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的玫瑰優雅的開

齊肩的長發,白皙的皮膚,明眸皓齒,一套米白色的職業裝,一口噥噥軟語的廣東普通話,一副大城市白領麗人的形像。可她卻是地道的甘肅武山農家女孩,只是因為年少去深圳打工,才變了口音。不光口音,還有氣質,溫婉可人。

童年在她的記憶中可以總結為一個字:窮。一大鍋飯,她加快速度吃完準備去盛第二碗,鍋就空了,委屈得她哭起來。上頓下頓都是洋芋雜糧面,豆面的腥氣讓她難以下咽,終于吃上一頓大米飯,一定是家里有人過生日。而到了每年開學的日子,她就更愁,不知道家里能否拿出錢來,她會不會輟學……

爸爸是上門女婿,沒有地。家中原有的幾畝地,連年干旱,顆粒無收。姐姐才14歲就跟了村里人去深圳打工,從此每月都有400元的固定收入寄回家中。她覺得姐姐很了不起,也想早一點給家里賺錢。

不用她期待,很快就輪到了她外出打工。17歲那年,她上高二,因為外公祖母病重,姐姐一個人已經滿足不了家中的開銷。她并不悲傷,還滿心歡喜。

辦了18歲的假身份證,瞞著姐姐,她和村里的一行人來到了深圳郊區。她想好了,等找上了工作再去給姐姐一個驚喜。

可現實給她的是迎頭痛擊。

當她和大家一起來到工廠,“咣”的一聲,高聳的大門在身后重重的關閉。高墻鐵門,有種進了監獄的恐懼。果然,接下來的一幕讓她惶恐不安。招聘來的人,不分男女,混居在一間宿舍里。山南海北的人,操著不同口音,散發著不同的體味,讓空間變得狹小逼仄。她和一個同鄉女孩被安排同擠一張上鋪。老鄉抱著新買的盆子、暖壺這些家當上了床,摟在被子里,看得她目瞪口呆,本來床就窄,擠了兩個人,還塞了那么多東西。老鄉說,不然會丟的。她認為老鄉多慮了,就把家當放在地上,自己上了床。宿舍里很吵,捱到天亮才睡著。可是短短一覺醒來,她的家當真的不見了!找來找去,她發現下鋪江西女孩的家當就是她的,可是那女孩眼一瞪,目露兇光,你憑什么說是你的,你叫它它答應嗎?她嚇得不敢吱聲,只好忍氣吞聲重新買了用具。這地方管理混亂,她不想呆下去了。老鄉安慰她,你不算最倒霉的,一起來的男同鄉才可憐,一時找不到工作只能睡到大街上。

嚴酷的現實讓她不再快樂。她只好向姐姐求助,姐姐立刻趕來看她,姐妹倆在異地他鄉緊緊擁抱在一起,淚流滿面。姐姐通過關系,很快幫她在一家工藝品廠找到了活。

只要有活干就好!只要能給家人賺錢就好!于是生產線上多了一個快樂能干的女孩。她的工作是給玩具畫眼睛和眉毛。隨著工作的嫻熟,每天完成的數量越來越多,100個,200個,最后發展為1000個。因為是流水作業,小組里有一個人完不成任務,大家就都要加班等候。不服輸的她雖然每天工作15個小時以上,仍咬牙堅持,絕不肯拖大家的后腿。工廠每月只放一天假,那就是發工資的那天。她拿到了第一個月的報酬:2000元。雖然這是她拼死累活的所得,但錢還沒捂熱她就急急地給家里寄去。想到家人收到錢的喜悅,比她自己花上還開心。

2005年,她被招進一家大企業,福利工資都好,可她還是決定辭職回家——離家4年,她實在太想家了。那遙遠的西部,那份濃濃親情是她無法割舍的牽掛。就連她最討厭的雜糧飯都在夢里香噴噴的縈回不絕。

回家。什么也擋不住回家的腳步。

那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冬日,她戴了大大的口罩,去武山縣商場購物,店主誤將裝有4.21萬元龍臺學區學雜費的黑色塑料袋裝在她的購物袋中。她回家發現后,立即冒著風雪趕回商場,將錢財原封不動交還店主。

沒有人看到她的模樣,她完全可以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把錢據為己有。所以,當她返回去把錢還給店主時,店主都傻了,以至于連她的名字都忘了問。事后,店主多次尋訪才找到她的家,認下了她這個妹妹……

她的名字叫張云霞,2009年全國誠實守信模范。

都說富養女,聽完她的經歷讓人明白,真正養人的不是外在的物質條件,而是一顆積極向上、溫暖善良的心。■

(責編 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