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特丹規則》對賣方（貨主）的影響＊

夏慶生

《鹿特丹規則》對賣方（貨主）的影響＊

夏慶生

分析《鹿特丹規則》關于托運人，不可轉讓運輸單證，貨物控制權和控制方，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不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的交貨方式、交貨條件以及簽發運輸單證等規定，指出在兩國間貨物交易中，由付款行向受益人（賣方）開具的信用證和承運人向交貨托運人（賣方）簽發的提單（物權憑證），是建立在賣方、買方和承運人相互制約關系上的“交單相符”“付款接單”和“交單提貨”三項規則基礎之上的。這三項原則保證了國際貿易和國際海上貨運中付款和交貨的公平、公正和安全，并推動了國際貿易、國際金融和國際海運業的健康有序發展。然而，《鹿特丹規則》的上述規定，改變了上述三項重要規則，背離了公平、公正和保護各方當事人權益的普遍原則，將給海上貨物運輸利害關系人FOB賣方的貨物及貨款帶來巨大傷害。

《鹿特丹規則》；托運人；運輸單證；FOB賣方

備受航貿兩界關注的《聯合國全程或者部分海上國際貨物運輸合同公約》于2008年12月在聯合國第六十三屆大會第六十七次全體會議上獲得通過，公約又稱《鹿特丹規則》。公約的生效條件和時間為“第20份批準書、接受書、核準書或加入書交存之日起1年期滿后的下一個月第一日”，但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國家尚未加入。

不管中國政府是否加入，《鹿特丹規則》都將會對中國貨主產生巨大影響。中國是出口大國，特別是中、初級產品的出口大國，也是使用FOB價格條款成交量最多的國家，有的統計稱中國FOB貨占成交量的80%，也有的統計稱60%，總之，FOB是中國出口成交合同常用的價格條款。而《鹿特丹規則》使FOB發貨人在海運中的地位和權利幾乎喪失殆盡。

《鹿特丹規則》關于運輸單證，托運人，貨物控制權、控制方，與運輸單證類型有關的交貨方式和交貨條件，簽發運輸單證等規定，導致FOB買方打開賣方倉庫的大門。CIF和CFR貨的賣方如不提高警惕，加強防范，也將錢貨盡失。

一、解讀《鹿特丹規則》使賣方失款失貨的有關規定

（一）關于運輸單證的規定

關于“不可轉讓運輸單證”的規定，徹底推翻了現行“記名提單”所具有的物權憑證的性質。

《鹿特丹規則》規定了如下4種運輸單證。

一是“可轉讓運輸單證”（《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15款），是指一種運輸單證，通過“憑指示”或“可轉讓”之類的措辭，或通過該單證所適用的法律承認具有同等效力的其他適當措辭，表明貨物按照托運人的指示或收貨人的指示交付，或已交付給持單人，且未明示注明“不可轉讓”或“不得轉讓”。

二是“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是指不是可轉讓運輸單證的運輸單證（《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16款）。

三是“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19款），是指一種電子運輸記錄，通過“憑指示”或“可轉讓”之類的措辭，或通過該單證所適用的法律承認具有同等效力的其他適當措辭，表明貨物已按照托運人的指示或收貨人的指示交付，且未明示注明其為“不可轉讓”或“不得轉讓”……

四是“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20款），是指不是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電子運輸記錄。

《鹿特丹規則》規定了上述4種運輸單證，在實際操作中，托運人和承運人通過運輸單證約定性條款增加運單的新類型，如托運人可以申請并與承運人約定“必須交單提貨的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托運人可以申請并與承運人約定“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或者“僅供議付的可轉讓運輸單證”等類似約定。

《鹿特丹規則》關于“不可轉讓運輸單證”的規定，徹底推翻了現行“記名提單”物權憑證的性質。《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簡稱《海商法》）第79條規定，“提單的轉讓，依照下列規定執行：（1）記名提單：不得轉讓；（2）指示提單：經過記名背書或者空白背書轉讓；（3）不記名提單：無需背書，即可轉讓”，即規定3種提單。按照轉讓性質，提單也可分為不可轉讓提單（記名提單）和可轉讓提單（包括指示提單和不記名提單）兩種。但《海商法》規定的提單（包括記名提單），是物權憑證。第六屆全國海事審判專題研討會紀要規定，“提單是物權憑證，提單物權包括所有權和擔保物權，記名提單合法持有人有權通過控制提單要求記名人付款，以實現其擔保物權，《海商法》第71條規定，也明確了承運人對記名提單收貨人憑正本提單交貨的義務”。無論CIF、CFR貨，還是FOB貨，賣方持有提單（包括記名提單），就有權處置和占有付運貨物。

根據《鹿特丹規則》的規定，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和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不具有提單物權性質，包括所有權和擔保物權的性質。

第一，FOB賣方雖然是貨主，并持有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者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但不是托運人，不是貨物控制方，無權處置或者占有自己交付運輸的貨物。FOB買方雖然不是貨主，也不持有“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和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但FOB買方是托運人，是貨物控制方，有權處置或者占有交付運輸的貨物。

第二，FOB賣方持有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和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FOB買方則在目的港或目的地憑表明收貨人身份，不必交付運輸單證提取貨物。

上述兩點表明，《鹿特丹規則》在根本上動搖了現行法律規定的提單的物權性質。

（二）關于貨物控制權、托運人和控制方的規定

貨物控制權就是控制方在承運人整個責任期間對付運貨物擁有的處置權和占有權。《鹿特丹規則》規定，在FOB賣方持有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時，不是貨主的FOB買方（托運人）為控制方。此條雖然荒謬，但須引起FOB賣方的高度警惕。

《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12款規定：“貨物控制權是指根據第十章按運輸合同向承運人發出有關貨物的指示的權利。”

根據《鹿特丹規則》第50條的規定，控制權行使范圍包括如下幾個方面。

第一，就貨物發出指示或修改指示的權利，此種指示不構成對運輸合同的變更。

第二，在計劃掛靠港，或在內陸運輸情況下，在運輸途中的任何地點提取貨物的權利。

第三，由包括控制方在內的其他任何人取代收貨人的權利。控制權行使時限為《鹿特丹規則》第12條規定的整個承運人責任期間，該責任期滿時即告終止。

貨物控制權的核心是控制方在承運人整個責任期間對付運貨物所擁有的處置權和占有權。貨物處置權是指享有對貨物的處置發出指示的權利，如以其他任何人取代收貨人的權利，轉讓控制權的權利，制止交貨的權利，辦理退運的權利，等等。占有權是指享有提貨的權利，或者制止提貨的權利，或者同時享有這兩項權利。

《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8款規定了托運人的概念，即是指與承運人訂立運輸合同的人。《鹿特丹規則》只規定了一個“托運人”。在CIF和CFR貨下，托運人為賣方；在FOB貨下，托運人為買方。此條徹底否定了《漢堡規則》和《海商法》關于賣方（發貨人）是交付貨物的“托運人”的規定，徹底否定了FOB賣方作為托運人的地位和向承運人訂艙托運的權利。

《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13款規定了控制方的概念，即是指有權行使控制權的人。控制方在本質上是對付運貨物享有處置權和占有權的人。《鹿特丹規則》第50條規定，“控制權只能由控制方行使”。

《鹿特丹規則》第51條規定了控制方的識別。

一是除《鹿特丹規則》第51條第2款、第3款和第4款述及的情形外，托運人為控制方……實際存在3種情形，即已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但沒有載明必須交單提貨；已簽發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沒有簽發任何運輸單證。

二是已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中載明必須交單提貨的，托運人為控制方……

三是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的，持有人為控制方，所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有一份以上正本的，持有人獲得所有正本單證，方可成為控制方……

四是簽發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為控制方……

據此規定，運輸單證的類型決定了誰是控制方，而不管控制方是否為真正的貨物所有人（貨主）。

已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已簽發“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運輸單證或者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為控制方。

已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中載明必須交單提貨的；已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但沒有載明必須交單提貨的；已簽發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或者沒有簽發任何運輸單證（不簽發運輸單證也是“除本條第2款、第3款和第4款述及的情形外”的運輸單證），托運人為控制方。具言之，在CIF和CFR貨下，控制方為賣方；在FOB貨下，控制方為買方。

在交付貨物后，FOB發貨人如果獲得除可轉讓運輸單證或者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以外的運輸單證，付運貨物即由FOB買方控制和處置，而不管貨物所有人（貨主）是誰。

（三）關于與運輸單證類型有關的交/提貨方式和交/提貨條件的規定

《鹿特丹規則》規定了4種交/提貨方式：一是控制方行使貨物控制權交貨，控制方在承運人收貨后至交貨前的任何地點享有提貨權；二是控制方“轉讓控制權”，可以轉讓付運貨物的提貨權；三是收貨人和承運人在目的港或目的地交/提貨；四是在貨物未交付，承運人通知并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時，憑被通知人被請求人發出交貨指示交付貨物。

《鹿特丹規則》除規定“可轉讓運輸單證”和“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外，還規定了“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和“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同時又規定了4種與運輸單證有關的交/提貨方式和交/提貨條件。不同類型的運輸單證影響著4種交/提貨方式和交/提貨條件。不同類型的運輸單證決定了是托運人還是持有人為控制方，是由賣方還是買方行使貨物控制權、轉讓控制權；承運人放貨的條件，是憑單放貨，還是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放貨；在貨物未交付時，承運人通知并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時，先被通知和被請求的人是托運人還是持有人，是賣方還是買方。總之，憑運輸單證的類型區分是賣方還是買方處置和占有賣方交付運輸的貨物。

1.運輸單證和行使控制權的條件決定誰是控制方及由誰行使控制權

運輸單證的類型決定了誰是控制方，由誰行使控制權和處置付運貨物，以及行使貨物控制權的條件，而不管誰是真正的貨物所有人（貨主）。

根據《鹿特丹規則》第51條第1款規定，已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或沒有簽發任何運輸單證，FOB買方作為托運人，是控制方。控制方行使控制權，只要適當表明其身份，便可“在運輸途中的任何地點提取貨物”。FOB賣方雖然是運輸單證的持有人，但不是托運人，也不是控制方，沒有貨物控制權，因而喪失自己的付運貨物。CIF、CFR賣方為托運人，是控制方，享有對其付運貨物的控制權。

根據《鹿特丹規則》第51條第2款規定，已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中載明必須交單提貨的，FOB買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但是，控制方行使控制權，應適當表明身份，并提交所有正本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如果買方不履行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的義務，全套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仍由賣方持有，買方雖然是控制方，但無法行使控制權。FOB賣方雖不是托運人，也不是控制方，但由于賣方是全套必須交單提貨的不可轉讓運輸單證的持有人，所以，其仍能有效地控制著自己的貨物。CIF、CFR賣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享有對自己付運貨物的控制權。

根據《鹿特丹規則》第51條第3款規定，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的（包括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FOB買方是托運人，但不是控制方。FOB賣方不是托運人，但賣方是全套可轉讓運輸單證的持有人，是控制方，故賣方享有貨物控制權。CIF、CFR賣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是全套可轉讓運輸單證持有人，對自己的在途付運貨物享有控制權。

根據《鹿特丹規則》第51條第4款規定，簽發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包括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FOB買方是托運人，但不是控制方。FOB賣方雖不是托運人，但賣方是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持有人是控制方，故賣方享有貨物控制權。CIF、CFR賣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是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對自己的付運貨物享有控制權。

2.運輸單證決定誰是控制方及由誰轉讓控制權

《鹿特丹規則》第51條第1款規定：“除本條第2款、第3款和第4款述及的情形外，（一）托運人為控制方，除非托運人在訂立運輸合同時指定收貨人、單證托運人或其他人為控制方；（二）控制方有權將控制權轉讓給其他人。此種轉讓在轉讓人向承運人發出轉讓通知時對承運人產生效力，受讓人于是成為控制方……”

據此，在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時，FOB買方作為托運人，是控制方。控制方只能將控制權轉讓給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記名收貨人，而收貨人實際上是買方本人或者買方轉買貨物的人。FOB買方可行使控制權改變收貨人，再轉讓控制權將控制權和提貨權轉讓他人。FOB賣方雖持有全套運輸單證，但不是托運人，也不是控制方，既沒有貨物控制權，也無權轉讓貨物控制權。CIF、CFR賣方為托運人，是控制方，享有貨物控制權的轉讓權，在收妥貨款后，可將控制權轉讓給記名收貨人。在沒有簽發任何運輸單證的條件下，FOB買方（托運人和控制方）可將控制權轉讓給其他人（第三方），FOB賣方雖然是貨主，但卻不知貨物由誰控制和實際占有。

《鹿特丹規則》第51條第2款規定：“已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中載明必須交單提貨的：（一）托運人為控制方，且可以將控制權轉讓給運輸單證中指定的收貨人，該運輸單證可不經背書轉讓給該人。所簽發單證有一份以上正本的，應轉讓所有正本單證，方可實現控制權的轉讓……”

據此，在承運人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中載明必須交單提貨時，FOB買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將控制權轉讓給他人，應提交所有必須交單提貨的正本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如果FOB買方不履行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的義務，全套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仍由賣方持有，此時，FOB買方雖然是控制方，但無法轉讓貨物控制權。FOB賣方雖不是托運人，也不是控制方，但由于其是全套必須交單提貨的不可轉讓運輸單證的持有人，所以，仍能有效地控制著自己的貨物。CIF、CFR賣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享有貨物控制權的轉讓權。

《鹿特丹規則》第51條第3款規定：“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的：（一）持有人為控制方，所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有一份以上正本的，持有人得到所有正本單證，方可成為控制方；（二）持有人可以根據第57條，通過將可轉讓運輸單轉讓給其他人而轉讓控制權。所簽發單證有一份以上正本的，應向該人轉讓所有正本單證，方可實現控制權的轉讓……”

據此，在承運人向賣方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包括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時，FOB買方是托運人，但不是控制方。FOB賣方不是托運人，但卻是全套可轉讓運輸單證的持有人，而持有人是控制方，故賣方享有貨物控制權的轉讓權。CIF、CFR賣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是全套可轉讓運輸單證持有人，享有對貨物控制權的轉讓權。

《鹿特丹規則》第51條第4款規定：“簽發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一）持有人為控制方；（二）持有人可以按照第9條第1款述及的程序，通過轉讓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將控制權轉讓給其他人……”

據此，在承運人向賣方簽發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包括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時，FOB買方是托運人，但不是控制方。FOB賣方雖不是托運人，但卻是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而持有人是控制方，故賣方享有貨物控制權的轉讓權。CIF、CFR賣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是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享有貨物控制權的轉讓權。

3.運輸單證決定承運人交付貨物和收貨人提取貨物的條件

《鹿特丹規則》第45條規定：“未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一）承運人應在第43條述及的時間和地點將貨物交付給收貨人。聲稱是收貨人的人未按照承運人的要求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的，承運人可以拒絕交付。（二）收貨人的名稱和地址未在合同事項中載明的，控制方應在貨物到達目的地前或在貨物到達目的地時，將收貨人的名稱和地址告知承運人……”

該條款表明，不管FOB貨，還是CIF和CFR貨，如果承運人向發貨人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包括承托雙方約定的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或沒有簽發任何運輸單證，賣方持有上述任何一種單證或者不持有任何單證，都必然喪失付運的貨物。因為上述運輸單證的目的地交/提貨條件是，收貨人向承運人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即可提貨，從而給賣方（貨主）帶來風險。

第一，FOB買方（托運人）有權在訂艙時在運輸合同中要求承運人向賣方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或不簽發任何運輸單證，那么，買方就不必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只要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的身份即可提走貨物。FOB賣方雖然持有上述其中一套正本運輸單證，但買方卻在目的地提走賣方的貨物。

第二，CIF和CFR買方如果在信用證（L/C）中規定提供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或不簽發任何運輸單證，CIF、CFR賣方如果沒有要求買方變更上述運輸單證或電子運輸記錄，賣方接受并按照L/C中的規定向承運人申報和獲得上述運輸單證，那么，CIF、CFR賣方雖然持有上述其中一套正本運輸單證或未持有任何單證，但買方卻在目的地僅憑收貨人身份提走賣方的貨物。

《鹿特丹規則》第46條規定：“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中載明必須交單提貨的：（一）承運人應在收貨人按照承運人的要求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并提交不可轉讓單證時，在第43條述及的時間和地點將貨物交付給收貨人。聲稱是收貨人的人不能按照承運人的要求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的，承運人可以拒絕交付，未提交不可轉讓單證的，承運人應拒絕交付。所簽發不可轉讓單證有一份以上正本的，提交一份正本單證即可，其余正本單證隨即失去效力……”

該條款表明，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中載明必須交單提貨的，承運人應在收貨人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并提交不可轉讓單證后，方可交貨。如果FOB托運人（買方）在運輸合同中要求承運人向賣方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中載明必須交單提貨的，那么，貨物交付條件為收貨人應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身份，并提交一份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才可提貨。如果買方不履行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的義務，那么，全套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仍由賣方持有，買方便無法提走貨物。

《鹿特丹規則》第47條第1款規定：“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一）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有權在貨物到達目的地后向承運人主張提取貨物，在這種情況下，下列要求之一得到滿足時，承運人即應在第43條述及的時間和地點將貨物交付給該持有人：該持有人提交了可轉讓運輸單證，該持有人為第1條第10款第1項第1目述及的人的，還適當表明了其身份；或該持有人按照第9條第1款述及的程序證明其為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二）本款第1項第1目或第3項第2目所列要求未得到滿足的，承運人應拒絕交付；（三）所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有一份以上正本，且該單證中注明正本份數的，提交一份正本單證即可，其余正本單證隨即失去效力。使用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按照第9條第1款規定的程序一經向持有人交付貨物，該電子運輸記錄隨即失去效力。”

該條款表明，第一，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的，持有人提交一份可轉讓運輸單證，且適當表明了其身份，才可提貨。賣方（貨主）持有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付運貨物最安全。如果FOB托運人（買方）在運輸合同中要求承運人向賣方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那么，貨物交付條件為持有人提交一份可轉讓運輸單證，并適當表明其身份。如果買方不履行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的義務，則全套可轉讓運輸單證仍由賣方持有，買方便無法提走貨物。

第二，簽發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按照《鹿特丹規則》第9條第1款述及的程序證明其為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的才可提貨。賣方（貨主）持有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其付運貨物最安全。如果FOB托運人（買方）在運輸合同中要求承運人向賣方簽發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那么，貨物交付條件為持有人應按照《鹿特丹規則》第9條第1款述及的程序證明其為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且按照《鹿特丹規則》第9條第1款規定的程序一經向持有人交付貨物，該電子運輸記錄隨即失去效力。如果買方不履行支付貨款義務，則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仍為賣方，買方便無法成為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持有人并提走貨物。

4.貨物未能交付，承運人通知并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被通知被請求人通過向承運人發出放貨指示提貨

《鹿特丹規則》第45條規定：“未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三）在不影響第48條第1款的情況下，如果貨物未能交付是因為收貨人接到了到貨通知而未在第43條述及的時間或期間內在貨物到達目的地后向承運人主張提取貨物，承運人因聲稱是收貨人的人未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而拒絕交貨，或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收貨人，請求就貨物的交付發出指示，則承運人可以通知控制方，請求就貨物的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控制方的，承運人可以通知托運人，請求就貨物的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控制方或托運人的，承運人可以通知單證托運人，請求就貨物的交付發出指示；（四）承運人根據本條第3項按照控制方、托運人或單證托運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

該條款表明，如果已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或者沒有簽發任何運輸單證，并且是因為收貨人接到了到貨通知而未在第43條述及的時間或期間內在貨物到達目的地后向承運人主張提取貨物，或者承運人因聲稱是收貨人的人未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而拒絕交貨，或者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收貨人等造成“貨物未能交付”的，承運人則按照被請求人（控制方、托運人或單證托運人）的先后順序，通知并請求其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到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

同樣是被請求人，控制方、托運人比單證托運人將優先被通知被請求。未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CIF和CFR貨下，賣方是托運人和控制方；FOB貨下，買方是托運人和控制方。

FOB買方作為控制方，首先被通知并被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到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FOB買方無須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便可由本人或其代理提走賣方貨物，而且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

《鹿特丹規則》第46條規定：“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中載明必須交單提貨的……（二）在不影響第48條第1款的情況下，如果貨物未能交付是因為收貨人接到了到貨通知而未在第43條述及的時間或期限內在貨物到達目的地后向承運人主張提取貨物，承運人因聲稱是收貨人的人未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或未提交單證而拒絕交貨，或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收貨人，請求就貨物的交付發出指示，則承運人可以通知托運人，請求就貨物的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托運人的，承運人應通知單證托運人，請求就貨物的交付發出指示；（三）承運人根據本條第2項按照托運人或單證托運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而不考慮是否已向承運人提交不可轉讓運輸單證。”

該條款表明，如果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其中載明必須交單提貨的，并且是因為收貨人接到了到貨通知而未在第43條述及的時間或期間內在貨物到達目的地后向承運人主張提取貨物，或者承運人因聲稱是收貨人的人未適當表明其為收貨人或未提交單證而拒絕交貨，或者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收貨人等造成“貨物未能交付”的，承運人則按照被請求人（托運人或單證托運人）的先后順序，通知并請求其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而不考慮是否已向承運人提交不可轉讓運輸單證。

同樣是被請求人，托運人比單證托運人將優先被通知和被請求。在FOB貨下，買方是托運人，故其先于單證托運人被通知被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到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FOB買方無須向賣方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也無須向承運人交付運輸單證，便可由本人或其代理人提走賣方貨物，并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而不考慮是否已向承運人提交不可轉讓運輸單證。

《鹿特丹規則》第47條僅規定“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時的交付”，并沒有規定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交付貨物，故在此情形下，交/提貨條件只能是既表明收貨人身份，又必須交單才能提貨。

《鹿特丹規則》第47條第2款規定：“在不影響第48條第1款的情況下，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明確規定可以不提交運輸單證或電子運輸記錄交付貨物的，適用下列規則：（一）如果貨物未能交付是因為持有人接到了到貨通知而未在第43條述及的時間或期限內在貨物到達目的地后向承運人主張提取貨物，承運人因聲稱是持有人的人未適當表明其為第1條第10款第1項第1目所述及的人之一而拒絕交貨，或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持有人，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則承運人可以通知托運人，請求就貨物的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托運人的，承運人應通知單證托運人，請求就貨物的交付發出指示；（二）承運人根據本條第2款第1項按照托運人或單證托運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向持有人交付貨物的義務，而不考慮是否已向承運人提交可轉讓運輸單證，也不考慮憑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主張提貨的人是否已按照第9條第1款述及的程序證明其為持有人。”

該條款表明，如果賣方獲得載明為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的，并且貨物未能交付是因為持有人接到了到貨通知而未在第43條述及的時間或期限內在貨物到達目的地后向承運人主張提取貨物，或者承運人因聲稱是持有人的人未適當表明其為第1條第10款第1項第1目所述及的人之一而拒絕交貨，或者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持有人等造成的，承運人則按照被請求人（托運人或單證托運人）的先后順序，通知并請求其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而不考慮是否已向承運人提交可轉讓運輸單證，也不考慮憑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主張提貨的人是否已按照第9條第1款述及的程序證明其為持有人。

同樣是被請求人，托運人比單證托運人將優先被通知和被請求。在FOB貨下，買方是托運人，故其先于單證托運人被通知被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到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FOB買方無須向賣方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也無須向承運人交付運輸單證，便可由本人或其代理人提走賣方貨物，且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而不考慮是否已向承運人提交可轉讓運輸單證，也不考慮憑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主張提貨的人是否已按照第9條第1款述及的程序證明其為持有人。

CIF、CFR貨下，賣方只要不在訂艙委托書托運人欄填寫買方名稱，即不為買方申請運輸單證，則賣方不論獲取什么運輸單證或電子運輸記錄，或者未獲任何單證，賣方都是控制方，是托運人，也無須在托運人之外設立單證托運人，因此，被通知被請求的人（控制方、托運人）只能是賣方，即賣方是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的唯一人選，從而控制著自己的貨物。

（四）關于托運人和簽發運輸單證的有關規定

如前所述，《鹿特丹規則》只規定了一個“托運人”，即是與承運人簽訂運輸合同的人。也就是說，該托運人，既是與承運人簽訂運價協議的運費支付人，又是與承運人簽訂訂艙協議的訂艙委托人（托運人）。此條款徹底否定了《漢堡規則》和《海商法》關于賣方是“交貨托運人”的規定，徹底否定了FOB賣方作為訂艙委托人（托運人）的地位和與承運人訂立訂艙協議的權利，由此也就根本上否定了FOB賣方向承運人申報提單正面內容、申請提單份數和主動要求提單的權利。

在《鹿特丹規則》下，托運人是訂立運輸合同的人，也是提供運輸單證正面內容的人。《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8款規定，托運人“是指與承運人訂立運輸合同的人”。《鹿特丹規則》第31條第1款規定，“托運人應及時向承運人提供擬定合同事項以及簽發運輸單證或電子運輸記錄所需要的準確信息，包括第36條第1款所述的事項；合同事項中擬載明為托運人的當事人名稱；有收貨人的，收貨人名稱；須憑指示簽發運輸單證或電子運輸記錄的，指示人名稱”。《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14款規定，“運輸單證……證明或包含一項運輸合同”。

上述條款說明，第一，運輸單證正面內容證明或包含了運輸合同的內容。可見，合同事項既是運輸合同的事項，也是運輸單證的事項。

第二，托運人既是與承運人訂立運輸合同的訂艙委托人，也是提供合同事項和申報運輸單證內容的人。在CIF、CFR貨下，托運人為賣方；在FOB貨下，托運人為買方。

第三，第31條第1款說明，應由托運人提供和選擇合同事項和運輸單證，如托運人有權在托運人欄中填上本人的名稱，也可填上單證托運人（賣方）的名稱；托運人有權在收貨人欄中填上記名收貨人，或者不記名，或者憑指示；托運人有權注明運輸單證是可轉讓的，或者不可轉讓；還可填寫“必須交單提貨”“不必交單提貨”等，以及“正本運輸單證一式三份”，或“二份”，或“零份”等限制性條款。

在《鹿特丹規則》下，托運人有權從承運人處獲得運輸單證，有權同意單證托運人按照托運人的選擇向承運人要求運輸單證，托運人也有權選擇運輸單證的類型和內容。《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14款規定：“運輸單證是指承運人按運輸合同簽發的單證……”《鹿特丹規則》第35條規定，……貨物一經向承運人或履約方交付運輸，托運人或經托運人同意的單證托運人，有權按照托運人的選擇，從承運人處獲得：（一）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符合第8條第1項規定的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或（二）適當的可轉讓運輸單證或符合第8條第1項規定的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

上述條款表明，運輸單證是承運人按照承托雙方訂立的運輸合同簽發的單證。托運人有權向承運人要求運輸單證，也有權同意單證托運人按照托運人的選擇向承運人要求運輸單證。具體如下所述。

一是CIF和CFR賣方（托運人）有權從承運人處獲得任何運輸單證。

二是FOB買方（托運人）有權不同意賣方為單證托運人（FOB賣方），而由本人從承運人處獲得任何運輸單證。

三是FOB買方（托運人）有權同意單證托運人（FOB賣方）從承運人處獲得可轉讓運輸單證，或者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

四是FOB買方（托運人）有權同意單證托運人（FOB賣方）從承運人處獲得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者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

五是FOB買方（托運人）有權同意單證托運人（FOB賣方）從承運人處獲得有限制性的運輸單證，如“必須交單提貨的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等。

六是FOB買方（托運人）有權不同意單證托運人（FOB賣方）從承運人處獲得運輸單證或電子運輸記錄，即申請“零份”運輸單證。

總之，托運人有權從承運人處獲得任何一種運輸單證，而單證托運人（FOB賣方）能否從承運人處獲得運輸單證以及獲得何種類型和內容的運輸單證，應視FOB買方（托運人）的意愿和選擇而定。

二、《鹿特丹規則》給FOB賣方造成的傷害

在兩國間貨物交易中，先付款后交貨，賣方有了主動權；先交貨后付款，買方有了主動權。由付款行向受益人（賣方）開具的信用證和承運人向交貨托運人（賣方）簽發的提單（物權憑證），是建立在賣方、買方和承運人相互制約和權利對等關系上的“交單相符”“付款接單”和“交單提貨”三項規則基礎之上的，保證了國際貿易和國際海上貨運中付款和交貨的公平、公正和安全，讓買方和賣方通過開證行和承運人之手實現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并由此推動了國際貿易、國際金融和國際海運業的健康有序發展。然而，《鹿特丹規則》關于“托運人”的規定，關于“不可轉讓運輸單證”的規定，關于貨物控制權和控制方的規定，關于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和不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的交貨方式和交貨條件的規定等內容，改變了上述三項重要規則，打破了買賣雙方權利的平衡，背離了公平、公正和保護各方當事人權益的普遍原則，將給海上貨物運輸利害關系人FOB賣方的貨物貨款帶來巨大傷害。

（一）FOB買方可利用《鹿特丹規則》拒付貨款

1.《鹿特丹規則》導致信用證沒有“信用”，FOB買方可利用《鹿特丹規則》合法“設置信用證軟條款”，單方面控制信用證的付款條件

信用證是開證行依據開證申請人（買方）的申請，向受益人（賣方）開出的付款保證，前提條件是受益人向開證行提供與信用證相符的單證，即“交單相符”。運輸單證既是信用證的主要單證，又是承運人依據運輸合同簽發的單證。

運輸單證的名稱、正面內容條款和正本份數是開證申請人（買方）在信用證中申請的內容。信用證是開證行依開證申請人（買方）的申請而向受益人（賣方）開出的。

運輸單證的名稱、正面內容條款和正本份數也是托運人向承運人申報和提供的運輸合同的內容。承運人根據托運人申報和提供的內容，向托運人或者單證托運人簽發運輸單證。

由于《鹿特丹規則》規定托運人是指向承運人訂艙的委托人，即與承運人簽訂運輸合同的人和運輸單證內容申報人，賣方則喪失交貨托運人、訂艙委托人和運輸單證內容申報人的地位。《鹿特丹規則》賦予信用證的開證申請人，即FOB買方，為唯一的托運人和運輸單證內容申報人的地位，致使FOB買方身兼信用證的開證申請人和運輸單證內容申報人。

運輸單證是運輸合同的證明，可轉讓運輸單證也是提貨憑證，同時，運輸單證又是信用證結匯的必要單證之一。然而，FOB賣方作為貨主，無權向承運人申報L/C結匯需要的運輸單證，也無權向承運人申報作為提貨憑證的可轉讓運輸單證，甚至能否得到運輸單證，也控制在買方手中。

譬如，貿易合同規定：價格條款：FOB中國××港口，付款方式：L/C。在此貿易中，FOB買方既是開證申請人和信用證內容申報人，又是運輸單證申請人和運輸單證正面內容的申報人，即提供合同事項的托運人。賣方只知道信用證中的運輸單證條款的內容，而對FOB買方向承運人申報運輸單證內容、申請運輸單證份數及承托雙方之間訂立運輸合同的內容，概不知情。這種情形將會出現下列后果。

（1）FOB買方使賣方得到的運輸單證正本份數與L/C規定的不符

假如FOB買方申請L/C為全套正本運輸單證一式三份，而向承運人申報的運輸單證份數為正本運輸單證一式一份或二份，那么，在貨物交付或裝船后，發貨人只能從承運人處獲得正本運輸單證一式一份或二份，與L/C規定的不符，但為時已晚，從而造成賣方“交單不符”，無法辦理結匯。

（2）FOB買方使賣方得不到運輸單證且與L/C規定的不符

假如FOB買方申請L/C為托運人：記名賣方，而向承運人申報的運輸單證為托運人：買方，那么，在貨物交付或裝船后，發貨人才被承運人告知“運輸單證托運人為買方，運輸單證由買方獲取”，賣方則因不是單證托運人，故無權獲得運輸單證，但為時已晚。其后果造成賣方“交單不符”，無法辦理結匯。

同時，由于FOB買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又是運輸單證持有人，可憑控制權提貨，也可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還可交單提貨；而賣方不是托運人，且與承運人沒有合同關系，賣方在向承運人交付貨物并裝船之后，即喪失對自己貨物的控制權，只能干等著貨物被買方提走。

（3）FOB買方使賣方得到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且與L/C規定的不符

假如FOB買方申請L/C為托運人：賣方，收貨人：憑議付銀行指示，或者注明：可轉讓，而向承運人申報的運輸單證為托運人：賣方，收貨人：記名買方，或者注明：不可轉讓，那么，貨物交付或裝船后，發貨人從承運人處獲得的記名收貨人不可轉讓運輸單證，與L/C規定的不相符，但為時已晚。這必然造成賣方“交單不符”，無法辦理結匯。

同時，由于FOB買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可憑控制權提貨，也可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而賣方不是托運人，且與承運人沒有合同關系，其在取得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后，即喪失了對自己貨物的控制權，只能坐等貨款被拒付或貨物被買方提走。

（4）FOB買方還可通過向承運人申報運輸單證的內容，制造更多運輸單證的條款與信用證中運輸單證的內容不一致的軟條款“陷阱”。

上述情況就是FOB買方利用身兼開證申請人、信用證內容申報人，運輸單證申請人、運輸單證正面內容申報人的兩種身份制造的“陷阱”，而賣方作為受益人雖有權拒絕接受L/C中的不利條款，要求買方改證，但賣方對運輸合同只存在利益關系，不存在合同關系，在賣方獲得運輸單證前，對運輸合同內容全然不知，因而，FOB買方可以依法背著賣方肆意設置信用證軟條款“陷阱”，造成賣方無法提供與信用證相符的單證，從而導致開證行和開證申請人（買方）具有單方面解除付款責任的權利，是一種變相的可撤銷信用證，使受益人收取貨款的權利毫無保障。

2.在商業信用的付款方式下，FOB買方依據《鹿特丹規則》合法無單提貨，便無須付款接單，也無須承兌接單，完全可以直接拒付貨款，賣方毫不知情，并款貨盡失

貿易合同規定：價格條款：FOB中國××港口，付款方式：D/P、D/A、T/T或前T/T30%等。

FOB買方是貿易合同的簽約人，又是運輸單證的申請人、運輸單證正面內容的申報人及運輸合同的簽約人。賣方只知道貿易合同的內容，而對FOB買方向承運人申報運輸單證內容、申請運輸單證份數及承托雙方之間訂立運輸合同的內容，概不知情。

（1）FOB買方可讓賣方得不到運輸單證，賣方無法辦理結匯

假如貿易合同規定運輸單證托運人：賣方。FOB買方向承運人申報的運輸單證托運人：買方。

若貨物交付或裝船后，發貨人才被承運人告知“運輸單證托運人為買方，運輸單證由買方獲取”，那么，賣方因不是單證托運人，故無權獲得運輸單證，但為時已晚。FOB賣方沒有獲取承運人簽發的運輸單證，將導致如下三種結果。

第一，賣方無法向買方證明其已將貨物交給承運人承運。

第二，由于缺少最主要的結匯單證（運輸單證），賣方無法按照D/P、D/A、T/T、前T/T30%等付款方式辦理結匯手續，從而喪失貨款。

第三，由于FOB買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又是運輸單證持有人，可以憑控制權提貨，也可以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還可交單提貨；而賣方不是托運人，且與承運人沒有合同關系，在向承運人交付貨物和貨物裝船后，賣方即喪失了對自己貨物的控制權，只能干等著貨物被買方提走。

（2）FOB買方可讓賣方得到不可轉讓運輸單證，買方可以無單提貨，也可以直接拒付貨款

假如貿易合同規定的運輸單證托運人：賣方，收貨人：憑議付銀行指示，或者注明：可轉讓。買方向承運人申報的運輸單證托運人：賣方，收貨人：記名買方，或者注明：不可轉讓。那么，貨物交付或裝船后，發貨人從承運人處獲得記名收貨人不可轉讓運輸單證，與貿易合同規定的憑指示可轉讓運輸單證不相符，但為時已晚。

由于FOB買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可憑控制權提貨，或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

賣方按照D/P、D/A、T/T或前T/T30%等付款方式辦理的結匯，是商業信用。買方在擁有合法無單提貨的手段后，便可無須付款接單，也無須承兌接單，完全可以直接拒付貨款。

（二）FOB買方可依據《鹿特丹規則》的規定，采用多種手段，占有賣方交付運輸的貨物

FOB買方可利用《鹿特丹規則》關于托運人的定義、義務和權利，運輸單證和各種交貨條件等有關規定，占有賣方貨物。

1.FOB買方是托運人，可讓FOB賣方獲取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者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或者未獲取任何運輸單證，并利用下列交貨條件，提走貨物或轉讓賣方貨物的提貨權

（1）FOB賣方可“在運輸途中的任何地點”行使控制權，提走賣方貨物，FOB賣方交貨即失貨

賣方獲取上述運輸單證，或者沒有獲取運輸單證，FOB買方是托運人，是控制方，對付運貨物享有控制權。買方可向承運人“適當表明收貨人身份”，便可行使貨物控制權，包括“在運輸途中的任何地點提取貨物”的權利，由買方本人或買方指定的人提走賣方的貨物。

（2）利用轉讓控制權轉讓賣方貨物的提貨權

在FOB賣方未獲取任何運輸單證條件下，FOB買方是托運人和控制方，享有貨物控制權（包括提貨權）的轉讓權利。此種轉讓在轉讓人向承運人發出轉讓通知時對承運人產生效力，受讓人于是成為控制方。買方可將貨物的控制權（包括提貨權）轉讓給他人（第三方），使FOB賣方難以知道貨物被誰占有。

（3）在目的地提走賣方的貨物

FOB買方無須支付貨款和取得運輸單證，只向承運人“適當表明收貨人的身份”就可在目的地提走賣方的貨物。

（4）FOB買方利用“貨物未能交付，承運人通知并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提取貨物

承運人按照被請求人（控制方、托運人或單證托運人）的先后順序，通知并請求其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到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

FOB買方是控制方和托運人，比單證托運人將優先被通知被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到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FOB買方無須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便可由本人或其代理人提走賣方貨物，并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

2.FOB買方是托運人，可讓FOB賣方獲取不可轉讓運輸單證，載明必須交單提貨，并利用“貨物未能交付，承運人通知并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提取貨物

承運人在目的地未能正常交付，應按照被請求人（托運人、單證托運人）的先后順序，通知并請求其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而不考慮是否已向承運人提交不可轉讓運輸單證。

FOB買方是托運人，先于單證托運人被通知被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到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FOB買方無須向賣方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也無須向承運人交付運輸單證，便可由本人或其代理人提走賣方貨物，并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而不考慮是否已向承運人提交不可轉讓運輸單證。

3.FOB買方是托運人，可讓FOB賣方獲得載明為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合法無單提貨

（1）FOB買方利用目的地交/提貨條件憑收貨人身份提貨

FOB買方不必向開證行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便可在目的港或交貨地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而承運人不管買方是否提交可轉讓運輸單證，也不考慮憑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主張提貨的人是否已按照《鹿特丹規則》第9條第1款述及的程序證明其為持有人。

（2）FOB買方利用“貨物未能交付，承運人通知并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提取貨物

貨物未能交付是因為持有人接到了到貨通知而未在第43條述及的時間或期限內在貨物到達目的地后向承運人主張提取貨物，或承運人因聲稱是持有人的人未適當表明其第1條第10款第1項第1目所述及的人之一而拒絕交貨，或承運人經合理努力無法確定持有人。

承運人按照被請求人（托運人、單證托運人）的先后順序，通知并請求其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解除承運人在運輸合同下交付貨物的義務，而不考慮是否已向承運人提交可轉讓運輸單證，也不考慮憑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主張提貨的人是否已按照第9條第1款述及的程序證明其為持有人。

FOB買方作為托運人，先于單證托運人被通知被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承運人按照先被通知到的被請求人的指示交付貨物的，FOB買方無須向賣方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也無須向承運人交付運輸單證，便可由本人或其代理人提走賣方貨物。

4.FOB買方利用運輸單證申報權，占有FOB賣方貨物

（1）FOB買方拒絕賦予賣方為“單證托運人”，讓賣方無法獲取運輸單證

FOB買方一面拒絕付款，一面向承運人申報運輸單證托運人：買方。賣方不是記名托運人，也就不是“單證托運人”，無法獲取運輸單證；買方是簽約托運人，是貨物控制方，可以采取下列方式提取貨物。

第一，買方是簽約托運人和運輸單證托運人，可從承運人處獲取運輸單證，并憑單提貨。

第二，賣方沒有取得運輸單證，買方是托運人和貨物控制方，可以行使控制權，在中途港、目的港或交貨地提貨。

第三，賣方沒有取得運輸單證，買方可以在目的港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

第四，買方可以不按承運人的提貨通知提貨，而作為控制方或者托運人在接到承運人就如何交付請求作出指示時，指示承運人交貨。

（2）FOB買方利用運輸單證申報權，拒絕為賣方申請正本運輸單證，讓賣方無法獲取運輸單證

FOB買方一面拒絕付款，一面向承運人申報條款為“托運人：賣方名稱，收貨人：憑議付行指示”，或者注明：“可轉讓，正本運輸單證：0份”的運輸單證。賣方雖為“單證托運人”，但由于托運人（買方）沒有申請運輸單證，所以，賣方便無法取得運輸單證。買方是托運人和貨物控制方，買方不付款，可通過拒絕賦予賣方為“單證托運人”所采用的最后三種方式提取賣方的貨物。

（3）FOB買方利用運輸單證申報權，可使FOB賣方無法得到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而只能得到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

FOB買方使賣方得到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阻止賣方控制和保護自己貨物的意圖和要求，如FOB買方可以行使貨物控制權提貨，也可在目的地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

（4）FOB買方利用運輸單證申報權，違反國際慣例，直接獲取運輸單證

FOB買方直接獲取運輸單證，違反了國際商會《2000年國際貿易術語解釋通則》關于應由賣方向承運人取得運輸單據和買方接受賣方運輸單據的有關規定。但是，FOB買方可利用《鹿特丹規則》賦予的運輸單證申報權和向承運人主張運輸單證的權利，直接獲取運輸單證。

FOB買方是托運人、控制方和運輸單證持有人，可以交單提貨，可以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還可以行使貨物控制權提貨，也可以在貨物未交付時，在承運人通知和請求后，發出放貨指示提貨。

5.FOB買方選擇未在中國交通運輸部登記提單和交納保證金的外國貨代承運人承運貨物

FOB買方和外國貨代承運人可通過合法方式放/提貨。

例如，FOB買方要求承運人不向賣方簽發運輸單證，買方行使控制權，在運輸途中的任何地點提貨；FOB買方要求承運人不向賣方簽發運輸單證，在目的港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FOB買方要求承運人向賣方簽發“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者“不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買方憑收貨人身份在目的地提貨；FOB買方要求承運人向本人簽發運輸單證，買方憑單提貨。

除了上述通過合法方式放/提貨外，也可違法違約無單放/提貨。買方和外國貨代承運人還可以向賣方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實施無單放/提貨。由于外國貨代承運人在中國未合法登記，沒有交納保證金，又在境外，所以，中國司法機構和行政機關對其無法行使執法權，賣方也難以追究其法律責任。

6.買方選擇沒有營業執照的外國承運人承運，該承運人實際上是買方操作的商業騙局，承運人其實就是買方自己

買方可以利用不存在的承運人，此時與未在中國交通運輸部登記提單和交納保證金的外國貨代承運人一樣，既可通過上述前四種合法方式提貨，也可違法違約無單放/提貨。

買方及其虛構的承運人還可以向賣方簽發“可轉讓運輸單證”，實施無單放/提貨。不存在的承運人是不能承擔法律賠償責任的。賣方得到的是無人承擔責任的“可轉讓運輸單證”，是一張廢紙，賣方勢必陷入失貨陷阱。

（三）《鹿特丹規則》會使FOB賣方喪失訴訟權，或失去追索貨款的證據

根據《鹿特丹規則》第35條關于“……貨物一經向承運人或履約方交付運輸，托運人，或者經托運人同意的單證托運人有權按照托運人的選擇，從承運人處獲得：（一）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或（二）適當的可轉讓運輸單證，或符合第8條第1項規定的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之規定，FOB買方為托運人，有權同意賣方為單證托運人，也有權為賣方選擇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不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也可選擇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可轉讓電子運輸記錄，還可與承運人約定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不申請運輸單證或者申請零份運輸單證。

由此可見，賣方（貨主）獲得不利于控貨的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和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完全掌握在FOB買方手里。賣方（貨主）要獲得有利于控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和須交單提貨的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也完全掌握在FOB買方手里。

FOB賣方獲得可轉讓運輸單證或者須交單提貨的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如果承運人無單放貨，賣方享有對承運人追索貨款的訴訟權，也享有對提貨人追索貨款的權利。

如果FOB買方讓賣方獲得可轉讓運輸單證或者須交單提貨的不可轉讓運輸單證，并發生買方無單提貨，FOB賣方享有訴訟權，既可追究承運人無單放貨的違法違約責任，也可追究收貨人無單提貨的違法違約責任。

如果FOB買方讓賣方獲得上述運輸單證以外的單證，那么，根據《鹿特丹規則》，將造成如下后果。

第一，賣方獲得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承運人無單放貨，賣方喪失對承運人追索貨款的訴訟權，但享有對收貨人追討貨款的權利。

如果FOB買方讓賣方獲得記名收貨人或者注名不可轉讓的不可轉讓運輸單證，那么，可能會發生FOB買方行使控制權提貨，或在目的地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等方式提貨。FOB賣方雖持有不可轉讓運輸單證，也喪失追究承運人無單放貨的訴訟權。但在收貨人提貨后，賣方仍可根據買賣雙方仲裁協議，以仲裁申請人身份申請仲裁，或者根據運輸單證和貿易合同，要求買方在提貨后履行付款責任，也可委托國內信用管理公司境外追賬。

第二，賣方獲得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若FOB買方與承運人在目的地無單放/提貨，則承運人無單放貨不擔責，賣方喪失對承運人追索貨款的訴訟權，但享有對收貨人追討貨款的權利。

如果發生FOB買方在目的地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等方式提貨，雖然FOB賣方持有不必交單提貨的可轉讓運輸單證，但承運人和買方無單放/提貨符合運輸單證的約定條款，賣方則無法追究無單放/提貨人的責任。但賣方可根據運輸單證和貿易合同，要求買方在提貨后履行付款責任，還可根據買賣雙方仲裁協議以仲裁申請人身份申請仲裁，也可委托國內信用管理公司境外追賬。

如果FOB買方行使控制權提貨，承運人無單放貨，那么，由于賣方持有可轉讓運輸單證，賣方是控制方，所以，FOB買方雖然是托運人，但買方不是控制方，承運人無單放貨違反《鹿特丹規則》的規定，賣方有權追究承運人無單放貨的違法違約責任，也可追究收貨人無單提貨的違法違約責任。

第三，賣方沒有獲得任何運輸單證，承運人無單放貨，賣方喪失對承運人追索貨款的訴訟權，同時也喪失向收貨人追討貨款的有力證據。

如果發生FOB買方通過行使控制權提貨，或在目的地憑可轉讓運輸單證提貨，或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等方式不付貨款提貨，那么，因FOB賣方未持有運輸單證，故其既喪失追究承運人無單放貨的訴訟權，又喪失追究買方無單提貨的仲裁申請權。

《鹿特丹規則》第1條第14款規定：“運輸單證是指承運人按運輸合同簽發的單證，該單證：證明承運人或履約方已按運輸合同收到貨物……”由于賣方沒有任何運輸單證，沒有向承運人交貨的憑據，從而失去向買方追討貨款的重要證據。

（四）《鹿特丹規則》將使賣方在結匯時海運市場中遭遇更多的“毒瘤”

過去，買方使用L/C“客檢證”軟條款屢試不敗，無單放貨長期橫行。《鹿特丹規則》出臺后，將會產生新的“毒瘤”。FOB買方違背L/C條款申報運輸單證內容，并利用申報運輸單證內容的權利，在訂艙委托書及運輸合同中，制造L/C軟條款，使賣方拿不到提單，或拿不到與L/C相符的提單，無法辦理結匯。FOB買方也可使賣方拿不到提單，或拿到無控貨權的提單，導致買方合法占有賣方貨物。

1.“客檢證”條款是L/C軟條款，是結匯中的“毒瘤”，是無單放貨的孿生兄弟

在眾多無單放貨案例中，常常伴隨著“客檢證”條款。“客檢證”條款就是L/C規定，“買方派代表在船前檢驗證上簽字，并由開證銀行審核證書的真偽”。由買方將其中一份交開證行備案待核查，檢驗證的真偽完全由開證行和買方掌握，從而單方面控制了“交單相符”和付款條件，完全符合L/C軟條款的特征和標準。

根據《跟單信用證國際慣例600》（簡稱UCP 600）及以前的UCP 500和UCP 400等版本的規定，銀行只要求單證和信用證表面一致，而對單證的真偽概不負責，即審核證書的真偽不是銀行的義務。開證行根據開證申請人的要求，開出帶有“由開證銀行審核證書真偽”條款的信用證，違背了UCP 600的規定。

買方派代表作裝船前檢驗和在檢驗證書簽字的行為，違反了WTO《裝船前檢驗協議》關于裝船前檢驗應委托獨立的第三方檢驗機構進行的規定。裝船前檢驗證書（reshipment inspection certificate）應由買方委托獨立的第三方檢驗機構作裝船前檢驗，待檢驗合格后，也由該機構出具裝船前檢驗證書。

買方派代表在中國境內進行商品檢驗和簽發客檢證的行為，也違反了中國于2004年1月1日起實施的《進出口商品檢驗鑒定機構管理辦法》第4條和第32條之規定，進口商派代表或委托未經中國國家質檢總局許可并在中國辦理工商登記的檢驗鑒定機構進行裝船前檢驗和簽發客檢證的行為，都是擅自從事檢驗業務的非法行為。因此，賣方有權依據國際慣例和中國法規的相關規定，拒絕接受“客檢證”條款，并要求買方修改信用證，委托在中國具有合法經營資格的檢驗鑒定機構進行裝船前檢驗和簽發裝船前檢驗證書。

“客檢證”軟條款，即“買方派代表在商檢證上簽字，并由開證銀行審核證書的真偽”，違反了UCP 600的規定，違反了WTO《裝船前檢驗協議》的規定，也違反中國《出入境商品檢驗鑒定機構管理辦法》的規定。

FOB買方利用其作為開證申請人和運輸單證申報人的霸主身份，不顧道義，“合法”地制造L/C軟條款。買方違反UCP 600、WTO《裝船前檢驗協議》、中國《進出口商品檢驗鑒定機構管理辦法》等規定使用“客檢證”L/C軟條款是不顧道義的行為。

可以預言，一是買方會繼續使用L/C“客檢證”軟條款，FOB賣方拿不到符合L/C規定的提單（或運輸單證）的案例會越來越多。

2.FOB賣方拿不到提單或者拿不到與L/C內容相符的提單，導致賣方無法結匯，將成為結匯中新的“毒瘤”

FOB買方利用其作為開證申請人和運輸單證申報人的雙重身份，使FOB賣方拿不到提單（或運輸單證），或者拿不到符合L/C條款規定的提單（或運輸單證），可導致賣方因“交單不符”造成L/C無法結匯。FOB賣方拿不到提單，也可使D/P、D/A等付款方式的貨物，因賣方沒有提單（或運輸單證），無法證明貨物已交承運人，也不能辦理結匯。

由此可見，FOB買方過去使用違法的手段得到的東西，現在能合法得到了。

3.違法違約的無單放貨，是海運中一大“毒瘤”

中國國際貿易的快速發展，吸引了國際詐騙組織的目光。2004年，中國海外欠款達到1000億美元，并以每年150億美元的速度增長。據專家分析，無單放貨是一大原因。違法違約的無單放貨，一般是非善意的買方和不法商人，委托未在中國交通運輸管理機關合法登記的外國貨代承運人承運貨物。外國貨代承運人實施無單放貨，中國司法機構和行政機關難以對其行使執法權。還有很多出口商認為到境外和外國承運人打官司，成本高且勝敗難料，因而放棄訴訟。海事法院法官透露，無單放貨案件數量居高不下。

無單放/提貨，既違法又違約，而蓄意制造無單放/提貨的，一般都是收貨人（買方）。現在，《鹿特丹規則》賜予FOB買方可以憑合法身份無單提貨。過去非善意的買方和不法商人違法得到的東西，現在通過“合法”手段就可得到了。

4.FOB買方讓賣方無法獲得有控貨權的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得不到運輸單證，從而占有賣方貨物，將成為海運中又一大“毒瘤”

FOB買方利用其運輸單證（或提單）申報人的身份，使FOB賣方拿不到運輸單證，FOB買方可以行使控制權提貨，可以憑可轉讓運輸單證提貨，可以憑表明收貨人身份在目的地提貨等多種方式不付貨款而提取貨物，導致賣方錢貨盡失。

FOB買方還可利用其作為運輸單證（或提單）申報人的身份，使FOB賣方拿不到能控制物權的可轉讓運輸單證（或提單），FOB買方可以行使控制權提貨、憑表明收貨人身份在目的地提貨等多種方式不付貨款提取貨物，導致賣方錢貨盡失。

（五）《鹿特丹規則》對FOB賣方不公平的條款將使中國成為最大受害國

1.《鹿特丹規則》違背了公平、公正和保護各方當事人利益的基本原則

一是《鹿特丹規則》導致信用證沒有“信用”，FOB買方或不法商人可以利用《鹿特丹規則》的相關規定，“合法”設置信用證軟條款，從而單方面完全控制信用證的付款條件。

二是FOB買方或不法商人可以依據《鹿特丹規則》完全控制交/提貨條件，可以采取多種方式，“合法”地無單提取賣方貨物。當貿易合同使用商業信用的付款方式時，買方無須“付款接單”，也無須“承兌接單”，完全可以直接拒付賣方貨款。

三是《鹿特丹規則》剝奪貨主的合法權益，給FOB買方或不法商人不付貨款便占有賣方貨物提供合法通道。

《鹿特丹規則》關于一個托運人的規定，徹底否定了FOB賣方的訂艙權、申報提單內容、申請提單的主動權，把FOB賣方要求提單的權利賦予了有利害關系的買方。FOB買方本人有權獲取提單，也有權同意賣方獲得提單。

《鹿特丹規則》設置不可轉運輸單證，否定了記名提單是物權憑證，否定了記名提單合法持有人有權通過控制提單要求記名人付款。

《鹿特丹規則》規定了貨物控制權、控制方、行使控制權的條件、轉讓控制權的條件、承運人在目的地交貨的條件以及貨物未能交付時承運人通知并請求就貨物交付發出指示等內容，FOB買方據此可以通過行使控制權、轉讓控制權、目的地交貨以及貨物仍未交付時按照承運人的請求作出放貨指示四種通道不交單提走（賣方）交付運輸的貨物。

由此帶來的后果主要體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首先，FOB買方依據《鹿特丹規則》，完全控制了L/C付款條件和交/提貨條件，賣方交貨即失款失貨。FOB買方是托運人，可讓賣方獲取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或得不到運輸單證；FOB買方是控制方，可在承運人簽發運輸單證或貨物裝船后，在運輸途中的任何地點通過行使控制權提取貨物，或在目的地憑收貨人身份提貨。而FOB賣方雖是貨主，但不是托運人和控制方，交付貨物后即喪失對付運貨物的處置權和占有權。由于賣方和承運人沒有運輸合同關系，無任何補救措施，只能看著貨物運離裝貨港，而買方可在任何時間或任何地點提走貨物。善意的、非善意的FOB買方都可利用《鹿特丹規則》“合法”地不付貨款而提走或轉讓賣方貨物。

其次，在《鹿特丹規則》下，不法商人和詐騙集團將“合法”占有FOB賣方的付運貨物，可利用《鹿特丹規則》和FOB買方的權利，照單接受賣方貨物。

最后，合法的無單放/提貨將會超過和取代違法違約的無單放/提貨。

2004年，某海事法院法官透露，長期以來，違法違約的無單放/提貨案件居高不下，多數都具有詐騙性質。《鹿特丹規則》為FOB買方提供了合法的無單提貨或交單提貨通道。善意的、非善意的FOB買方，甚至不法商人、詐騙集團，無須再進行違法違約的無單提貨，《鹿特丹規則》生效后，合法的無單提貨或交單提貨將通行無阻。

四是《鹿特丹規則》關于FOB買方不付貨款占有賣方貨物的種種規定，有違物權法的根本法則。貨物所有人（即貨主）獨享對貨物的處置權和占有權，是物權法的根本法則，但是，FOB賣方作為貨主，對交付運輸貨物的控制權、處置權和占有權被《鹿特丹規則》剝奪凈光，賣方交貨即失貨。

五是如前文所述，《鹿特丹規則》會造成FOB賣方喪失訴訟權和追索貨款的有力證據。

綜上所述，海上貨物運輸合同是履行貿易合同的合同，關涉發貨人、收貨人和承運人三方的利益。作為解決海上貨物運輸合同問題的國際公約，《鹿特丹規則》從根本上違背了公平、公正和保護各方當事人權益的基本原則，違反了物權法的根本法則，背離了打擊不法商人和詐騙集團是制訂公約機構的社會責任的基本要求。

2.中國將會成為《鹿特丹規則》最大受害國

如果不高度警惕，積極防范，降低FOB成交率，那么，《鹿特丹規則》會使中國成為最大的受害國。

那么，中國為何非采用FOB成交？并不是中國出口商偏愛FOB價格條款。

由于中國是新興的貿易大國和制造業大國，出口產品主要是中、初級產品，或者處于從中級產品向技術含量高的高精尖的產品轉換過程中，中國能制造的，很多國家都在制造和出口，所以，中國的產品要進入國際市場，除降價讓利外，在價格條款上也遷就對方。還有一些價值低、運費高的輕泡商品，只有買方承擔運費才能出口。中國不僅是出口大國，更是以FOB價格條款出口的大國。

《鹿特丹規則》已獲通過，待其生效后，簽署國會按照《鹿特丹規則》的規定修改國內海商法，簽署國的進口商會按照《鹿特丹規則》的規定簽訂和履行運輸合同，簽署國和未簽署國的船公司或承運人都可能在自己的提單（或運輸單證）背面條款上注明：“本提單適用《鹿特丹規則》。”進口商和承運人會按照《鹿特丹規則》的規定簽訂和履行運輸合同。

FOB賣方不是托運人，不是運輸合同當事人，對提單背面條款沒有修改變更的權利，出口商只有服從的地位，因此，即使中國政府不予締約，《鹿特丹規則》仍然可以直接影響中國出口商的權益。如果中國政府締約，出口商風險更大，因此，出口商如不迅速改變以FOB價格條款出口的狀況，并積極采取應對措施，防范《鹿特丹規則》造成的失款失貨風險，中國勢必成為《鹿特丹規則》的最大受害國。

三、CIF、CFR賣方如不嚴加防范，買方也會利用《鹿特丹規則》使賣方失款失貨

（一）《鹿特丹規則》會使CIF、CFR賣方在信用證項下失款失貨

貿易合同規定：價格條款：CIF或CFR××國港口，付款方式：L/C。

CIF、CFR買方是開證申請人和信用證內容申報人。CIF、CFR賣方是信用證受益人，也是運輸單證申請人、運輸單證正面內容的申報人和運輸合同簽約人，既知道信用證中的運輸單證條款的內容，也知道本人向承運人申報運輸單證內容、申請運輸單證份數及承托雙方之間訂立運輸合同的內容。

假如CIF、CFR買方申請L/C的運輸單證的內容為托運人：買方，全套正本運輸單證一式三份，收貨人：記名買方，注明：不可轉讓。

如果賣方沒有要求買方將信用證中“托運人：買方”更改為“托運人：賣方”，當貨物交付或裝船后，發貨人被承運人告知“運輸單證托運人為買方，運輸單證由買方獲取”，賣方則無法獲得正本運輸單證，其后果不僅造成賣方“交單不符”，無法辦理結匯；同時，由于CIF、CFR買方是運輸單證托運人，又是不可轉讓運輸單證持有人，所以，CIF、CFR買方可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

如果賣方只要求將收貨人改為“收貨人：憑指示，或憑議付行指示”，而沒有要求買方將“托運人：買方”更改為“托運人：賣方”，當貨物交付或裝船后，發貨人被承運人告知“托運人為買方，運輸單證由買方獲取”，那么，賣方無法獲得正本運輸單證，其后果不僅造成賣方“交單不符”，無法辦理結匯；同時，由于CIF和CFR買方是運輸單證托運人、可轉讓運輸單證持有人，又是貨物控制方，所以，CIF、CFR買方可以行使控制權提貨，可以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還可以交單提貨。

（二）《鹿特丹規則》也會使CIF、CFR賣方在商業信用項下失款失貨

貿易合同規定：價格條款：CIF或CFR××國港口；付款方式：D/P、D/A、T/T或前T/T30%等。

CIF、CFR買方和賣方是貿易合同簽約人。CIF、CFR賣方是運輸單證申請人、運輸單證正面內容的申報人和運輸合同簽約人，既知道貿易合同中的運輸單證條款的內容，也知道本人向承運人申報運輸單證內容、申請運輸單證份數及承托雙方之間訂立運輸合同的內容。

假如買方在貿易合同或來函中要求賣方憑不可轉讓運輸單證結匯，若此時賣方沒有拒絕，并向承運人申報和取得不可轉讓運輸單證，那么，買方可在目的地憑表明收貨人身份提貨，而不必支付貨款和接受單證，也不必承兌接受單證。由此可見，在D/P、D/A、T/T或前T/T30%等付款方式下，買方可能直接拒付貨款。

（References）：

［1］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M］.2版.大連：大連海運學院出版社，1993.

Maritime Code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M］.2nd ed.Dalian：Dalian Marine College Press，1993.（in Chinese）

［2］司玉琢，韓立新.《鹿特丹規則》研究［M］.大連：大連海事大學出版社，2009.

SI Yu－zhuo，HAN Li－xin.Research on the Rotterdam Rules［M］.Dalian：Dalian Maritime University Press，2009.（in Chinese）

［3］司玉琢，李志文.中國海商法基本理論專題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SI Yu－zhuo，LI Zhi－wen.Study on the theories of Chinese Maritime Law［M］.Beijing：Beijing University Press，2009.（in Chinese）

Effects on the seller（consignor）of the Rotterdam Rules

XIA Qing－sheng

The article evaluates the provisions on“shipper”，“non－negotiable transport document”，right of control of the goods，controlling party，the methods and conditions of the delivery under a non－negotiable transport document or a negotiable transport document which expressly states that the goods may be delivered without the surrender of the transport document and“the issuance of the transport documents”of the Rotterdam rules，points out that in international trade L/C which is issued by the paying bank to the beneficiary（seller）and B/L（document of title）which is issued by the carrier to the shipper（seller）operated against three rules，i.e.“complying presentation”，“documents against payment”and“documents on delivery”，which are based on the constraint between the seller，the buyer and the carrier.These rules guarantee the fairness，justice and security of the payment and delivery in international trade and international maritime cargo transport，promote the healthy and orderly development of international trade，international finance and international shipping industry.However，the above－mentioned provisions in the Rotterdam rules change the three important rules，deviate from the general principles of fairness，justice and protecting the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the parties.This will give a devastating injury to the goods and payments for goods of FOB seller who is the interested party of carriage of goods by sea.

the Rotterdam rules；shipper；transport document；FOB seller

DF961.9

A

1003－7659－（2010）02－0030－15

夏慶生.《鹿特丹規則》對賣方（貨主）的影響［J］.中國海商法年刊，2010，21（2）：30－44.

2009－03－12

夏慶生（1945－），男，山東青島人，山東貨主協會副會長，E－mail：xiaqs001＠163.com（山東青島273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