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主升發與生發

王玉芳

(山東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山東 濟南 250355)

肝與四季的“春”相應，對應東方，五行屬木。春季是一年的開始，天地俱生，萬物復蘇，陽氣生發;東方為日升之處，象征著上升和新的開始;木喜條達，舒展，其生長的方向總是向上向外。故后人總結肝之特性為主升主動，許多中醫教材及書籍中把“肝主升發”作為肝的主要特性。

與“升發”相聯系的是生發。《素問·玉機真藏論》:“春脈者，肝也，東方木也，萬物之所始生也。”《素問·四氣調神大論》:“春三月，此為發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逆之則傷肝。”可見，春季的顯著特點是生命的開始，萬物的生長，有了新事物的產生，自然界有了生生之機。萬物都有生長壯老已的規律，都是從生發之氣開始的，生的季節主要在春季。《辭源》中解釋“生”具有生長、發育、活的、生活、一生等含義，引申為一切事物的產生和有生命的。春季的另一個特點就是陽氣的上升，陽氣經過秋收冬藏在春季重新升發，正由于陽氣的升發才能使得萬物欣欣向榮，大部分植物和動物的生長都具有向上向外的趨勢，這也都是陽氣升發的作用。“升”相對于“降”具有上升、登上的含義。因此春不僅具有陽氣的上升的特點，更重要的是象征著生命的開始和生長。東方亦是如此，是太陽出生的地方，象征著蓬勃向上，此時太陽的運動特點是上升，在上升的過程中，陽氣不斷的產生增加，慢慢達到鼎盛。肝與春季相通，對應東方，不僅具有升發的特性，也具有生發的特性，如張錫純說:“肝臟屬木，具有生發之氣，于一歲則應春，于一日則應朝。”可見，肝不但主“升”而且主“生”，升與生都是肝的特性。他們既有區別也有聯系。

1 肝主生發蘊含生生之機

俗語說:“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春季和早晨的重要性主要表現為生發，這是生命在后續時間和季節變化的前提，有生才有長、收和藏。生發強調的是一種生生之機，肝主生發主要體現在肝促進人體的生長發育的作用中，沈金鏊說:“肝和而氣生，發育萬物，為諸臟之生化”，張介賓也指出:“造化之機，不可以無生，亦不可以無制。無生則發于無由，無制則亢而為害。”正由于肝氣的生發，才使得人體生長發育成為可能。吳鞠通在《溫病條辨》兒科用藥論中指出:“小兒，春令也，東方也，木德也”，由于小兒體內肝氣旺盛，表現為生機蓬勃，發育迅速，到了青春期之后，肝氣逐漸穩定，能夠協調各臟腑的功能，如調節氣機與情緒，促進脾胃的運化，疏泄腎藏之精等。中年以后，由于肝的功能日益衰弱，尤其是生發的作用降低，使得全身的功能也逐漸減退。進入老年后會出現“五十歲，肝氣始衰，肝葉始薄，膽汁始滅，目始不明”(《靈樞·天年》)。老年人出現目不明，筋不能動等肝氣衰的征象屬于生理現象，如果調攝不慎、情志異常或者勞累過度，都會導致肝氣早衰，就使得人體的衰老期提前到來。肝在人體促進生長發育與腎藏精主生長發育和生殖有著本質的區別。腎藏之精是人體生長發育生殖的物質基礎和根本，有了腎精人體才能生長發育。肝促進人體生長發育不是產生生長發育物質基礎，而是其功能激發和促進腎精在人體生長發育中的作用表達，因此腎精的作用只有依賴肝的生發作用才能發揮出來。

肝的作用就像春季和早晨，對于人體的生命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五臟是人體生命活動的中心，五臟各司其屬，發揮著各自的特長，在人體擔負著不同的作用。人的生命活動總是與自然界的規律息息相通，肝屬木通于春，主少陽春生之氣，春生之后才能有夏長秋收冬藏，因此春生是其他季節變化的前提。肝能夠生發五臟之氣，推動和促進五臟的功能，協調五臟之間的關系。肝氣生發作用的減弱，必然導致五臟功能的降低，引發人體的疾病。李杲對此深有體會，《脾胃論》中指出:“大抵脾胃虛弱，陽氣不能生長，是春夏之令不行，五臟之氣不生。”

2 肝主升發調節氣機升降出入

肝主升發主要體現在肝調節人體氣機方面。氣機就是氣的運動。氣是構成和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最基本物質，其運動變化是生命的基本特征，升降出入是氣的運動形式，《素問·六微旨大論》說:“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無以生長化收藏。”機體的臟腑經絡等的生理活動全賴于氣的升降出入，氣的升降出入既是生命活動的內在機理，也是生命活動的根本標志。臟腑只有在氣的升降出入運動中才能完成著人體各項生理功能。肝之疏泄具有通達全身的作用，其主升主動的生理特性對于氣在人體的疏通流暢，保持氣機的升降出入起著重要的調節作用。正如《讀醫隨筆》說:“肝者，貫陰陽，統血氣，居貞元之間，握升降之樞者也……世謂脾為升降之本，非也，脾者，升降所由之徑;肝者，升降發始之根也。”

在整個機體的氣機運動中，五臟之氣的運動各有特點，相對于肺的主降而言，肝的生理特點是主升的。肝氣從左而升，肺氣從右而降，一升一降，升降相宜。肝升和肺降的對立統一矛盾運動，推動和維持著機體的氣機升降出入的平衡，促進人體之氣的交互感應。林佩琴在《類證治裁》中說:“凡上升之氣，自肝而出。”肝氣的上升作用在人體具有重要的作用，在上者為陽，頭為諸陽之會，需要清陽的濡養和血、津液的滋潤，但是人體的精微物質都是在五臟化生的，這些精微從下運輸到人體的最高處只有通過氣的推動作用。肝氣的上升就為髓海及頭面部的官竅提供了營養，同時還能促進清陽之氣的上升。從足厥陰肝經的運行部位可見，肝經是唯一一條到達巔頂的陰經，說明了肝氣的升發作用可以將血及精微物質輸送到人體的最高處。如果肝的升發作用不及，出現氣升無力，不能促進清陽升發和精微物質上行，氣血不榮頭腦，官竅失養，則會出現頭痛、頭暈，目視不明。

肝的升發和生發作用往往是互相聯系密不可分的，生中有升，肝不僅能促進五臟之氣的生發，還能通過調節氣機的升降使五臟之氣敷布于全身，以發揮他們的功能。升中有生，正是由于氣機的升降出入才能使得五臟之氣有生發的可能。因此，肝的特性對于五臟的功能有重要的作用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