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柳欽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科學技術迅猛發展,經濟全球化進程不斷加快。人類正逐步從工業社會向知識社會邁進,在人類生活的許多領域,知識已經成為最重要的戰略資源。著名美國經濟學家托馬斯·弗里德曼(Thomas L.Friedman)在其全球暢銷書《世界是平的:21世紀簡史》(The World Is Flat: A Brief History of the Twentyfirst Century)中說:“我們已經從一個國家積累財富的關鍵是看它占領、開拓領土的觀念,轉向一個國家和公司積累財富的關鍵是搜集、分享和捕獲知識的能力。”進入新世紀以來,許多國家意識到世界未來的發展將以知識為競爭基礎,誰能掌握最前沿的知識、技術,誰就能引領世界經濟,發展知識經濟已成為各國的共識。
“知識城市”(Knowledge City)是隨著知識經濟的發展而提出來的新概念,以信息化、數字化、網絡化為主要特征的知識經濟催生了“知識城市”。“知識城市”是知識經濟的產物和城市轉型的客觀需要,其核心就是充分利用城市創新引擎(Innovation Engine)和自身的文化資本、技術資本、環境資本等,強化以“知識為基礎發展”(knowledge-based development,KBD)的基礎設施建設,促使城市空間結構、社會結構和產業結構的轉軌,提升參與全球競爭的核心地位,最終實現可持續發展。
Ryser(1994)、Knight(1995)等西方學者早在20世紀90年代初就意識到,驅使城市發展的要素正在發生改變,即從資本、勞動力、資源稟賦等資源型要素逐步轉向人才、制度、文化、創新等知識型要素;由于愈來愈依賴知識,城市經濟發展的規律正在改變,知識性生產活動將主導城市的發展軌跡。此后,如何以知識驅動城市的發展問題開始受到國際組織、各級政府和科研機構的廣泛關注。1996年世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正式提出了“以知識為基礎的經濟”(The Knowledgebased Economy),指出“以知識為基礎的經濟是直接建立在知識和信息的生產、分配和應用之上的新型經濟,知識是提高生產率和實現經濟增長的驅動器”(OECD,1996),第一次提出這種新型經濟的指標體系和測度。此后,探討各領域的知識管理問題,成為理論和實踐的熱點。
為了迎接新世紀的挑戰,歐洲聯盟委員會在1997年7月提出,歐洲的發展“將知識化放在最優先的地位”,不久又發布了題為《走向知識化的歐洲》的綱領性文件。知識化,是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文明程度和發展水平,是在科學技術革命的影響下,經濟、社會、文化、習慣以及人們的思想觀念和思維方式等方面發生重要變化的過程。知識化是人們邁入知識時代的根本途徑,只有逐步推進知識化才能使人類進入一個光輝的未來。沒有知識化尤其是沒有經濟知識化的城市就沒有知識經濟的發展,也就不可能有知識時代的演進。1998年世界銀行、2000年歐洲委員會、2001年聯合國和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等制定的戰略規劃方案都不約而同地闡述了知識對于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性,強調了知識管理與城市發展的緊密聯系。
2002年《SGS Economics and the Eureka Project》報告中首先正式提到了“知識城市”這一名詞及其概念,認為:“‘知識城市’作為一個術語,是指由通過研究、技術和腦力創造的高附加值產品出口驅動的區域經濟的短暫的手。在先進經濟體中與其他城市相比,知識城市在教育、培訓和研究方面投入的社會收入(GDP)份額明顯要高。”(SGS Economics and the Eureka Project, 2002)報告還提出了一些成功創造知識城市的先決條件和成功因素。Work Foundation(2002)認為,知識和文化匯集于城市地域內,高素質人才、產品和服務創新實現理論與實踐的完美結合,便成就“知識城市”這一新的城市實體。知識管理運動(Knowledge Management Movement)之父、知識資本①(Intellectual Capital, IC)理論的奠基人之一,瑞典Lund 大學雷夫-艾德文森(Leif Edvinsson)教授在2003年亨利知識管理會議(Henley Knowledge Management Conference)上談及“知識城市”的定義時指出,“知識城市是一個有目的地鼓勵培育知識的城市”(Henley, 2003)。“知識城市”指通過研發、技術和智慧創造高附加值的產品和服務,從而成為全球知識流動的港灣,推動城市的發展。也就是說,這些城市在社會各個領域內推行一種鼓勵知識培育、流動、創新和研發的發展思路,以便在智力時代收獲全球創新力,作為全球競爭的資本。歐洲著名知識管理專家Margaret Haines教授在《知識城市倫敦》一文中這樣定義“知識城市”:一個在知識經濟和社會發展進程中,戰略上執行一項有目的地鼓勵知識培育、技術創新、科學研究和提升創造力使命的城市(Margaret Haines, 2004)。希臘學者Ergazakis Kostas在《知識城市:概念性分析和成功案例》一文中從城市知識發展戰略目的角度這樣定義知識城市:目的在于知識型發展,通過鼓勵持續創造、分享、評估、重建和更新知識的城市;可以通過其市民自身之間,同時也通過和其他市民之間不斷的互動而獲得;市民的知識分享文化和城市的恰當設計、IT網絡工作和基礎設施都支持這些互動。并提出了六個關鍵的成功因素:政治,戰略,金融,技術,社會,環境(Ergazakis Kostas et al., 2004)。Mark Davis(2004)將“知識城市”視為地理空間的經濟活動主體,包括“知識走廊”、“知識港”、“知識帶”,集中于知識創新。Florida(2005)認為知識城市不僅強調信息、知識的重要性,更注重社會文化、資源環境、高質量的基礎設施、多元文化的容忍度和包容性、自由度、高效透明的政府以及人力資本之間的相互作用。中國學者張黎、藍峻(2005)認為,“城市知識化是知識城市的形成過程,知識城市是城市知識化的目標。知識城市是追求知識和發展的城市,它超越傳統的工業化城市模式,以知識社會、知識經濟為其深厚的生存背景和發展空間,視知識為再生資源,從而為培育新經濟發展模式奠定基礎。知識城市是以知識為生產與生活活動的基礎,不斷以知識武裝各類產業,并對知識自身的發展創造有利條件的城市”。墨西哥知識系統中心主任Francisco, J.Carrillo教授,在其所著《知識城市:方法,經驗和展望》中說,知識城市是那些通過研發,技術,智慧創造新產值來推動經濟的城市(Francisco, J.Carrillo,2006)。Yigiteanlar等(2008)在《打造知識城市:墨爾本基于知識的城市發展經驗》一文中這樣定義:知識城市是綜合性城市,它在物質環境和體制制度方面都既能發揮城市科技園的職能,又是市民宜居之所。
總之,知識城市是21世紀城市可持續發展的一種全新理念,它突破了城市傳統的空間理論,把視角聚焦在城市的知識基礎、知識創新、知識產業②等領域。“知識城市”是人類對物質城市認識的又一次飛躍,是對城市發展方向的一種描述。其本質是用知識化的手段來處理、分析和管理整個城市,促進城市的人流、物流、資金流、知識流的協調。
“知識城市”將知識置于城市規劃和經濟發展的中心地位,在社會的各個領域,都執行一種鼓勵知識培育、技術創新、科學研究和創造力的發展戰略。“知識城市”作為一種發展戰略,自然有其一套硬性的衡量指標。判斷知識城市是否取得成功,是否是一個可持續發展城市,也應該有一些基本標準。蘇格蘭企業戰略研究會高級主任查理·伍德(Charlie Wood)博士認為,一個成功知識城市的主要標志要看以下幾個方面:(1)經濟高度發達;(2)知識密度高;(3)突出的多樣性工業基礎;(4)與城市有著共同受益的研究性大學,而大學必須在科學研究、知識轉換、產業發展、留住畢業生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5)強勢的交通基礎設施,與其他城市緊密的通勤連接;(6)向投資者和個人提供各種便利;(7)確保社區從知識經濟的成功中受益。Ergazakis Kostas等人總結學者們提出的觀點,在發表的《知識城市:知識經濟中城市的未來》一文中認為“知識城市”是知識發展(Knowledge-Based Development)的一個子領域,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總結出了成功發展知識城市的四個必備條件:知識發展戰略的貢獻,在區域內增加知識密集度,確保整個努力過程的可持續性,市民和所有重要利益相關者平等參與(Ergazakis Kostas et al., 2007)。
目前,廣為認同的是2004年9月在西班牙巴塞羅那“E100圓桌會議”(E100 Roundtable Forum)上發布的《知識城市宣言》(Knowledge City Manifesto)中的有關“知識城市”的標準。“知識城市宣言”中指出衡量知識城市的指標體系主要包括:(1)廣大市民有分享知識的有效途徑;(2)“以知識為基礎”的第三產業占城市經濟的主導地位;(3)公共圖書館網絡系統完備健全,使用便捷;(4)普及的通信技術成為市民獲取知識手段之一;(5)文化服務設施能夠適應城市的中心教育戰略;(6)擁有一份有影響力的報紙,市民閱讀能力和閱讀面達到世界先進水平;(7)大中小學網絡系統成為指導市民欣賞文化藝術平臺;(8)尊重市民文化的多樣性;(9)城市街道具備文化服務功能;(10)擁有足夠的空間、綠地,以供社區和“公民社會組織”開展活動,建立起市民之間、政府官員與市民之間面對面的直接關系;(11)為其他國家和地區的人們提供能夠表達意見的便捷工具和手段。此后這個標準逐漸為世界認同,并且推廣開來。此次會議標志著“知識城市”從此作為一種全新的城市可持續發展理念,開始進入國際城市發展的視野。由此可見,“知識城市”強調城市知識化、網絡化、虛擬化、人文多樣性、知識資本和競爭力。因此,“知識城市”應該是一個“創造力城市”、“科技城市”和“數字化”城市的頂點和合成,是科學與藝術和諧統一的城市。
因此,要打造知識城市,贏得未來競爭的主動權,就必須強化城市知識的整合功能、傳播功能、創新功能、轉化功能和價值功能,構架知識創新生態系統,培育知識資本市場,加強知識管理和知識資本的運營。
知識城市的宗旨是“有目的地培育知識”,加速以知識為基礎的發展(KBD)。它強調城市知識化、網絡化、虛擬化、人文多樣性和以知識資本為核心的城市競爭力。但知識城市的這些特性需要通過特定的環境、手段和平臺才能得以實現,如商業、教育和藝術等方面的創新能力、市民分享知識的網絡、倡導市民終身學習的政策機制、環境機制、城市內的“知識區(Knowledge Zone)”等等。知識城市建設的核心是為知識生產、知識交流、知識共享、知識服務以及合作研究等創造良好的知識基礎設施。Sassen(1995)認為,城市轉型為知識城市具有以下幾個特征:(1)強化所有經濟部門和社會活動的創新動力;(2)營造更好的教育服務網絡;(3)當需要知識時,知識社區的創造可以提供及時的信息;(4)市民積極參與自己城市的開發,以及城市的識別和城市獨特個性的打造;(5)創造更多的高報酬的就業機會;(6)社區收入和財富的快速增長;(7)經濟的可持續發展;(8)激活傳統工業;(9)刺激旅游業繁榮;(10)提升城市的榮譽感和市民的自信心,使之成為資本注入地方經濟再投資的平臺;(11)營造對待少數民族和移民的包容環境;(12)通過在公共領域如公園、公共運輸、文化設施等領域的投資,提供分享財富更多的機會,維持社會更加安全。英國著名知識管理專家Haines教授(2004)通過對倫敦創建知識城市的觀察和研究,認為強大的知識開發和運用能力是知識城市的本質特征,為此應不遺余力地:(1)提高從有形資產向無形資產轉變的能力,無形資產的不易復制性和難以傳播性使其更具競爭力;(2)既要提高獲取知識本身的能力,更要提高開發和運用知識的能力,因為“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提高知識的自主開發和運用能力才是綜合能力提高的體現;(3)實現從模仿創新到自主創新的突破,而自主創新是城市發展從資源、資本驅動到技術、知識驅動階段的必然選擇,如此才能提高城市的軟實力;(4)實現由技術創新向知識生產的基礎能力創新的轉變。中國學者王東等(2007)認為,知識城市一般具有以下五個顯著的特點:(1)城市基礎設施健全完善,成為“數字城市”③(Digital City)。(2)以創新為動力,成為“創新城市”與“科技城市”(Innovation City and Science City)。(3)資本市場發達,成為“金融之都”(Finance City)。(4)有完善的文化藝術基礎設施,成為“人文城市”(Culture City)。(5)吸引人才,成為“智本城市”(Intellectual Capital City)。王志章(2008)認為,知識城市在執行硬性標準的基礎上,一般具有幾個顯著的特點:(1)信息基礎設施完善。(2)強化城市產業結構調整。(3)注重城市的多樣性(diversity)和廣域性。(4)城市創新生態環境優良,公共空間多元。(5)資本市場完善,機制健全靈活。(6)切實做好人才移民和人才儲備。(7)充分發揮“瞭望塔”的作用。總之,一個成功的知識城市,“不僅僅是新潮俱樂部、展覽館和酒店的所在地,也應當是專門化的產業、小企業、學校以及能夠為后代不斷創新的社區所在地。”同時,還應該“是一種心靈的狀態,是一個獨特風俗習慣、思想自由和情感豐富的實體”。
總之,知識城市這個概念涉及到城市生活的諸多不同方面,因此發展知識城市的進程必須得到整個社會的支持,如地方政府、市民、民營部門、中介組織、大學等。
知識城市作為21世紀一種全新的城市發展理念,已經受到世界各國的廣泛關注和認同,并在實施轉型中獲得了極大成功,誕生了一批知識城市的成功典范。在知識經濟的驅動下,許多國家通過“復興城市”(urban regeneration)計劃,迅速將原有一些工業城市或處于“頹勢”的城市如英國的倫敦(London)和曼徹斯特(Manchester)、西班牙的巴塞羅那(Barcelona)、瑞典的斯德哥爾摩(Stockholm)、愛爾蘭的都柏林(Dublin)、荷蘭的代爾夫特(Delft)、德國的慕尼黑(Munich)、葡萄牙的里斯本(Lisbon)、美國的紐約(New York)、波士頓(Boston)和匹茲堡(Pittsburgh)、加拿大的蒙特利爾(Monterrey)、日本的東京(Tokyo)、新加坡(Singapore)等轉型為國際公認的“知識城市”典范。它們以其獨特的優勢成為全球城市的中心,其特質和范式正在對全球城市轉型為知識城市和知識城市戰略產生影響。
從表1中不難看出,產業結構、生活品質、交通基礎設施和城市規模直接對城市綜合競爭力產生影響。同時,城市規模還影響社會公平和諧。這些都是“知識城市”應該考慮的因素。
在“知識城市”這一概念和理論提出的短短十幾年中,無論是學者還是政府管理人員很快達成了共識。目前世界上已有很多的城市把目標集中在制定和實施 “知識城市”的戰略規劃上,如巴塞羅那市政府和當地商會等組織一起制定了“知識城市”戰略規劃,規劃的指導思想明確提出,要在21世紀新信息和知識社會的時代,把巴塞羅那建成該地區城市群落中以知識為基礎的主導城市。規劃將原先分散的技術孵化、通過創新改造舊區、支持知識轉移等促進知識發展的政策統一起來,并設立專門的“知識城市”評議員,督促該戰略計劃的實施。墨西哥的蒙特利爾(Monterrey),市政府把建設“知識城市”列為政府五項優先實施的工作之一。澳大利亞的墨爾本市(Melbourne)制定了到2010年把該市建成“知識城市”的宏偉藍圖;巴西的圣保羅(Sao Paulo)則以整合城市信息資源和強化學校的教育網絡來打造“知識城市”。
此外,印度的海德拉巴(Hyderabad)、埃及的開羅(Cairo)、德國的法蘭克福(Frankfurt)、荷蘭的阿姆斯特丹(Amsterdam)、瑞典的馬爾默(Malmo)、丹麥的奧里桑德地區(Oresund)以及波羅的海沿岸12個國家的城市,都制定了“知識城市”發展戰略。

表1 全球14個成功“知識城市”的主要特征
以知識城市發展模式在西方諸多城市的運用來看,知識城市是適應知識經濟發展要求的,以知識為基礎的發展和創新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城市病”的加重,解決了經濟發展與城市空間結構的矛盾。隨著知識經濟的發展日新月異,知識城市是大勢所趨,它將對世界城市空間結構重構產生深刻和長遠的影響。
成功知識城市要靠什么來驅動呢?蘇格蘭企業戰略研究會高級主任查理·伍德(Charlie Wood)博士通過對全球成功知識城市進行案例分析后顯示,主要來自以下幾個方面:(1)具有合理物理空間;(2)路徑的依靠性——建立在已經存在的城市基礎之上;(3)包括突出的專業地位在內的多樣性工業基礎;(4)高效率的組織結構;(5)嵌入教育和經濟領域充滿活力的完整的教育體系;(6)知識城市提供的優惠條件和政策,尤其是法律保障;(7)以現代通信技術為紐帶,與城市內外的緊密連接性;(8)由網絡和合作伙伴支持的強有力的領導力;(9)包括公共和私營機構對社區的投資等。總之,知識城市要為市民社會分享知識,享受民主,減少隔閡,縮小“數字鴻溝”創造條件,這是21世紀城市可持續發展的一條值得稱道的新路徑。
世界知識城市峰會每兩年舉辦一次,是一個旨在探討將知識置于城市規劃和經濟發展中心地位的國際性學術會議,其主旨是將知識管理和智力資本規劃相結合,促進知識傳播和創新,為創造高附加值的產品和服務提供可持續的城市大環境,從而為城市打造在未來國際競爭格局中的核心地位。
2007年,百余位世界各地的專家學者、政府官員在墨西哥蒙特雷市參加了“全球知識發展國際學術研討會”(The Global Knowledge Based Development)暨“首屆世界知識城市高峰會”(The First Knowledge Cities Summit)。會議發布了“2007年最受尊重知識城市報告”(2007 MACKi Report),制訂了一套較為詳細的知識城市評選指標,并頒發了首屆“最受尊重知識城市獎” (MAKCi),新加坡、美國波士頓和西班牙巴塞羅那折桂。會議提出將知識發展應用于城市計劃和管理中會給未來的發展帶來理性的、積極的影響 (The World Capital Institute & Teleos,2007;Francisco J.Carrillo, 2007)。“知識城市”評選至此正式拉開序幕,世界各地的城市紛紛意識到知識城市戰略的重要性。此次會議則標志著“知識城市”理論與實踐的首次正式的有機結合。
2009年11月,第二屆世界知識城市峰會(The Second Knowledge Cities Summit) 在中國深圳舉行。本屆峰會由世界資本學會、新巴黎俱樂部和深圳市對外文化交流協會共同主辦。活動圍繞“成長中的新興知識城市”的主題,深入探討知識創新與傳播、知識管理與城市發展等課題。本次峰會匯聚來自3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近200名專家學者展開學術交流。“最受尊重的知識城市”和“杰出的發展中的知識城市”兩個獎項揭曉。其中英國的曼徹斯特,西班牙的瓦倫西亞、巴塞羅那,美國的波士頓獲“最受尊重的知識都會”;中國深圳獲得“杰出的發展中的知識城市”。本屆世界知識城市峰會發布了《第二屆知識城市峰會深圳宣言》。宣言提出,將充分運用人類知識和創新,建立以人為本的新型城市,依靠全人類的生存智慧,持續堅定地應對日益嚴峻的自然環境氣候的挑戰。宣言強調,推動城市信息基礎資源的有效整合,鼓勵創新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有特色發展路徑的交流與推廣。
基于世界成功知識城市的范例、知識城市應該具備的基本特質和最有可能轉型的原型城市的思考,中國四個直轄市、省會城市和那些亞區域性金融中心城市、歷史文化名城、旅游資源豐富的城市等完全可以轉型為知識城市。首先,城市功能定位明確,軟硬基礎設施改善。城市功能定位是引導城市發展的指南針,是謀劃城市中長期發展必須解答的重大課題。中國城市經過改革開放30年的發展,地市以上的城市基本上完成了城鄉總體規劃,定位更加準確,如北京明確了“國家首都、國際城市、文化名城、宜居城市”的定位,而作為環渤海地區經濟中心的天津市,要以濱海新區的發展為重點,逐步建設成為國際港口城市、北方經濟中心和生態城市。更為重要的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大中城市的能源、交通、通信等基礎設施建設有了顯著改觀,通勤更加便捷,開放意識增強,區域性、國際性活動越來越多;公共服務設施不斷健全,投資環境改善,外資持續高速增長,知識產業比重正在發生變化,產業結構定位趨于合理;市民分享知識的渠道暢通,綜合素質明顯提高;創業環境有了改善,凝聚力、創造力、創新力、開拓力、執行力、聚磁力構成了獨特城市人文精神,這些也為我國城市轉型、復興、升級奠定了較好的基礎。其次,文化資源豐富獨特,擁有較好知識基礎。一般來講,我國大中城市多擁有悠久的歷史文化、風景民俗旅游文化、生態山水文化等多元文化形態,并建立起自己的博物館、奧體中心、規劃展覽館和國際會展中心等城市文化基礎設施,它們已經成為城市重要標志和市民分享知識、激勵知識創新的“城市創新引擎”。再次,知識產業結構比重上升,園區聚集擴散能力增強。知識產業是提升城市競爭力的重要因素。近年來,許多城市構建起“以知識為基礎的”產業體系,上海、深圳更是明確提出要在產業結構調整中走“知識城市”發展之路,加速建立起三、二、一完整的產業結構體系,城市綜合競爭力大大增強,被國際城市學界譽為中國“未來知識城市”。尤其是我國54個國家級高新區以及經濟技術開發區、科技園區、工業園區,大多也集中在大城市。這些城市不僅聚集了一批特色產業,而且匯聚了大量人才、資金、信息,產業體量增大,在帶動城市經濟發展,形成集聚擴散功能和特色產業,加速結構調整中發揮出重要作用,為構建中國“知識城市”積累了寶貴經驗。
2009年3月,廣州與新加坡正式簽署《關于合作建設“知識城”項目的備忘錄》,確定廣州“知識城”選址及展開可行性研究事宜。至此,廣東與新加坡合作打造廣州“知識城”項目正式啟動。以知識經濟為核心內涵的“知識城”是珠江三角洲產業升級重要的方向與目標。廣東省委、省政府已正式把“知識城”項目列為實施《珠江三角洲地區改革發展規劃綱要》的重點。這一項目不僅是推動廣州產業升級的領頭羊、高端發展的制高點和今后科學發展的代表作,而且還有可能徹底顛覆過去陳舊的城市概念,在廣州城以北崛起一座以知識經濟為核心、充滿活力與生態友好的新型城區。未來知識城將建設知識創新中心、知識產業發展中心、知識產權交易中心三個中心。知識城不僅是廣東和新加坡一個標志性的合作項目,同時也將成為廣東產業升級和可持續發展的典范。據了解,知識城有四個基本定位:一座體現知識就是財富彰顯商業奇跡的致富經濟之城;知識要素投入開發知識產權、發展知識產權交易以保障創新創意之城;一座世界性的集聚知識型高端人才的人才薈萃之城;一座生機勃發、人與自然和諧共存的品味生活之城。
在2009年11月第二屆世界知識城市峰會上,深圳獲得本屆“杰出的發展中的知識城市”。這對中國的城市建設有很明顯的示范意義。在城市化進程快速發展的今天,中國城市發展應該順應時代發展形勢,有目的地考慮“知識城市”發展戰略:(1) 明確城市定位,加強對“知識資本”等無形資本的重視,切合實際制定個性化的知識城市發展戰略。(2)加大教育和培訓的投入,用知識和智力取代傳統的物質資源投入。(3)建設學習型城市,為市民提供一個隨時隨地可以學習的學習化社會,提高知識的普及、分享、應用和更新,提高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4) 加大高新技術研發的投入,制定科技發展計劃,推進技術創新體系的建設與完善,推動產業升級。(5) 加大對城市的信息和通信技術基礎設施的投資力度;加強公共圖書館、博物館、未來知識中心等文化設施的建設。
當前城市化正處于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加速進程中,在能源、人口、環保等諸多制約條件下,深入研究“知識城市”這一新的理論,將“知識城市”戰略納入城市發展規劃,將會是一把建設和諧社會、科學發展與自主創新相結合的鑰匙,將有助于走出一條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的城市化發展新路。
注釋:
①知識資本(Knowledge capita1)一詞早在1967年就由著名經濟學家、新制度主義的代表人物加爾布雷斯(John Kennth Galbrainth)在其《新工業國》專著中最先使用,他在分析美國200年來的生產要素變化后指出,隨著在美洲等地發現大批土地,資本漸漸變得稀缺起來,于是,掌權者就成了資本家。到了現代,隨著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技術變得越來越復雜,越來越專門化,而它對于企業成敗又至關重要,于是,包括科技人員、管理者、律師等擁有專門知識的“技術結構階層”,便成為新一代掌權者,而原來在企業中當家作主的資本家,已經大權旁落,風光不再。由于缺乏管理企業的專門知識,已無法真正控制企業。可見,“技術結構階層”成為新的資本。在加爾布雷斯看來,知識資本是一種知識性的活動,是一種動態的資本而不是固定的資本形式。而著名的知識管理專家雷夫-艾德文森(Leif Edvinsson)在1996年提出,知識資本是企業真正的市場價值與賬面價值之間的差別。也就是說,知識資本是指能夠轉化為市場價值的知識,是企業所有能夠帶來利潤的知識和技能,知識資本實質上是知識型企業全部資本的總和。
②知識產業是指生產和提供知識產品的產業。知識產業生成于第三產業內部,成長于信息產業興起之時,獨立化于知識經濟到來之日。奧地利裔美籍經濟學家弗里茲·馬克盧普(Fritz Machlup)認為,知識產業包括5個層次:研究開發;所有層次的教育(家庭教育、學校教育、職業培訓、教會教育、軍訓、電視教育、自我教育、實踐教育);通訊和中介媒介(圖書、雜志、無線電、電視、藝術創作);信息設備或設施(計算機、電子數據處理、電信、辦公設備或設施);信息機構和組織(圖書館、信息中心、與信息相關的政府、法律、財政、工程、醫學等部門)。參見:Fritz Machlup:The Production and Distribution of Knowledge in the United States[M],Publisher: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62。
③“數字城市”的概念分廣義和狹義兩種。廣義的“數字城市”概念,即城市信息化,是指通過建設寬帶多媒體信息網絡、地理信息系統等基礎設施平臺,整合城市信息資源,實現城市經濟信息化,建立城市電子政府、電子商務企業、電子社區;并通過發展信息家電、遠程教育、網上醫療,建立信息化社區。狹義的“數字城市”工程是指:利用“數字城市”理論,基于3S(地理信息系統GIS、全球定位系統GPS、遙感系統RS)等關鍵技術,深入開發和應用空間信息資源,建設服務于城市規劃、城市建設和管理,服務于政府、企業、公眾,服務于人口、資源環境、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的信息基礎設施和信息系統。其本質是建設空間信息基礎設施并在此基礎上深度開發和整合應用各種信息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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