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扁平化指揮的思考*

廖波濤 張 劍 雷 靜 黃 坤

(海軍駐柳州434廠軍事代表室1) 柳州 545006)(中國艦船研究設計中心2) 武漢 430064)

1 引言

隨著軍事技術的發展,各種高科技武器逐漸運用于現代戰爭中。現代戰爭呈現出快節奏、高速度的特點,留給指揮員的反應時間越來越少,因此對作戰指揮的時效性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在這種情況下,旨在提高指揮效率的扁平化指揮體制逐漸成為軍事界追捧的熱點,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本文簡要介紹了扁平化指揮的含義,并從多個方面對扁平化指揮的概念進行了辨析,在此基礎上論述了實現扁平化指揮的方法。

2 扁平化指揮簡介

扁平化指揮是相對于煙囪化指揮而言的。煙囪化指揮是機械化戰爭時代的主要指揮樣式。煙囪式指揮通常是按軍兵種建制從上到下依序指揮,表現為垂直向下的“樹狀”結構,其信息傳遞方式為“縱向,逐級,遞進”。這種結構較好地解決了上情下達、下情上送的溝通需要,與機械化戰爭時期的戰爭形態、作戰樣式、戰場環境、指揮手段相適應。但在信息化條件下,這種指揮體制不利于信息的快速流動[1],在實戰中極易造成“斷其一點,影響一片”的不利局面。

為了適應信息化條件下聯合作戰的要求,必須遵循便于信息快速流動與應用的原則,精簡指揮機構,壓縮指揮層次,加強橫向聯網,建立網狀一體化的指揮體制,使盡量多的作戰單元同處于一個信息流動層次,從而實現信息流程最優化,信息流動實時化,信息采集傳遞、處理、存儲、使用一體化,實現指揮平臺的扁平化,以增強戰場信息的傳遞進程,增強信息傳遞的準確性和時效性,確保信息在戰場上的最佳流動狀態[1]。

扁平化指揮的主要特點是“縱短,橫寬[2],網狀結構[3～4]”。具體含義如下:

1)縱短,即縱向上具有較少的指揮層次。

指揮層次是指揮機構的縱向結構形式,指在作戰過程中指揮者控制的下屬單位的級數,某種意義上即是信息單向流動所經歷的最大級數。扁平化指揮追求的是指揮效率,旨在提高反應速度,縮短反應時間。因此,扁平化指揮具有相對較少的指揮層次。

2)橫寬,即橫向上具有較多的作戰單元。

橫寬是縱短的直接結果,在作戰單元固定的情況下,縱向上減少層次,必然在橫向上增加作戰單元個數。也即同一指揮層次上具有相對較多的作戰單元。

3)網狀結構,即各個作戰單元之間互相協作,信息傳輸結構呈現為網狀。

扁平化指揮體制下,不僅在縱向上,各級作戰單元之間進行信息傳遞,而且在橫向上,各個作戰單元之間也通過信息交流進行溝通和協作。整個信息傳輸表現為縱橫交錯的網狀結構。

3 扁平化指揮分析

與以往的煙囪化指揮體制不同,扁平化指揮的主要目的是通過縮減中間指揮層次提高指揮效率,并通過網狀結構來共享戰場信息。以下就扁平化指揮的一些關鍵概念進行分析。

3.1 指揮層次的多少

一般來說,越級指揮往往會打亂正常的指揮關系。因此,為了保持各指揮層次間的穩定和協調,通常情況下,上級不隨意干涉下級指揮職權范圍內的事務。也就是說,一旦指揮層次劃定,往往遂行的就是逐級指揮。在逐級指揮下,指揮層次的多少會對指揮效率產生重大影響。著名軍事理論家克勞塞維茨說過:“增加任何傳達命令的新層次,都會從兩方面削弱命令的效力,一方面是多經過一個層次,命令的準確性會受到損失,另一方面是傳達命令的時間拖長,會使命令的效力受到削弱。這一切都要求盡量增多平行的單位,盡量減少上下的層次[5]。”

指揮層次過多,意味著信息和指令上傳下達的層次增多,從而使信息傳輸交換的受阻率、失真率增加,傳遞速度和實時性降低,因此,出于提高指揮效率,縮短反應時間的考慮,扁平化指揮傾向于較少的指揮層次。

但指揮層次過少,在作戰單元數量一定的情況下,勢必增加同一層次的信息量,使指揮者難以應付過多的協調事務,影響對重大問題的把握。按照管理學理論來說,人要想直接控制單位進行復雜活動的話,單位數量最好不超過7個,如果過多,就可能出現顧此失彼的情況。另外,減少指揮層次的一般做法就是取消部分中間指揮層次。取消中間指揮層次的結果將是軍事行動決策進一步集中化,這將較大程度的限制下級指揮員主觀能動性的發揮,也可能使戰略級指揮員卷入到其可能并不擅長的戰役決策或者戰術決策之中,因此極有可能影響戰爭效果。

簡言之,指揮層次不是越少越好。實施扁平化指揮不能一味地追求減少指揮層次,而是應該在不影響指揮員應對決策能力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減少。

3.2 指揮模式的選擇

指揮模式是指在實施指揮行為時,指揮職權在上下級之間分配的方式。在幾千年的戰爭史上,不同時代、不同國家、不同軍隊的指揮員,由于思想觀念不同,指揮對象不同,實施指揮的環境條件不同,因而對指揮職權掌握、控制和運用的程度和方法也不相同。常見的指揮模式分為三種:集權式指揮模式、自主式指揮模式、指導式指揮模式。

集權式指揮是指揮員集中掌握和運用指揮職權的指揮方式。指揮員通常是依據隸屬關系,直接掌握和控制所屬部隊。采用這種方式,上級指揮員不僅給下級明確任務,而且規定完成任務的步驟和方法。

自主式指揮,是一種將作戰指揮職權大部下放給被指揮者的指揮方式。采用這種方式,指揮員只給下級明確任務、時限,下達原則性指示,不規定完成任務的具體步驟和方法。下級指揮員以上級意圖為依據,結合戰場實際情況,自主指揮部隊完成任務。

指導式指揮是一種介于集權式指揮與自主式指揮之間的指揮方式。采用這種方式,指揮員對部隊完成任務的手段不作具體規定,但明確指示作戰中應把握的重要關節和關鍵問題。下級在指揮活動中,只要戰場情況沒有發生質的變化,就可以靈活機動地選擇完成任務的手段,決心不必層層報批,重大問題的處理不必事事請示,只要不違背上級總的意圖即可。

扁平化指揮具有縱短橫寬的特點,同一指揮層次上具有較多的作戰單元。為了達到更好的指揮效果,一般情況下,不會采取集權式指揮,而會采取指導式指揮,甚至采取自主式指揮。

從海灣戰爭開始,美軍將指揮層次由5級減少至3級,即由以往的總統—國防部長—參聯會主席—中央總部—戰區陸、海、空軍(各司令),簡化為國家當局—中央總部—戰區各軍種。戰區作戰的各種具體問題,國家指揮當局一般都不干涉,全由中央總部司令負責。從戰區指揮看,由于層次少,上級主要以任務形式向部屬下達命令,只告知其要完成的任務和時限,不規定其完成任務的方式方法。這就使美軍在戰場廣闊、情況復雜、變化迅速的條件下獲得了主動,取得了預期效果。

3.3 網狀結構

結構呈現網狀是扁平化指揮體制非常重要的特點。在這種網狀結構中,節點與節點、戰斗單元與戰斗單元之間聯系緊密,可以直接溝通,在作戰過程中進行信息的交換和共享,根據戰場具體情況進行主動協同。

網狀結構充分體現了協同作戰的思想。隨著軍事科學技術的發展,尤其是各種高精尖武器的出現,現代戰爭已經明顯表現出高速度、快節奏的特點。為了應對瞬息萬變的戰場形勢,一方面,上級要對局勢做出快速反應,將各種命令迅速下達至所屬下級;另一方面,同層次作戰單元之間應該進行有效協同以實現作戰效果最大化。扁平化指揮體制的網狀結構使得同一層次的作戰單元之間進行網絡聯接,達到了資源共享、聯合互動,實現了信息采集、傳遞、處理、存儲和使用橫向一體化,確保了戰場指揮高效、靈敏、合成,有利于提高整體作戰能力。

3.4 作戰單元的確定

作戰單元的確定也是扁平化指揮中的一個重要問題。根據具體情況,軍事行動中的作戰單元可大可小。例如,在現代海戰中,作戰單元可以是類似驅逐艦、護衛艦、潛艇、戰斗機、航空母艦等的單作戰平臺,也可以是一個艦艇編隊或者飛機編隊;在現代陸戰中,作戰單元可以是一個師甚至一個軍,也可以是一個連甚至一個班。作戰單元的劃定直接影響到指揮層次的劃定(主要影響到最低指揮層次的界定),同時也影響到指揮員決策時所考慮的范圍(即指揮員所指定的行動需要精確到哪一層次)。因此,為了更好地行使作戰指揮,達到較好的作戰效果,必需根據戰場具體情況,例如戰斗規模、戰場環境等,劃分適當的作戰單元。

4 實現扁平化指揮的方法思考

4.1 革新指揮理念

革新指揮理念是實現扁平化指揮的前提。扁平化指揮體制“縱短橫寬”呈“網狀結構”,而且采用的是指導式指揮甚至自主式指揮,下級具有更多的自主權。在這種體制下,就需要各個指揮層次的指揮員具備主動作為的意識。即在明確上級指揮員意圖后,應該能夠根據戰場形勢,自主指揮所屬作戰部隊與其它作戰部隊進行有效配合,實施有利于己方部隊的戰斗行動。因此,一方面需要各個層次指揮員轉變以往“一切行動聽指揮”的觀念,力求主動作為,具備在各種突變局勢下的應變能力和反應能力;另一方面,需要各個層次指揮員轉變“單打獨斗”的思想,具備協同作戰的意識和通觀全局的能力。

4.2 擴大信息交換能力

擴大信息交換能力是實現扁平化指揮的基礎。扁平化指揮最重要的一個特點之一就是網狀結構。網狀結構必須由功能強大的通信系統來實現和完成。也就是說,實現扁平化指揮的基礎就是高效的通信系統,能夠保證各個指揮節點直接溝通和實時交換信息。該通信系統必須具有容量大、實時性高、傳輸距離遠、抗毀能力強等一系列特點。

美軍目前正在建設的“全球信息柵格[6～7]”,是一種全球互聯、信息系統端對端連接、由有關程序和管理人員構成的網絡體系。依靠這一體系,可以進行全球、全維、全天時、保密、穩定的信息獲取和傳遞,進行快速高效的信息處理及指揮控制[8]。

4.3 提高信息處理能力

提高信息處理能力是實現扁平化指揮的核心。在當今的信息化戰爭條件下,指揮員進行作戰決策所依據的是來自方方面面、類型多種多樣的海量信息。例如,在海灣戰爭地面行動的頭30個小時內,美軍第一陸戰隊遠征部隊的指揮機構就收到了130萬份電子文電[9]。如果實施扁平化指揮體制,信息的“海量”特征將表現得更加明顯。在橫向上增加作戰單元個數后,作為上一級指揮機構,必然需要收集來自相當數量下一級的信息,并對這些信息進行處理,形成作戰決策和方案;同時,處于某一層次的作戰單元需要與該層次上的其它作戰單元進行協同,也需要收集眾多信息作為自身行動的參考。因此指揮機構需要具備強大的信息處理能力。

而信息技術的發展現狀是,各作戰單元的信息搜集、獲取、傳遞能力及該能力增長速度均大大超過信息處理能力及增長速度。海量信息中包含的各種各樣不可靠、不相關、模棱兩可和相互矛盾的信息更是大大增加了處理和判斷的復雜性。美軍的研究結果表明,信息越多則定下決心的難度越大。正因為如此,指揮員通常要花很多的時間才能消化他所獲得的海量信息并做出正確決策,這樣勢必大大降低指揮效率和速度。為了真正意義上實現扁平化指揮體制,提高指揮效率,勢必要提高信息處理能力。

5 結語

扁平化指揮體制的決策速度快,指揮效率高,能夠充分發揮指揮員的主觀能動性,其網狀結構也體現了協同作戰的思想,這些特點都是與快節奏、信息化的現代戰爭相適應的。因此,應該大力發展并實現扁平化指揮體制。同時應該清醒的意識到,一方面,實行扁平化指揮體制必須結合自身的特點,不能一味地照搬他國的經驗;另外一方面,實行扁平化指揮體制需要觀念的轉變,還需要必要的物質支撐,不能一蹴而就,必定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1]侯正東.提高聯合作戰能力的幾點思考[J].國防大學學報(戰役問題研究),2006(10):37～38

[2]吳繼宇.聯合信息中心作戰控制系統研究[J].戰術導彈控制技術,2005(1):62～64,86

[3]李正軍,于淼.一體化聯合作戰的力量構建[J].國防科技,2005(6):55～58

[4]楊斌,于淼.一體化聯合作戰指揮控制[J].國防科技,2005(7):71～74

[5]劉偉.一體化聯合作戰指揮能力的生成[J].國防大學學報,2007(2):71～74

[6]康質彬,趙新國,黃程林.全球信息柵格中的通信體系結構研究[J].裝備指揮技術學院學報,2006,17(1):97～101

[7]郭義華,仇建偉.信息柵格:未來網絡中心戰的信息基礎設施[J].計算機工程與設計,2007,28(10):5076～5078

[8]孫儒凌,劉偉.一體化聯合作戰指揮的基本特征[J].國防大學學報,2005(1):27～28

[9]陳磊,趙榮.一體化聯合作戰指揮系統特性研究[J].國防科技,2007(2):71～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