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富爾：充滿荊棘的和平之路

品源

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達爾富爾的荒漠化現象不斷加劇，慣于逐水而居的阿拉伯牧民被迫南遷，并因爭奪水草資源與當地黑人部落發生沖突。目前，達爾富爾已成為世界上人道主義危機最嚴重的地區。達爾富爾沖突的現實意義在于，它預示著更多“由資源稀缺導致的政治混亂”。

非洲聯盟—聯合國達爾富爾混合行動（UNAMID）是聯合國正在進行中的條件最為艱苦、安全環境最差的維和任務區。中國是第一個接受聯合國邀請加入達爾富爾混合行動的國家，也是非盟之外最早向這一任務區派遣維和人員的國家，還是聯合國常任理事國中派遣維和人數最多的國家。中國積極參與達爾富爾維和與中國政府歷來重視非洲安全事務有關。

非洲是發展中國家最集中的大陸，也是冷戰后聯合國部署維和行動最多的地區。冷戰之前，聯合國共進行了18項維和行動，僅有3項部署在非洲。冷戰結束后，在聯合國進行的45項維和行動中有22項部署在非洲大陸。如果說非洲在冷戰期間曾經被世界遺忘的話，那么冷戰結束后，非洲逐漸成為世界注目的焦點。為維護和平，非洲成為中國參與維和行動最多的區域。中國已經參加聯合國在非洲的13項維和行動，占中國全部維和任務的54.2%。現在，中國成建制的維和部隊主要集中在非洲大陸。

人道主義危機最嚴重的地區

蘇丹位于非洲東北部、紅海西岸，為非洲面積最大的國家。自20 世紀50年代中期以來，蘇丹北、南雙方因在民族、宗教等方面存在差異，矛盾不斷激化，并引發了兩次內戰。長期的武裝沖突和政治動亂使蘇丹經濟遭受沉重打擊，也成為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2005年1月9日，蘇丹北、南雙方在肯尼亞首都內羅畢簽署了《全面和平協議》。為幫助蘇丹北、南雙方落實《全面和平協議》，聯合國安理會于2005年3月24日通過了第1590號決議，授權在蘇丹南部部署一支維和部隊，即聯合國蘇丹特派團。

隨著《全面和平協議》的執行，蘇丹南部的內戰已經結束，但另一場內戰仍在西部達爾富爾地區進行，據估計，在達爾富爾有超過20萬人死亡，至少200萬人背井離鄉。約有80 多個部族生活在達爾富爾地區，該地區的沖突往往被描述成阿拉伯人與非洲黑人之間的種族仇恨，但危機的真正根源是“牧民（阿拉伯人）和農民（非洲黑人）之間爭奪因氣候變化而日益稀缺的水資源的戰爭”。達爾富爾地區曾經雨水豐沛，土地肥沃，信奉伊斯蘭教的阿拉伯人居住在北部，而信奉基督教的土著黑人居住在南部，雙方一直和平共處、相安無事。然而，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達爾富爾的荒漠化現象不斷加劇，慣于逐水而居的阿拉伯牧民被迫南遷，并因爭奪水草資源與當地黑人部落發生沖突。目前，達爾富爾已成為世界上人道主義危機最嚴重的地區。達爾富爾沖突的現實意義在于，它預示著更多“由資源稀缺導致的政治混亂”。

2004年8月，聯合國秘書長宣布設立一個調查委員會，以確定達爾富爾境內是否曾發生種族滅絕行為。委員會在其最后報告中斷定，雖然蘇丹政府沒有奉行種族滅絕政策，但其部隊及其同盟的民兵卻“不分青紅皂白地發動攻擊，包括殺害平民、施加酷刑、強迫失蹤、毀壞村莊、強奸和實施其他形式的性暴力、搶掠和強迫流離失所”。委員會敦促安全理事會“不僅必須對犯罪者采取行動，而且必須為受害者采取行動”。2004年7月30日，聯合國安理會通過了第1556號決議，對在達爾富爾境內活動的所有非政府實體和個人實施軍火禁運。2005年通過的第1591號決議擴大了軍火禁運的范圍并規定了進一步措施，包括對4人實行旅行禁令并凍結資產。

以中國駐蘇丹大使館名義捐建的尼亞拉中蘇友誼小學，是駐達爾富爾中國維和人員利用周末時間修建的，這所學校也成為當地最好的小學。

2006年5月5日，蘇丹政府與達爾富爾地區反政府組織簽署了《達爾富爾和平協議》，但地區暴力沖突仍有增無減。2007年7月31日，聯合國安理會一致通過了第1769號決議，該決議根據《聯合國憲章》第七章，授權設立非洲聯盟—聯合國達爾富爾混合行動，授權該行動“在不妨礙蘇丹政府履行責任的情況下”采取必要行動，以支持執行《達爾富爾和平協議》。達爾富爾混合行動是聯合國與一個區域組織為維持地區和平而結成伙伴關系的新型維和模式，這在聯合國歷史上還是第一次。這項維和行動的核心任務是保護平民，協助人道主義援助活動的正常進行，監督與核查相關協議的執行情況，協助推動包容各方的政治進程，為促進人權和法治做出貢獻，并且監督和報告該國與乍得和中非共和國邊界的局勢，等等。達爾富爾混合行動將在達爾富爾三個州擁有最多55個部署地點。在全面部署之后，該行動將包括19555名軍事人員、6432名警察和大量文職人員。滿額的達爾富爾混合行動將是迄今為止聯合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維和特派團。

在惡劣環境中締造和平的中國軍人

根據聯合國維持和平行動部安排，中國維和部隊集中部署在蘇丹南達爾富爾州的首府尼亞拉市，主要擔負任務區內修建道路、橋梁、停機坪和防御工事；勘查水源、鉆井和修建相關取水設施等多項工程保障任務。由143人組成的中國工兵分隊先遣隊于2007年11月部署到尼亞拉市。2008年7月16日，中方的后續部隊172人也乘專機進駐達爾富爾地區。達爾富爾地區的維和環境相當惡劣，早在2007年中國政府應聯合國邀請準備向蘇丹達爾富爾地區派遣工兵分隊時，蘇丹反政府武裝“正義與平等運動”就對中國維和人員的安全進行公開威脅。他們稱，不歡迎也不允許中國維和工兵進入該組織控制的地區。該組織要求中國維和部隊立即離開蘇丹，否則將采取相應行動，并于2008年10月綁架了中國石油集團工程建設公司的9名工作人員（包括3名中國工程師和6名普通工人），有5人遇難，4人獲救。事實上，在達爾富爾北戰區，武裝組織也曾經襲擊聯合國維和部隊，多名維和人員犧牲，數十人受傷。截至目前，達爾富爾混合行動已經犧牲了48名維和人員，其中包括27名軍事人員、10名維和警察、1名軍事觀察員、2名國際文職人員和8名當地工作人員。

中國政府對達爾富爾復雜的安全局勢做了充分準備。以往中國派出的工兵維和分隊，內配的警衛多為一個班的規模，也就是十多人，而這次則是一個排的規模。從裝備上看，此次維和部隊配備了6輛可防穿甲彈的國產重裝甲步戰車，以此對小股武裝力量形成強大的威懾力。就營地建設而言，也充分體現了安全性。中國維和營地處在一片荒蕪的戈壁灘上，雖然自然條件很差，但這樣的開闊地帶卻有利于最大限度地確保維和人員的安全。軍營的圍墻寬2米、高2米，上面均勻地設置了射擊垛口，圍墻四角架設了塔樓；營區內特地用沙土把地面墊高，以利于為步戰車創造最佳的射擊高度。總之，所有的安排都是為了抵御不測攻擊。

五大國參與達爾富爾維和的人員數量統計表（至2009年10月31日）

聯合國非洲維和行動以及中國參與情況

達爾富爾地區嚴重干旱，維和人員每年絕大多數時間與酷熱高溫和漫天沙塵為伴，他們對40攝氏度以上的高溫習以為常。這里人跡罕至，除荊棘灌木之外，就是毒蛇、蜥蜴、蝎子和毒蜘蛛，而且官兵們還不得不忍受思鄉之苦。初到達爾富爾地區，在缺少大型設備的條件下，中國維和人員克服種種困難，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就建好了7萬平方米的軍營。而且，還主動幫助孟加拉國建好了維和警察分隊所需的4萬平方米的營地。此外，在缺乏大型施工設備的條件下，中國維和人員硬是靠簡單工具把一條1.2公里長的道路平整碾壓出來，為聯合國超級營地的建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有維和官員曾經指出，“聯合國決定要在達爾富爾開展混合維和，我們就特別提出要派一支中國的工兵部隊，因為中國工兵部隊在參與的各個維和行動中都非常出色，已名聲在外。現在看來，我們的要求是非常正確的，你們甚至超出了我們的期待。沒有中國工兵，很難想象超級營地的建設會是什么樣。”2009年1月1日，“我們是光榮的藍盔戰士”演講比賽在中國工兵分隊營地拉開帷幕。一名維和官兵自豪地說道：“我們在荊棘叢生、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地率先建起了最漂亮的營區，在達爾富爾最大、流血沖突不斷的卡爾瑪難民營建起了維和基地，在干旱少雨的達爾富爾率先鉆出第一口井，開創了聯合國維和用水自給的先河。這就是中國奇跡、中國質量、中國速度！”

中國的維和動機無可質疑

2007年2月1日，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抵達利比里亞首都蒙羅維亞，進行為期一天的國事訪問。在繁忙的行程安排中，胡錦濤專門看望了中國維和官兵。作為國家最高領導人親臨一線視察維和部隊，看望維和官兵，這在中國維和歷史上還是第一次。此外，中國駐蘇丹大使李成文自2007年6月赴任以來，春節和中秋都要去維和部隊進行走訪慰問，每年的國慶招待會、春節招待會，維和官兵代表都會成為大使館的座上賓。李成文大使說，“作為一個同時向聯蘇團和聯非達團都派出維和部隊的國家，中國維和部隊在聯合國維和系統贏得了很好的聲譽。作為除非盟之外第一支部署到達爾富爾地區的維和部隊，中國工兵分隊在營地建設、直升機場建設、打井等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是聯非達團中工作速度最快、完成質量最好、做出貢獻最大的一支部隊，也使南達爾富爾成為維和部隊部署最快的一個地區。”

從戰略角度講，維和工作是中國和平外交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構建“和諧世界”的重要實踐。在維和任務區所在的尼亞拉市，有一所以中國駐蘇丹大使館名義捐建的尼亞拉中蘇友誼小學，它是駐達爾富爾中國維和人員利用周末時間修建的，這所學校也成為當地最好的小學。赴瓦烏地區的維和部隊，也積極幫助地方政府修路、運送重建物資、開展醫療技術幫扶，有力地改善了當地群眾的生活條件。總之，中國維和工兵分隊以專業的素養、負責任的態度出色地完成了聯合國賦予的各項任務。中國第一批315名官兵全部被授予聯合國“和平榮譽勛章”。第二批維和工兵分隊被聯合國授予“特殊貢獻獎”，全體官兵被授予聯合國“和平榮譽勛章”。目前，中國第三支維和部隊正在達爾富爾地區執行和平使命。

在中國維和人員以及其他派遣國的共同努力下，達爾富爾武裝沖突的數量大幅度減少，國際人道主義援助工作順利進行，目前已經挽救了幾十萬人的生命，平民死亡率已降至危機線之下；營養不良總人數從2004年中期危機的高峰減少了一半……然而到目前為止，仍有很多國家質疑中國在非洲的維和動機。事實上，中國將維和的關注重點放在非洲，主要是因為這是中國推動建設“和諧世界”的主要路徑，是中國政府和人民為世界和平盡責的重要表現。我們對59名維和人員進行的問卷調查的統計結果充分證實了這一點，當被問及“中國更應該參與哪一地區的維和行動”時，受訪者選擇最多的是非洲，其次是亞洲、中東、歐洲和美洲。問及原因時，受訪者回答最多的是：非洲貧窮落后、人權狀況差、沖突不斷，維和需求很大，等等。目前，在非洲國家自身維和能力不足和主要西方大國參與意愿不強的情況下，中國的維和實踐必將為非洲大陸的沖突解決提供新的動力。截至2009年10月，聯合國在非洲部署的維和行動有7 項，除了新部署的聯合國中非共和國—乍得特派團外，中國參與了其他所有的維和行動。可以預計，中國軍人將繼續用汗水和鮮血來捍衛祖國的榮譽，在充滿荊棘的和平之路上不斷播散幸福與希望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