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穎
不管有多少人說徐帆如何漂亮,如何風情萬種,我總感覺不到她的明星相,倒是老覺得會在菜市場遇到她像普通家庭婦女一樣,無情地與菜販子討價還價。有意思的是,后來的了解證明了我的直覺。
央視轟轟烈烈開演的大戲《大國醫》讓徐帆又火了一把。戲里那個嫁進中醫世家的小媳婦經過了時光的洗練,出落成了有膽識、有承擔的大女人。這個并不漂亮的云鶴鳴似乎比徐帆以往任何一個角色都更貼近她的本色。在這個光怪陸離的演藝圈,她,亦是大女人。她會用極溫柔的語氣,說出堅毅無比的話;她時常大大咧咧地 “呵呵”傻笑,但眉目流轉之間,你卻無法忽略她骨子里的精明干練;她義無反顧地追求著普通人眼里飄渺的夢想,卻又是一個樸實而腳踏實地的勞動者。
徐帆語錄:
再苦的事,只要我愿意,誰都擋不住。
還是五六歲的小丫頭片子時,徐帆在舞臺下看當楚劇演員的爸媽演出,悲歡離合的劇情令她動容,而謝幕時,觀眾如潮的掌聲,更是令她陶醉。當演員的夢想就這樣悄悄地在她心里播下了種子。
瞞著爸爸,偷偷地考上湖北藝術學校京劇科,那年,她11歲。年齡雖小,性子卻極強,好勝。每天晚上她都在被窩里練著一字腿,腳尖碰著腦袋睡覺,一條腿麻了再換另一條腿。那時,戲曲學校剛剛恢復,教學和生活條件都很差。宿舍設在大廟里,夏天,蚊子、蒼蠅亂飛;冬天,寒風呼呼地往里灌,房間里沒生爐子,一夜過后,洗臉毛巾能結冰。為了御寒,同學們喜歡兩人擠在一個被筒里睡。有一個同學脾氣很大,沒人愿意與她搭伙,她見徐帆年齡小,好說話,就拱進徐帆的被窩里。睡到半夜,她把整床被子都緊緊地裹在自己的身上,徐帆被凍醒了,但沒敢吱聲,只好蜷縮著身子、渾身發抖地熬到天亮。
第二天,徐帆感冒了,體溫高達40℃。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同學們都回家了,徐帆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不敢讓人捎信給父母,更不敢回家,生怕父親知道了生氣。她在身上蓋了三床被子,仍像鉆進了冰窟窿似的,冷得渾身像篩糠。她嘴咬枕頭,眼睛流淚,腦袋里只有一個念頭:只要能好起來,我一定要爭一口氣。功夫不負有心人,小徐帆成了京劇班的小主角。但是,因為不想讓女兒走上演員這條辛苦路,爸爸從來都不愿意到學校去看她的匯報演出。爸爸不支持,小徐帆心里很失落。可是自己愿意,又有誰能擋得住?從湖北藝校到武漢話劇院,她一口氣都沒有松地在舞臺上一練就是八年。
徐帆語錄:
我是走到絕路上才會去做選擇的人。
《大國醫》一開場,戲里的徐帆就抓住了我們的心。為了救丈夫,她女扮男裝與土匪斡旋,那身颯爽黑衣讓人難忘,她的勇敢和決絕更是震撼。戲外的徐帆也是如此決絕,從不對自己心軟。20歲那年,和她合作過的演員楊立新帶來一個消息:北京人藝和中央戲劇學院要合開一個試驗班,可以先當插班生,如果成績優秀就能成為正式學員。對懷揣演員夢的徐帆來說,這當然是個好消息。可經濟問題首先就擋在眼前。當時徐帆家里經濟比較緊張,父母收入少,還有個弟弟要照顧。而她是武漢話劇院的演員,即使工資只有區區50塊錢,至少還可以管住自己的生活費。去北京上學,雖然不用交學費,但工資沒有了,生活費怎么辦?不能給家里幫忙已經很內疚,無論如何也不能向爸媽開口要錢。何況就算去了北京,也只是個插班生,這樣的犧牲是否值得?
徐帆的猶豫比我們這些旁觀者都要少。很快,她就帶上自己攢的一點錢去了北京。她要先絕了退路,才能破釜沉舟地選擇自己的所愛。
到中戲的第一個學期,南方妹子吃不慣北京飯,胃口不好,休息也太少,總是貧血,老師們看著她發白的嘴唇都怪心疼的。偏偏在這時,她又得了甲肝,一方面必須養病,一方面又不能讓別人知道。夜里睜著眼流淚的時候,她也想過退縮,可這個倔強的姑娘最終還是沒對自己心軟。她告訴自己:不管怎么,至少要學成了才走。
為了賺錢,她到處去做配音工作,只要人家一叫,她就走,不挑本子不挑時間。她的小氣在班上也是出了名的,省吃儉用不說,周末還老去楊立新家蹭飯。直到今天,她還會樂呵呵地笑皺了眼睛說,楊嫂子做的飯太好吃了!就這樣,她不僅賺夠了自己的生活費,還愣是省出了錢寄回家給弟弟。
為了除掉湖北口音,這個南方姑娘老跑到大慶班和東北的同學聊天,就因為東北腔有最濃重的北方口音。現在的她操著一口京片子說:我當時覺得要是不走到極致,我就扳不過來這口音。
徐帆語錄:
即使演群眾,我也相信我總會被發現的,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在為機會做鋪墊。
中戲畢業,徐帆做為尖子生進入了北京人藝。也許是運氣不好,也許是火候不夠,同學們一個個都走紅了,她還是只能演演話劇,漸漸熬成了北大青年(北京大齡青年)。可她不松勁,繼續努力地生活和演戲。她狠著勁說,要像海綿一樣,吸得足足的再擠出來,這樣演出來的人物才能鮮活。
終于,從《大撒把》開始,她的努力和天分漸漸地被大家肯定。今天的《大國醫》,被喻為中國版“大長今”,紅透半邊天,可她還是認真。曾經為了演好角色,她經常連續十幾個小時戴假發,把頭皮勒得生疼,某天早晨起床到衛生間,頭一暈,一下子摔倒了,起來以后,發現頭頂上禿了雞蛋大小的一塊!回憶起這件事,她特別認真地說:從那以后,我再不偷偷嘲笑那些謝頂的人了,頭發是多珍貴的東西啊!
除了事業,大家都知道的,她還遇上了馮小剛。馮導在自傳里說,剛認識徐帆的時候,覺得她的戲演得不好,可現在呢?他在家喊她“徐老師”,看了“徐老師”演的“青衣”,他便入了她演的戲出不來,戚戚然只想掉眼淚。
徐帆語錄:
如果不能做演員了,我可以去做保姆,可能價格會高點,但肯定人人滿意。
戲里的老公趙文■夸獎云鶴鳴聰明、會持家,戲外的老公馮導夸獎徐老師是去污粉。他這說的是徐帆勤勞愛干凈。上學時,舍友們周末都出去玩了,徐帆會一個人留下來,鋪大家的床,打掃宿舍。她說她從來不喜歡逛街購物,就喜歡這樣把周圍收拾干凈,心里才舒坦。
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家,這勤儉就更“變本加厲”了,她每次做完飯的廚房肯定是干干凈凈的;超過500塊錢的衣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從心里就排斥;她會素著臉去買菜,還要一塊五毛地討價還價。這樣的“去污粉”,當保姆肯定是太優秀了,只是不知道馮導舍得不?
徐帆語錄:
我喜歡干演員這行,我不能把它做煩了。
徐帆現在每年基本只接兩部戲,但會把每個角色都認認真真地塑造成經典,云鶴鳴無疑又是其中一個。如同媳婦熬成婆一般,熬到今日的徐帆處處體現她的處事智慧:堅持少而精,勤勞地經營事業和家庭,知足而感恩。
對于當年幫助過自己的楊立新夫婦,她經常說:“我只有一個大哥,那就是楊立新;我也只有一個嫂子,那就是他媳婦。”
對于自己的丈夫馮小剛,她也經常說:“我覺得是他培養了我,我特別感激他。”
對于別人說她干得好,嫁得好的幸福,她含著笑,認真地說:“幸福是靠勞動換來的,有勞動才有幸福。”
“雖然我也是馮導的崇拜者之一,但是崇拜的前提是得過日子。” ■
(責編 蘭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