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品油定價新機制：多維取向漸行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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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去年11月9日成品油調價已超2個月，各界對下一次調價預期紛紛落空，這讓本來似乎已經透明的新成品油定價機制又變得迷離撲朔起來。

由于國際原油價格自去年11月下旬起已長時間站在80美元/桶以上，即使偶有下落，也很快翻身上攻，因此很多專業(yè)人士曾預計12月底應上調油價。但隨著時間跨入新年，調價預期也不得不延至今年1月上旬，甚至有的專家在發(fā)表預測觀點時使用了“必定”二字。可是，直到筆者寫作本文的2月上旬，成品油價格依然紋絲不動。

于是，不得不提出一個問題：“22個工作日+4%”的規(guī)則是否繼續(xù)有效？如果還在執(zhí)行的話，那么啟動該機制除了原油價格之外還有哪些因素？

去年1月1日之前，成品油價格最為國人詬病的是政府定價。特別是自2007年至2008年9月這段時間，正值國際原油價格瘋狂上漲。為了平衡各方利益，政府不得不出手調價，成品油價節(jié)節(jié)攀升，一時間政府定價成為眾矢之的，尤其是對政府所謂保護石油巨頭利益的批評甚囂塵上。輿論認為本來應該交給市場的東西，不小心粘在政府手上。“三人成虎”，大量負面批評給政府決策部門很大壓力，因此將成品油價格交還市場成為2009年1月1日的新定價機制出臺的重要推手。

但是，市場經濟體制下的油品市場是一個極為復雜的系統(tǒng)。在上游，油價涉及勘探開發(fā)企業(yè)的利益，中游又牽扯煉油化工產業(yè)，下游關聯(lián)面更廣，交通運輸、農林漁牧、政府運作、私人用車等方方面面均受影響。每一次價格調整其實就是一場巨大利益博弈，受益者沉默，受損者埋怨，因此把油價完全交給市場，實行全面市場化的定價機制，并不一定合適。既然不能完全市場化，又不能回頭走政府定價的老路，唯一的選擇就是成品油定價實行半商半官。

成品油價格半商半官在新機制剛出臺時就表達得十分明白。去年1月1日新定價機制剛出臺時，國家發(fā)改委就表示，成品油價格改革是朝著市場化目標逐步推進的。長遠看，成品油價格將由市場競爭形成。現(xiàn)階段，由于市場競爭尚不充分，市場體系不完善，社會各方面承受能力相對較弱，成品油價格仍由政府進行必要的管理。成品油價既要反映國際市場石油價格變化和企業(yè)生產成本，又要考慮國內市場供求關系；既反映石油資源稀缺程度，又兼顧社會各方面承受能力。

從上面的表述中，我們至少可以讀出兩層意思。其一，市場化只是改革方向，并非是當前新機制的唯一目標，實行完全市場化有很長的路要走。路究竟有多遠，恐怕政府也說不清。其二，由于市場體系不完善，政府仍將是重要調控者，成品油定價需要考慮很多因素，其中的關鍵詞有原油價格、企業(yè)成本、競爭程度、資源稀缺、供求關系、承受能力等。在這之上，我們還可以加入其他涉及國計民生的因素，如能源效率、社會公平、環(huán)保節(jié)能等也在考量范圍內。

既然存在這么多影響因素，確定成品油價格就只能取決于這些因素的綜合平衡，調節(jié)平衡的旋鈕仍然掌握在政府手中，單個因素的變動很難簡單地推動油價調整。價格旋鈕向上還是向下，既有市場的作用，也有政府的意愿，這就讓新定價機制的目標多維性特征顯現(xiàn)得非常充分。而且近期內，可能是一年、二年，甚至更長時間，這種半商半官的定價方式將是常態(tài)。任何以國際原油價格作為單一度量來推測成品油價格的變動都將是緣木求魚，難免要落空。這也為近期國際原油價格上漲而國內成品油價格不漲提供了很好的注釋。

油價由綜合因素決定，那么，前面提到的原油價格、企業(yè)成本、競爭狀態(tài)、能源環(huán)保、社會公平、國民利益等因素中各自占多大權重和影響力？如果按照系統(tǒng)論的有關公式給每個因素一個準確賦值將非常困難，估計會是一道困擾當前政府決策者、經濟界專業(yè)人士數(shù)年甚至數(shù)十年之久的難題。

成品油定價需要考慮很多因素，其中的關鍵詞有原油價格、企業(yè)成本、競爭程度、資源稀缺、供求關系、承受能力等。在這之上，我們還可以加入其他涉及國計民生的因素，如能源效率、社會公平、環(huán)保節(jié)能等也在考量范圍內。

然而這個難題又不允許沒有答案。油價終歸要出臺，否則社會經濟生活將會一團糟，這種狀況絕對不能出現(xiàn)。因此，無論如何新定價機制必須產生一個“模糊”價格，這個價格既不會被業(yè)界準確預測到，也不能偏離重要因素的影響邊界太遠。對照新機制實施一年多來的8次價格調整，每一次業(yè)界總是認為與國際原油價格尚有價差，沒有完全到位，而政府卻堅持推出，認為價格到位了，雙方一直保持著認識的差距，這表明油價在業(yè)界與政府考量上有一段“模糊”距離，而模糊的程度取決于政府最終決定權，因而半市場半官方定價特征一次次被強化。而在市場與官方兩方面，筆者認為官方作用要更突出一些，這與發(fā)改委所稱成品油價格仍由政府進行必要管理的觀點相吻合。

政府對油價進行必要管理的現(xiàn)實依據究竟在哪里？我們可以對前面提到的諸多重要因素進行列舉分析。

國際原油價格。這始終是成品油價的基本推力，也是新定價機制中唯一定量的因素（22個工作日內上下浮動4%，理論上可調油價）。其目的是理順石油石化整個產業(yè)鏈的價格。石油除了直接民用外，更多地用于工業(yè)燃料、物流、交通運輸?shù)确矫妫巧鐣偝杀镜臉嫵梢兀瑢⒂推穬r格理順，才能使價格杠桿發(fā)生作用，符合市場經濟的運作規(guī)律。

資源稀缺。我國石油資源貧乏，原油對外依存度高達50%以上，并且逐年攀升。怎樣使有限的石油資源發(fā)揮更大效能，體現(xiàn)節(jié)約與效率，使石油消費與原油關聯(lián)起來，約束不合理消費，新定價機制必然要給予考慮。

企業(yè)成本。目前國內成品油主要由國有大型企業(yè)提供，如果油價過低就會造成他們巨額虧損，資金運轉不暢，挫傷生產積極性。而地方小煉廠完全是逐利而為，價高時蜂擁而上，價低時偃旗息鼓，很難保證穩(wěn)定供應。因此，國有大型煉油企業(yè)的經營狀況不得不在考慮之列。

社會承受力。如果成品油價直追國際原油價格，將對交通運輸、農林牧漁等產生巨大影響。近年來，由于油價上漲，國家每年給予這些行業(yè)數(shù)百億元的補貼，形成巨大的財政包袱，繼續(xù)補貼下去有違市場經濟原則。因此，適當控制油價漲幅也必須考慮。2009年成品油價格上漲27%，而原油價格翻了一番，上漲100%，新定價機制對消費者的保護非常明顯。成品油每次調價均沒有反映原油實價，始終與對應的國際原油價格保持適當價差，體現(xiàn)了新機制對消費者承受能力的考慮。

節(jié)能環(huán)保。當前，低碳經濟洶涌而來，倡導和推動低碳、無碳等綠色清潔的生產、生活方式是新定價機制也必須考慮的問題。機動車和燃油發(fā)電機廢氣中的二氧化碳是碳排放總量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適當使用價格杠桿，引導選擇低碳交通工具和促進能源升級換代，更顯出新定價機制的巨大社會效應。

影響油價的因素很多，無法在此窮盡羅列，但通過對上述幾個因素舉例分析，我們至少能得出一個基本結論：油價上下波動取決于多個因素的綜合作用，具有多維性特征，任何單一因素都很難決定油價。

做一個形象的比喻：國際原油價格、資源稀缺、企業(yè)成本、社會承受力、節(jié)能環(huán)保、市場競爭等因素，就像攤在桌上的麻將牌，到底是抓取哪一張或哪幾張牌開局，還需決策者綜合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