼臉,怎么,你叫“單眼皮的豬”?我說是啊是啊,我一直在找“雙眼皮的豬”你說我們是不是有緣啊?
接下來我們每天的聊天內容不斷翻新,從怎么逃課說到網戀如何修成正果,從女生宿舍的花枝招展說到男生宿舍的臭味熏天,再從美國打伊拉克說到布什和薩達姆居然是在一家意大利皮鞋店訂的同一個款式的皮鞋,不然為什么兩個人都那么擰呢?我們越說越投機。而且她總是一邊聊天一邊吃巧克力,不是德芙就是恰口蓮,邊打字邊把手伸到袋子里去,但她從來不看身邊的我,不知道身邊的我就是那“單眼皮的豬”,她還老聊到高興時嘻嘻地笑,那是我把竇文濤的段子講給她聽了,她說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沒有女孩子喜歡你嗎?
這是我們第一次說到這個問題,我說當然有,恨不得有一個連,但我看不上她們,她們只知道涂脂抹粉不知道聊天,我首先愛上的應該是一個人的靈魂,天知道我這謊說得多無恥!很顯然她激動了,然后打出一行字來:我們兩個開個房間吧,我想和你好好聊聊!我差點嚇得跳起來,開房間?后來才冷靜下來,她說的是在聊天室里開房間,我們進去之后我說,啊,雙眼皮的豬,就是你真的和豬一樣,我也愛上你了。你多有思想啊,而且你要是愛吃巧克力,我天天給你買德芙和怡口蓮。她老半天沒回應,大概是驚住了。因為我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蟲一樣,那天她穿著牛仔褲和緊身紅色小衫,頭發梳成馬尾,她說你真神啊,你要再猜出我穿什么衣服我就給你電話。
我輕輕地打出了三個字:牛仔褲。然后我看到旁邊的她差點跳起來,我看了她一眼,她看了我一眼說,看什么看啊。這個笨家伙,根本不知道和她聊得投機的人就在眼前!
我下了線。因為心跳得厲害,我看見她著急地找著我,買了幾包巧克力回來后我點了一支煙,而她的巧克力已經吃完了,她再下意識地伸手時我把包遞了過去。
你也愛吃巧克力啊?她問。
我心痛地點著頭,這個小妞,怎么這么傻啊,她吃了我的巧克力問,你說豬有雙眼皮和單眼皮之分嗎?
我笑了,對著這個可愛的小女子說,有吧,雙眼皮的是小母豬,單眼皮的是小男豬,怎么,你愛上了小男豬嗎?
不理你了。她扭著身子轉過去,又開始和別人聊。看著她和別人聊我就有些醋意地問,怎么,你的豬八戒哥哥跑了?她一邊打字一邊說。誰知道他是不是回高老莊了。
我氣得要死。這一般對她鐘情,還說我回了高老莊?但我還是給她買巧克力吃,漸漸熟悉了以后,我就不敢去網吧和她聊天了。因為怕她識破我,我改在宿舍里和她聊,問她是不是有人追她呢?
她說,是啊,一個恐龍,給我吃巧克力,人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你一樣有意思?
天啊。我居然贏得了她的好感,她若是知道兩人都是我,那么愛上我是不是有希望?我找老黃讓他把把我的愛情脈,他沉吟了一下說,我得喝著扎啤才有靈感,我說行行行,你算算我有多少希望你喝什么我都給你買。
老黃正追大四的一個女生,那個女生和老黃真是天生一對,一個像地瓜,一個像土豆,老黃說,人家英語六級了,而且還會畫畫,多才多藝的,誰跟你似的。好色之徒!
好色有什么?我就好色,男人好色,千古有之,何況我和宋朗朗都是豬,只不過一個單眼皮一個雙眼皮而已。
老黃說,你這次我看差不多能修成正果,先下手為強吧,情人節趕緊給她送花什么的,千萬別讓她跑了。
我聽后大喜,再去聊天室我說能見見你嗎“雙眼皮的豬”,情人節怎么過?那個男人還送你巧克力吃嗎?那時我正在宋朗朗的身邊。她看了我一眼說,他對我挺好的,還給我小毛巾擦手,我吃了人家嘴短,看樣子他喜歡我,我不知怎么辦?這時我從網上下來,然后從夾克里掏出一束紅玫瑰,你好。我能給你送花嗎?
宋朗朗很猶豫地看著我,然后近乎可憐地看著我說,我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因為網上也有一個男人要送我花和我過情人節。他要長得比你好看怎么辦?
我說你怎么也這么好色啊。難道我的真心你還看不出來嗎?網上魚目混珠的人都多雜啊,再說,你不就是喜歡那單眼皮的豬嗎?他能逗你開心的事我也能。
是啊,宋朗朗點點那可愛的小腦袋,假如你們兩個人是一個人多好啊!
我大喜,一把握住她的手說,宋朗朗啊,你可找到組織了,地下黨和地上黨原來就是一個人啊,我就是那單眼皮的豬啊。
不可能!宋朗朗后退了半步說,怎么可能?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訴說了一遍,又把網上那些話再重復了一次,宋朗朗聽得差點感動地哭了,我說為了追你我費盡周折,把封建迷信都用上了,到現在我還欠老黃幾年的扎啤呢。
宋朗朗趴上來看了看我說,原來,你還真是個單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