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從軍記

張樂平/繪畫

《三毛從軍記》序（1947年1月）

三毛是十年前的人物。按理說，十年之后，該已長成一表人才了，但是我現(xiàn)在仍舊畫三毛，而且畫老樣子的三毛，其原因便是我覺得三毛的生活環(huán)境，十年之中一成未變。十年前的三毛拾垃圾睡馬路，十年之后的三毛依然不見進步，其精神上稍有不同之點，便是十年后的三毛學起大人模樣在馬路上兜生意，抽美國香煙屁股，喊“哈，喬?！绷?。三毛的問題既然如此地多，因此我覺得畫不完，寫不盡。

“從軍記”在八、九年前是個新鮮動人的題目，但是八、九年后便是乏味的老調了。但老調不討人歡喜自是理由以內(nèi)的事情，不過我鑒于八年之中男女老少人人參戰(zhàn)，三毛如不參戰(zhàn)，在情理上講，有點不通，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任他合格不合格，決定要他報名當兵。沖動之下，不免毛病百出，譬如從三毛的年齡上講，投軍從征，本不合理，故作渲染，便不近人情，假若說一無勇氣，也未免有失從軍本義，因此在軍營之中，如何恰當?shù)匕才胚@個角色實在困難。不得已之余，我又把三毛畫成丑角了。歷史以來，我最感傷心的便是有意無意都將天真未鑿的三毛畫成了小丑一路的角色。三毛的問題雖多，但此問題責任不在三毛本人。我天天畫三毛，天天發(fā)現(xiàn)三毛的優(yōu)略缺點，因此盼望三毛的生活環(huán)境能得改善的心情也特別殷切。

寫“童話”難，畫“童話”恐怕更不易討好，希望朋友們和讀者多多賜我意見，俾得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