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者如何生存：《在美國》中的女性奮斗之路

朱紅梅

（北京林業(yè)大學 外語學院；北京語言大學 比較文學研究所，北京 100083）

適者如何生存：《在美國》中的女性奮斗之路

朱紅梅

（北京林業(yè)大學 外語學院；北京語言大學 比較文學研究所，北京 100083）

《在美國》是蘇珊·桑塔格生前出版的最后一部長篇小說。作者在這個由歷史人物改編成的故事中注入了自我意識，她通過瑪琳娜的奮斗之路來展示女性適應社會、取得成就的堅毅與失落，“美國夢”背后取舍兩難困境，其中寄托了作者對在消費社會中實現(xiàn)自我價值和保持真我之間的矛盾心理。

《在美國》；蘇珊·桑塔格；女性主義；“美國夢”；消費社會

美國當代女作家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1933-2004）一生致力于文藝批評和文學創(chuàng)作，她在去世前發(fā)表的最后一部長篇《在美國》[1]（In America）是一部歷史傳記小說，主人公瑪琳娜的故事取材于19世紀后期波蘭裔著名演員海倫娜·莫德耶斯卡（Helena Modjeska, 1840-1909）移民美國、創(chuàng)辦農(nóng)業(yè)烏托邦失敗、重返舞臺上取得成功的奮斗歷程。該書獲得2000年美國國家圖書獎“最佳小說獎”、2001年以色列“耶路撒冷獎”，在美國各大媒體廣受好評。

《在美國》全書共分九章，前七章講述的是瑪琳娜在波蘭舞臺上功成名就之后急流勇退，帶領(lǐng)家人親友遠渡重洋，來到美國加州安納海姆，試圖建立烏托邦農(nóng)業(yè)社區(qū)，卻以失敗告終。后三章是瑪琳娜在美國重返舞臺，刻苦訓練，獲得了美國觀眾和評論家的極大認可，光彩再現(xiàn)。整部書的寫作手法依然保留著桑塔格一貫的先鋒派敘事特點：混雜文體，多樣人稱，無定型情節(jié)，開放式結(jié)局，使得這部作品雖取材于史實，卻迥然不同于現(xiàn)實主義小說注重情節(jié)和人物性格刻畫的特點。我國的研究者們或從后現(xiàn)代主義視角分析作者如何將個人經(jīng)歷、藝術(shù)理念和批判意識融入歷史，在自我放逐與自我重塑中揭示藝術(shù)的救贖功能[2]；或從后殖民主義視角剖析主人公飄泊不定的身份危機，揭示其從一個民族主義者轉(zhuǎn)變?yōu)閭€人主義者之間依然擱置的身份認同困境；或從作者個性化寫作風格來探索其自我意識的體現(xiàn)。[3]

本文將從“適者生存”的角度解讀主人公“美國夢”的變遷。瑪琳娜自少年時起憑借其過人的表演才能和進取精神從卑微中崛起，成為波蘭最著名的女演員。由于政治、個人等原因，她于35歲正在事業(yè)巔峰時帶領(lǐng)親友離開故土遠赴美國，希冀在這塊新大陸上建立烏托邦農(nóng)業(yè)社區(qū)，重返伊甸園。然而他們歸于田園的愿望并沒有實現(xiàn)，“美國夢”的社會本質(zhì)不是梭羅式的“過簡單生活”，而是實現(xiàn)自我價值，獲取名利，得到社會承認。于是瑪琳娜重返舞臺，迎合消費社會的需要，從內(nèi)到外包裝、重塑自我，取得了巨大成功。《在美國》中的美國夢不是回歸自然，而是把自己改造成一個日益崛起的工業(yè)國家所需求的一種文化消費品。瑪琳娜雖然實現(xiàn)了“美國夢”，她對美國這個日益工業(yè)化的現(xiàn)代國度所做的適應，使得她在很大程度上不情愿地喪失了真我。她的奮斗歷程和感受，是消費社會進程中成功者們身心不能兩全的藝術(shù)寫照。

一 從卑微中崛起

雖然《在美國》的敘事是從瑪琳娜準備離開波蘭、前往美國開始，她在波蘭的生活經(jīng)歷卻通過她的回顧和信件揭示出來。瑪琳娜生活的年代是19世紀中期的波蘭，出身卑微，幼年喪父。她說自己是“靠刻苦和勤勉而取得成功的”[5]P37。她的第一個戀人是家里的房客海因里希·扎溫佐夫斯基，他幫助瑪琳娜實現(xiàn)了演員夢。雖然海因里希比她年長二十多歲，家中已有妻室，無法正式娶她，最后還拋棄了她，她卻并不后悔，為他生了孩子，自己也一直用他的姓。她在去美國之前海因里希前來訣別，瑪琳娜心里反省：“在這個時候我意識到我曾經(jīng)真正愛過他。也許我對其他人從來也沒愛得那么深切。我愛他，是因為想出人頭地，想在世界上成就一番偉業(yè)”[5]P116。瑪琳娜就是這樣一個有雄心的人，這樣的雄心讓她一直把演藝事業(yè)當作自己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愛情和家庭都居其次席。她說：

我非常清楚我很容易屈服，很容易被他人左右，亦步亦趨，因此十分珍視自己反抗的性格。我有強烈的失敗感，渴望服從，由于我是女人，從小養(yǎng)成奴顏婢膝的性格，這種失敗感和渴望服從的傾向就更加強烈，我是多么頑強地在進行斗爭。這時我選擇舞臺生涯的一個原因。我所扮演的角色培養(yǎng)了我的自信心，使我敢于挑戰(zhàn)。表演能夠克服我身上的奴性。[5]P123

瑪琳娜生活的環(huán)境讓她只有通過當演員才能成為一個獨立、成功的自我，因為那個時代“幾乎沒有什么令人羨慕的職業(yè)可供婦女選擇”[5]P8。她憑借自己的堅韌和魅力贏得了勝利：她征服了貴族子弟波格丹，使他違逆長兄娶她為妻，對她始終忠誠寬容。波格丹有戀男童癖，但這不妨礙他對瑪琳娜的愛。瑪琳娜要去美國，他就賣掉產(chǎn)業(yè)，跟她去加州建立農(nóng)業(yè)烏托邦。烏托邦幻滅，他又全力支持瑪琳娜重返舞臺，對瑪琳娜與年輕記者里夏德的婚外情關(guān)系視如不見。他相信瑪琳娜是不會離開他的。

瑪琳娜在愛情上的選擇也是從理性出發(fā)，為自己的抱負著想，而不是屈從于激情。她雖然與熱情狂放的里夏德有過短暫的情侶關(guān)系，但很快就與跟他斷絕戀情。分手時，瑪琳娜說：“兩人生活在一起，對我而言，并不重要，現(xiàn)在如此，永遠都是如此。我現(xiàn)在明白了這一點。也許你會說，這時職業(yè)使然。我希望愛，也想得到愛。誰不想呢？可是我需要的是寧靜……心靈的寧靜……”[5]P266-267。“演員對現(xiàn)實生活不感興趣，只想演戲。”[5]P268而里夏德則說：“你害怕流言飛語——為了另一個男人，女演員拋下丈夫，扔下兒子！你渴望安全——為了一個窮作家，女演員拋棄家財萬貫的丈夫！你不愿失去階級特權(quán)——偉大的女演員拋棄貴族出身的丈夫，卻跟了個出身低微的……你害怕違背傳統(tǒng)——女演員離開丈夫跟了一個比自己小十歲的男人！你不愿失去好不容易才得到榮耀，而同時又帶著個雜種，聲稱孩子的父親就是名正言順的丈夫……”[5]P268這固然是里夏德出于分手的痛苦一時憤激之言，但也說中了瑪琳娜的心中的種種顧慮。她不是感情用事的小女人，她渴望獨立、自由，希圖用演技來征服世界、實現(xiàn)自我價值，而不是沉溺在個人情感的漩渦里。她對自身成就的期許讓她超越了情欲，實現(xiàn)了夢想。在那個男權(quán)統(tǒng)治的社會里，能取得這樣的成就的女性屈指可數(shù)。

二 回歸自然的失敗

瑪琳娜與丈夫帶領(lǐng)親友來到美國，本意是摒棄浮華生活，重歸質(zhì)樸與天然。19世紀后期的美國，有著大片生機勃勃、企待開發(fā)的土地，書中說道：“對于這個國家，每個歐洲人都有自己的看法，都為美國而著迷；要么把美國想象成田園牧歌式的世外桃源，要么想象成蠻荒之地。但是，無論怎樣想象，在美國始終能找到符合自己的某種答案”[5]P106。所以他們沒有停留在現(xiàn)代化大都市紐約，而是在太平洋沿岸的加利福尼亞租用土地，嘗試經(jīng)營葡萄園。然而，這群歐洲人對農(nóng)事的生疏、體力勞動的煩瑣無味、成員之間性格各異的矛盾，最終讓他們的傅立葉烏托邦走向失敗。瑪琳娜的丈夫波格丹在日記中寫道：

我們在這里定居則純屬偶然，而我們的生活比在波蘭更差。如果最終失敗了，原因不是烏托邦計劃太不現(xiàn)實，而是我們拋棄了太多令人愉快的東西。我們要創(chuàng)造生活，而不是維持生計；掙錢不是、而且永遠也不可能是我們的主要動機……我們無法專注于農(nóng)事。我們?nèi)鄙偎麄円暺錇楫斎坏某ＷR。[5]P203

這群歐洲人帶著對美國的誤解來到了這里，他們本意是來尋找伊甸園，遠離塵囂，回歸寧靜，然而，這卻不是“美國夢”的內(nèi)容。真正的美國精神是不斷進取、發(fā)財致富的奮斗精神。所以波格丹說：“在美國，很難想象失敗了還有什么尊嚴可言。”[5]P206這道破了“美國夢”的本質(zhì)，那就是一定要“成功”，要獲取權(quán)力和財富，得到社會認可。即使是做個農(nóng)場主，也要辛苦耕種，早日發(fā)財致富，而不是像波格丹他們當初想的創(chuàng)造掙錢之外的生活。處在開發(fā)鼎盛期的美國，并沒有為遁世者提供必要的社會氛圍和倫理支撐。于是瑪琳娜他們的烏托邦化為烏有，波格丹分析說：“在美國，什么都被人認為是有可能的。美國人有發(fā)明創(chuàng)造和褻瀆神靈的才能，在這里沒有不可能的事情。美國沒錯，錯在我們自己，失敗的原因在于我們自己”[5]P205。

失敗的原因是什么？那就是他們誤解了美國社會的本質(zhì)。或者說，他們沒有擺正自己的心理需求和追求社會價值之間的關(guān)系。到一個迅猛發(fā)展的消費社會來當農(nóng)民，不是他們希冀的那種充實而又天然的田園牧歌式樣的生存方式，而是在一個工業(yè)化國家里謀得生存空間，得到物質(zhì)報償。這種誤解讓他們負債累累，沮喪失落，也促成了瑪琳娜重返舞臺，在經(jīng)濟上、精神上重整旗鼓，再次尋找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路徑。

三 東山再起——迎合消費社會

農(nóng)業(yè)烏托邦的失敗，波格丹所欠債務的逼迫，促使瑪琳娜來到舊金山重登舞臺。除去那些外因，還有瑪琳娜不甘服輸、發(fā)誓征服美國觀眾的“雄心”。什么樣的演員能在美國受歡迎呢？除了表演才能之外，還需要大量的包裝，因為美國人“要求的就是樂趣”[5]P311。在這個新生國家，一切都生機勃勃而又唯利是圖，藝術(shù)追求也是如此，“在美國，人們期望你展示的是內(nèi)心熱望的混亂，表達誰也不會十分在乎的信念，凸現(xiàn)你的怪癖和奢侈。這些東西才能體現(xiàn)你的優(yōu)秀品質(zhì)：意志的力量、欲望和自尊的擴展”[5]P322。為了得到認可，瑪琳娜不由自主地進行了自我改造，把自己打造成適應美國現(xiàn)代社會消費需求的表演者。

為了用英語演出，她跟著語言教師科林格蕾小姐學習英語的吐字發(fā)音，用出色的演技征服了劇院老板巴頓先生。精明的巴頓把她的名字改為瑪菱娜·扎溫斯卡，更符合美國人的發(fā)音習慣，又不失異國情調(diào)。首演取得巨大成功后，一位匿名的觀眾給她寫的贊美詩中最后兩句是：“把對波蘭的回憶埋在你心中，從此你就是我們美國的新寵”[5]P246。從此瑪琳娜踏上了迎合美國觀眾趣味的道路。她接受記者采訪，“接受采訪意味著改寫歷史”[5]P247。以此塑造一個更具有消費社會品位的自我：她虛報年齡，把37歲說成31歲；她父親的職業(yè)由中學教師變成大學教授；她的第一位情人海因里希變成華沙一家顯赫私人劇院的導演；她來美國是為了參加百年博覽會，是因為健康原因來到舊金山。謊言堆積起來的瑪琳娜變成了一位來自波蘭的貴族女表演家，被冠以“伯爵夫人”的頭銜，其實她的丈夫波格丹的兄長從未承認他與瑪琳娜的婚姻。她的經(jīng)紀人刻意給她制造花邊新聞，鼓吹她演出行頭的價值，敦促她接受各種稀奇古怪的禮物，使她成為時尚代表、話題女王。于是，紐約的女人開始模仿她的儀態(tài)舉止，發(fā)型樣式，商店開始出售用她的名字命名的帽子、手套和胸針。一種取名“波蘭香”的新型香水也已問世，香水瓶上印著她的像片，她的形象出現(xiàn)在藥店和煙店里。報紙上每天都刊登她參加社交活動的消息。[5]P284她為一些商品做廣告，結(jié)交名流，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這些就是在美國這個消費主義盛行的國度里成名的代價，就像書中對紐約這個城市的描述一樣：

（紐約是個）冷酷無情、違法自然的現(xiàn)代化城市；現(xiàn)代都市將人世間的一切關(guān)系都徹底改變，重新鑄造成金錢買賣關(guān)系。這是一個成功的城市，一個人們盼望移居的城市。一個人們將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受盡種種屈辱都要移居的城市。[5]P104

無疑瑪琳娜作為一個成功者，順利地適應了現(xiàn)代社會的消費要求，名利雙收。比起她當初意圖回歸自然、享受田園牧歌生活的理想的失敗，她轉(zhuǎn)而投身現(xiàn)實、實現(xiàn)自我價值，過上了“英雄般的生活”[5]P344。這就是最終的成功嗎？本書最后一章是瑪琳娜的搭檔、美國著名演員埃德溫·布斯的長篇獨白，他提到自己的弟弟刺殺林肯總統(tǒng)后也有人在舞臺下向他開槍，他沒有受傷，表現(xiàn)得從容不迫，于是就有人懷疑這次謀殺是他故意安排的“炒作行為”。他說：“在一個什么都是商品，每個有價值的時刻都要宣傳得聳人聽聞的社會里，人們最終都會憤世嫉俗。”[5]P354讓人不禁想，在這樣一個商品社會里取得的成功，到底是實現(xiàn)了自我，還是丟失了自我？就像當代美國巨星麥當娜1991年接受《名利場》雜志采訪時所言：“你們將永遠不會了解真實的我，永遠不會。”[6]P226

四 結(jié) 語

《在美國》雖然取材于歷史，但作者運用其擅長的散文筆法，融入了自身的體驗與感情，細致刻畫了出身卑微的女主人公瑪琳娜胸懷大志，憑借自身的才華與勤奮在波蘭和美國舞臺上取得成功的過程。瑪琳娜與親友離開為異族侵占的祖國，來到美國加州試圖建立的農(nóng)業(yè)烏托邦失敗，她重返舞臺、大放異彩的歷程，是放棄田園式生活方式，從回歸自然轉(zhuǎn)向重回塵世的心理轉(zhuǎn)折，她要尋找新的自我，來證明自身的價值。在這適者生存的過程中，她不得不屈從于美國迅猛發(fā)展的消費主義傾向，接受各種包裝和宣傳手段，把自己改造成適應現(xiàn)代社會商品經(jīng)濟潮流需求的藝術(shù)家，其間所表現(xiàn)矛盾和失落不能用輝煌的舞臺成功來遮蓋。“我們的旅途還很漫長。”[5]P362本書以布斯的這句話作結(jié)，凸顯了主人公在夢想與現(xiàn)實、藝術(shù)與生活之間無休止的徘徊。

如果建立田園牧歌式生活模式是一種烏托邦，那么在消費社會中取得名利也是另一種烏托邦，物質(zhì)上的富足不能掩飾精神上的空虛。正如書中所說：“每一次婚姻，每一個社區(qū)，其實都是失敗的烏托邦。烏托邦不是指某個地方，而是指某一段時光，一段極為短暫的時光，是不希望到其他地方去的極為短暫的時間。”[5]P159瑪琳娜等人信奉的烏托邦模式確立者傅立葉也是以工業(yè)的發(fā)展，即經(jīng)濟因素作為說明各社會發(fā)展階段的特征[7]P4，從這個意義上說，人類把精神世界向物質(zhì)世界轉(zhuǎn)移是不可避免的過程，烏托邦總有幻滅的一天，人類精神家園守護是否也有徹底瓦解的一天？這是該書隱含的一個暫且無法回答的問題，留供讀者們思索。

[1]Sontag,Susan. In America[M].New York:Farrar Straus Giroux,2000.

[2]廖七一.歷史的重構(gòu)與藝術(shù)的烏托邦——《在美國》主題探微[J].外國文學,2003,(5).

[3]李小均.漂泊的心靈失落的個人——評蘇珊·桑塔格的小說《在美國》[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3,(4).

[4]潘宏聲.從《在美國》中透析桑塔格的個性化風格與自我意識[J].北京印刷學院學報,2008,(6).

[5]蘇珊·桑塔格.在美國[M].廖七一,李小均,譯.南京:鳳凰出版?zhèn)髅郊瘓F,譯林出版社,2008.

[6]E.安·卡普蘭.譚大立,康宏錦,譯.麥當娜政治：變態(tài)、壓制還是顛覆？或假面具與作為天工巧匠[A].馬元曦,康宏錦.西方女性主義文學文化譯文集[C].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7]傅立葉.傅立葉選集:第一卷[C].趙俊欣,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I106

A

1673-2219（2010）10-0044-03

2010―06―12

北京林業(yè)大學人文社科振興項目基金（項目編號BLRW200958）；北京林業(yè)大學科技創(chuàng)新計劃（項目編號RW2010-9）資助。

朱紅梅（1974―），女，安徽定遠人，北京林業(yè)大學外語學院講師，北京語言大學比較文學研究所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

（責任編校：周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