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莉之不完全印象

文/李慶文

2010年的央視春晚上，小品《一句話的事兒》以獨特的視角和幽默的演繹脫穎而出，成為虎年春晚最熱門的語言類節目。小品以現代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圓謊”這個細節入手，把“和諧”這個“餃子餡兒”包進了詼諧的調侃之中，給觀眾上了一堂關于“信任危機”的課。空軍電視藝術中心演員牛莉在飾演小品中的妻子“莉莉”之后再次成為了圈中熱門話題。小品在除夕夜推出之后，就連她身上穿的大衣都成為淘寶網的熱賣品。

初見牛莉，比我想象中高，比我想象中瘦，一口正宗京片子，美目流轉，笑容燦爛。在單位附近找一靜室落座，又細心地為我要了解暑的酸梅湯，言辭間能感覺到她樸實的性格，如同她獻給大家的一部部電視劇、電影、小品、話劇等等，清新自然，明亮跳躍，純凈深刻。當年一部《空鏡子》讓她為國人所知，之后佳作不斷，頻現大小熒幕，連續幾年春晚都能看到她與馮鞏、黃宏等眾笑星聯袂制造快樂，電視劇《闖關東》在央視熱播后再度讓她在演藝圈里炙手可熱。略知這位空政電視藝術中心知名演員簡歷的人都知道，牛莉的成長經歷非常之“傳奇”。可更令人欽佩的是，無論是在哪個“戰場”上，她都能穩擁一席之地，這其中的來由，也許可歸結為她常說的一句話：“有夢想并為之不懈追求的人終會成功。”

青色印象:豆蔻芳華初綻放

牛莉出生在上世紀70年代的北京，享受著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和同齡孩子玩著那個年代才有的跳皮筋游戲。上小學時市里花樣游泳隊來學校挑選隊員，一眼就相中了這個長得漂漂亮亮的、身材靈巧的小姑娘，就這樣，牛莉小朋友加入了國內第一支花樣游泳隊，改跳皮筋為“水上芭蕾”。那一段時間她甚是迷戀這種神奇又浪漫的藝術，在水里和小隊員們一起隨著音樂騰躍舞蹈，吃苦都不覺得是苦。一年后，她所在的北京花樣游泳隊獲得了全國團體冠軍。直到要考中學時才退出了花樣游泳隊。

射擊，也是牛莉不得不提及的經歷。牛莉媽媽曾是國家射擊隊的隊員，后來轉做北京隊的教練。因為牛莉太瘦弱，媽媽“逼”她去學了射擊，就當鍛煉身體。槍一直都是硬朗的代名詞，很難想象她是如何堅持每天都舉著手槍反復刻苦練習的。事實證明她頗有靈氣和韌性，在不到半年的時間里，牛莉就獲得了北京市青少年手槍射擊比賽的冠軍。從水上冠軍變成了陸地冠軍，她還因此被招進了廣州軍區八一射擊隊成為專業射擊隊員。差不多一年后，參加了全軍射擊比賽，獲得了一項氣手槍的團體冠軍。再一次奪冠之后，牛莉就有了“野心”，她要像她的隊友王義夫和李對紅那樣去參加奧運會，要給中國拿金牌，要讓全世界都知道她牛莉的槍法有多準。正當她意氣風發準備“進攻”的時候，卻傳來了因為軍隊體制改革調整，八一射擊隊解散的消息。于是，牛莉只能收拾好行李調回到了北京軍區。

禍兮福兮。在放下槍以后的日子里，牛莉那個在心里暗生了十幾年的夢又來涌動，她說“我要做演員”，并且付出了真正的行動。她先考了中央戲劇學院，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她不氣餒，不沮喪，當表演成為一種渴望，就是缺少一扇進入的門，門在哪里？自己找，自己敲，或者，自己造。在北京電影學院和解放軍藝術學院的考試里，她自導自演的一個小品幽默風趣、獨特創新，獲得了老師認可，兩家知名院校都向她伸出了橄欖枝。在射擊隊里磨練出一身兵味的牛莉，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解放軍藝術學院。看似毫無關聯的花樣游泳、射擊、演戲被牛莉串到了一起，仔細想來，是有內在關聯的。比如說，都是比賽，都是考驗，都需要靈性、耐性、韌性，恰好這些品質牛莉都有。1993年，大學畢業的牛莉被分配到了空政話劇團（現為空政電視藝術中心），一起來的校友后來也大都聲名鵲起，如洪劍濤、高亞麟、毛孩等，個個人氣都很高。

紅色印象:風暖雨潤花正艷

1991年，還在軍藝學習的牛莉演出了第一個小角色，那是八一電影制片廠翟俊杰導演的大型戰爭電影《大決戰》里的一個小新娘，對此她記憶猶新。平津戰役中，一對新人結婚，毛主席去道賀，并代新郎揭起了新娘的紅蓋頭，那一個含羞且幸福的首次亮相就象征著牛莉真正進入了影視世界，并會像喜慶的紅蓋頭一樣“紅到頭”。

剛進團里的時候，牛莉連跑龍套的演員都羨慕，像很多明星在介紹自己成名之前也干過拉大幕、打燈光或者負責發盒飯一樣，牛莉一開始的工作就是場記。場記的主要任務就是將現場拍攝每個鏡頭的詳細情況記錄下來，比如說鏡頭號碼、拍攝方法、鏡頭長度、演員動作和對白、音響效果、布景、道具等等，供導演剪輯時參考使用。這個苦差事牛莉一干就是兩年，也偷偷委屈過，可還是挺過來了。記得那年在新疆拍攝《生死之間》，大冬天的烏魯木齊，先穿羽絨服，又裹大棉襖，再套上軍大衣還是覺得冷。拍戲的時候，她凍得都寫不成字。一場拍下來主要演員進車里休息保暖，導演卻把牛莉叫過去：“那誰？你站一下位，打一下光試試！”牛莉就乖乖過去，站一小會兒演員的位置，然后該干嘛干嘛。厚積薄發也罷，久經考驗也罷，都過去了，牛莉坦言這兩年比學校學的東西多，別人演的時候，她就站那兒看，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如果一個劇組要精簡、精簡、再精簡，我覺得應該剩下這么幾個人：導演，演員，攝像，還有場記。

演過多少小配角牛莉也記不清楚了，觀眾也都大多記不起這樣一個龍套演員。從《中國藍》里的“京京”到《阿拉善親王》的“公主”，又從《邊區燈火》的“紅軍戰士”到《水滸傳》的“潘巧云”，再從《玫瑰依然紅》的“柳格”到《大貪官和珅》的“玉蓮”，還有許多許多。2000年，《阿發和他的兒子》的導演慧眼識珠，找牛莉演了女一號。片子播了之后反響平平，但確實讓更多人知道了她的天分和實力。2001年，命運垂青或水到渠成，她終于等到屬于自己的那部戲——《空鏡子》，飾演了“姐姐”孫麗，熱播熒屏，當這部戲成為眾多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時，牛莉這個名字開始被頻繁提及。從潛入這個行業到《空鏡子》走紅，她整整“蟄伏”或者“深造”了7年，這部“廣告”戲之后，她的片約如雪片飛來，她連續拍攝了《結婚十年》、《和你在一起》、《江山風雨情》、《老爸老媽兄弟姐妹》、《紅梅花開》、《十月懷胎》等等，每部戲都在嘗試不同的角色，力求“一百部戲里一百個牛莉”，曾獲得金鷹獎和飛天獎最佳女演員提名獎，屬于牛莉的時代來了。

如今這個時代，電視劇也是快餐式的消費品，這幾年熱播劇非常多，如《亮劍》、《奮斗》、《闖關東》等類型劇。當一部劇大火之后，跟風之作就不斷涌現。《亮劍》完了有《狼毒花》，《奮斗》后一連串青春劇，而《闖關東》后也有《走西口》這樣主打地方史的劇集。在“消費”的同時還能沿傳一種文化精神的電視劇，還真的不多見。牛莉作為《闖關東》里少有的“調色”角色，給這部恢宏厚重的歷史劇增加了許多暖色調。男主角李幼斌是絕對的實力演員，他率領的一幫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性格：凝重、悲壯、堅硬，把整部戲帶入一種灰暗的氛圍，而整部戲的喜劇點都是她一個人撐起來的。她演一個有著高貴的格格身份卻棲身平民家庭的兒媳婦，不勤家務卻精通琴棋書畫。其中最精彩的有這樣一場戲：在家族沒落的時候，她跑去鎮上找一幫打麻將的老爺們，先諷刺他們不會打牌，笑他們“出張牌比生孩子還費勁”，以此激將，給這幫人下了一個套，最后一把拿自己做賭注，贏來四匹馬三頭牛五間房，解了家族之圍。這一場戲牛莉演得淋漓盡致，讓觀眾大呼過癮。有網友如此評價：大俗即大雅，張愛玲活得太深奧，三毛活得太灑脫，瓊瑤活得太飄渺，做個塵世女子，當如“那文”，隨遇而安，自得其樂。

在拍戲的同時，牛莉還曾四次上過中國人集體的“年夜飯”——央視春晚。說起春晚，牛莉感觸頗多。記得每次春晚小品都要經過三四個月的“折騰”。按照導演的要求，十幾分鐘的節目要三到五秒鐘抖一個包袱，幾乎每天都是捧著新改好的本子去“壓場”（試演），看觀眾的反應，哪句笑了，哪句沒笑，記錄下來，回來接著改。最要命的是，有的臨上場了，導演還囑咐，哪句哪句換原先那個版本。牛莉一怔，哪個版本？值得欣慰的是每次他們的作品都能獲得觀眾最喜愛節目獎。聊及合作的黃宏、馮鞏、郭冬臨等人，牛莉自己都被逗笑了：“你知道嗎？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風格，比如馮鞏就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站到你左邊。”我一時納悶。經牛莉提醒，我才恍然，原來這主兒永遠都是說相聲的。

戲里戲外，真是說不完的牛莉。

藍色印象：玉蘭馨香蕩長天

牛莉年少入伍，從北京軍區到廣州軍區，從解放軍藝術學院再到空軍，身上那股軍人的氣質總是輕易將她和地方演員區分開來。無論在哪兒拍戲，都不會忘了自己是空軍的人，修身立名，為空軍爭光。這些年來，只要有空隙都主動要求跟隨演出小分隊到基層部隊慰問官兵。哪次團里有空軍題材的戲她都去要戲，就算是客串她也樂意：“咱是空軍的人，怎么能不拍空軍的戲。”她還特意告訴我，她一直想演女飛，駕著戰機呼嘯云天，那才叫一個帥呢！還請我呼吁一下眾編劇如果有興趣為她量身定做一個女飛的本子，她一定會去演。學戲先做人，這是句挺沒有創意的話，但實在得有點凝重。2008年四川地震時，牛莉正在外地拍戲，她急忙打電話回單位詢問是否有任務。聽說空軍的部隊和團里的部分創演人員已經趕赴災區，她心里也不安生，“自己能做點什么呢？”她也是軍人啊！最后她決定服從組織安排，隨時待命。地震后文藝系統捐款晚會上，她慷慨解囊，拿出10萬元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并表示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四川鄉親重建家園。

如果為部隊拍戲爭光算是忠，牛莉應該算是忠孝兩全了。從小在父母嚴管真愛下逐步走向成功，同時也懂得心疼越來越老的爸媽。從前在外拍戲，吃苦受罪也常常是“報喜不報憂”。2002年在深圳拍攝《豪門驚夢》時，不幸摔成骨折，躺在病床上抹淚，當時媽媽正好打來電話，牛莉就發揮專業演員的“演技”，含著淚笑出聲來，不讓媽媽擔心。誰成想，回到家卻得到媽媽因糖尿病住院的消息，于是她也干脆住進那家醫院，一邊做康復治療，一邊陪媽媽，悉心照料。夕陽西下時一老一少相依散步，成為醫院一道美麗的風景。2007年底，牛莉也成為一個漂亮小姑娘的媽媽，每當有假日她都“帶上孩子帶上祝愿”，也帶上老公“常回家看看”。鑒于她孝心一片，今年2月，被評為由山東衛視主辦的“第三屆中國演藝界十大孝子”之一。不光如此，她還籌集資金為承德一個貧困村籌建了一所希望小學，并表示會一直資助學校的所有開支，讓孩子們不輸在人生起跑線上。

在不久前結束的中國共產黨空軍第十一次黨代表大會上，多了一位英姿颯爽的黨代表，她就是牛莉。經過嚴格的黨代表選舉程序，牛莉榮幸地當選為第十一屆空軍黨代會代表，任期五年。從花樣游泳到射擊，從場記到演員，再到黨代會代表，也應該算是又一次華麗的轉身吧！憑她身上那股“做就當冠軍”的勁頭可以預知到，她一定能完成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我問她對未來的計劃，她說第一是要珍惜參加空軍黨代會這莫大的政治榮譽，更好地履行代表義務；第二是想拍一部空軍題材的大戲；第三是照顧好寶貝女兒，陪她度過快樂的每一天。責任、事業、家庭，一個都不能少。

臨別，我請她簽名留念，牛莉認真地寫下“熱愛空軍”并簽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