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扣
(鄭州大學 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中心,河南 鄭州 450001)
作為政治信仰的意識形態
鄭永扣
(鄭州大學 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中心,河南 鄭州 450001)
意識形態本質上是一種以一定理論觀念為基礎的信仰體系,任何一種意識形態都蘊涵特定的政治信仰;政治信仰以意識形態來表達和實現自己,任何一種政治信仰都體現特定的意識形態。就其根本而言,無產階級意識形態體現的是無產階級的信仰體系,其核心是共產主義信仰。確立堅定的政治信仰,是任何意識形態建設實效性的集中體現,也是我國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建設的根本指向。
政治信仰;意識形態;政黨;馬克思主義
政治意識形態就其本質而言,是對理想政治生活的觀念設計與理論架構,反映的是一定階級或集團的政治價值取向。政治信仰是人們對理想的政治理念、政治活動、政治制度、政治目標等的確信、認同、敬仰和追求。可見,意識形態與政治信仰內在關聯。任何一種意識形態都蘊涵特定的政治信仰,任何一種政治信仰都體現特定的意識形態。
在西方,近代以來,隨著宗教和宗教信仰體系的衰落,世俗化和世俗信仰體系日益勃興。意識形態概念便被一些理論家用來描述這些世俗信仰體系。法國大革命時代的哲學家德斯蒂·德·特拉西首先使用“意識形態”(ideology)這個詞。他在《意識形態原理》一書中指出,意識形態表示的是一種“思想的科學”或“觀念的科學”,是通過一種關于實際的理智過程的理論批判而形成的。與那些解釋性的理論體系不同,意識形態負有特殊的使命,它要把神學從作為一切科學的女王的地位上驅逐出去,建立思想自身的統一性,自下而上地重構政治學、經濟學和倫理學等,重新認識從簡單的感知過程到崇高的精神領域的一切事實。特拉西提出意識形態概念是基于如下考慮:“我們無法認識事物本身,只能認識對事物的感知所形成的觀念。如果我們能系統地分析這些觀念與感知,就能為一切科學知識提供堅實的基礎,并得出更為實際的推理。”[1]而意識形態概念“聯系著啟蒙運動的理想,特別聯系著對世界理性的認識的理想,以及對人類理性自決的理想”[1]。意識形態是“被用來描述那些填補因宗教和魔法的衰退而出現的文化真空的信仰體系,它在一個發生迅速和空前社會變革的世界里為人們提供新的覺悟形式和新的意義框架”[1],它“服務于在一個失去了傳統的世界里調動政治行動”[1]。
在很長一個時期,人們是在否定意義上理解意識形態概念的,把意識形態看做純粹的幻想,看做是對“真實”事物的顛倒或扭曲的反映。“馬克思主義重新發現,在歷史事件和政治事件中,不可能有‘純理論’。它看到,在每一種理論的背后,都隱伏著集團的觀點。集團思維這種現象依照利益以及社會環境和生存環境表現出來,馬克思把這種現象稱為意識形態”[2]。在馬克思和恩格斯看來,意識形態是一種理論學說和活動,它錯誤地認為觀念是自主的和有效的,它不了解觀念的社會—歷史基礎。他們指出:“如果在全部意識形態中,人們和他們的關系就像在照相機中一樣是倒立呈像的,那么這種現象也是從人們生活的歷史過程中產生的,正如物體在視網膜上的倒影是直接從人們生活的生理過程中產生的一樣。”[3]馬克思和恩格斯主要用意識形態概念來批判資產階級意識以及唯心主義理論。在他們那里,意識形態概念是和統治的觀念相聯系的。就是說,意識形態表達的是統治階級的利益,它掩蓋階級關系,并為既有的階級統治關系進行辯護。比如,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和恩格斯所說的“德意志意識形態”,就是指在當時德國思想界有影響的,為資產階級政治統治做辯護并受到當時的統治階級支持的那些思想流派。他們針對這些思想流派及其本質,指出意識形態是由統治階級中的一部分人編造出來的幻想,是一種“虛假觀念”。但是,在馬克思和恩格斯看來,這種“虛假觀念”并
不等同于故意用來騙人而編造出來的那些錯誤觀念,而是指這種觀念內容的虛假性。這種“虛假觀念”的形成是不依它的創造者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意識形態是由所謂的思想家通過意識、但是通過虛假的意識完成的過程。推動他的真正動力始終是他所不知道的,否則這就不是意識形態的過程了。因此,他想像出虛假的或表面的動力。因為這是思維過程,所以它的內容和形式都是他從純粹的思維中——不是從他自己的思維中,就是從他的先輩的思維中引出的”[4]。可見,任何一種意識形態,不管它的內容或形式是怎樣的,都是對客觀現實的一種反映,只是反映的性質和形式各不相同。
20世紀以來,一些理論家提出了肯定性意義的意識形態概念。意識形態概念被視為有關社會行動或政治實踐的思想體系、信仰體系或象征體系。馬克斯·韋伯認為,在現實的政治生活中,對統治形式的最起碼的自愿服從成分和對統治合法性的信仰,實際上構成一種意識形態。他所說的信仰體系,就是說明為什么人類應該服從某種政治統治的理論體系或意識形態。在列寧和盧卡奇那里,意識形態“指那些表達和促進參與沖突的主要階級的各自利益”,“被概念化為一批價值觀和信仰,它們是由國家機構所產生和擴散的,它們服務于復制社會秩序,保證人們忠誠于它”[1]。盧卡奇認為,意識形態不是錯誤意識,錯誤意識指的是思想的不正確。意識形態特別是資產階級意識形態,并不僅僅是它沒有正確反映現實,而主要是它既不能改變錯誤的現實,也不能以正確的意識來表現正確的現實。當意識形態轉變成無產階級意識形態時,意識形態就是正確的思想觀念了。丹尼爾·貝爾認為,意識形態是“社會集團對社會中的社會管理所持的在常規情況下被證明為正確的世界觀、信念體系或信條”[5]。湯普森指出,意識形態是“有組織的信仰體系,它提供社會與政治現象的合理解釋,它服務于發起社會運動并為權力的行使提供理由。因此,意識形態提供事實上的意義架構,使人們能夠在一個從某種意義上說無根據的世界中為自己定向”[1]。
由上述可見,意識形態本質上是一種以一定理論為基礎的信仰體系,是社會特定階級或集團的觀念或信仰,是在一定社會利益刺激下形成的、具有行動導向作用的思想觀念或信仰體系。德國學者曼海姆認為,意識形態中包含著“烏托邦”,它是政治斗爭中政治家們為了激勵一定的群體、反駁論敵的一種理論武器,它造成了一種“集體無意識”的特殊政治現象。意識形態和烏托邦一樣,要求超越現實,包含著對于理想社會的勾畫,是一種超越現實、追求理想的思想境界。他指出:“在一個從來沒有新的東西、一切都已完成,而且每個時刻都是對過去的重復的世界上,可能存在這樣一種狀態:思想將完全沒有各種意識形態和烏托邦成分。但是,從我們的世界上徹底消除超越現實的成分,又會把我們引向‘事實性問題’,而這個問題最終將意味著人類意志的衰退。……烏托邦成分從人類思想和行動中的完全消失,則可能意味著人類的本性和人類的發展會呈現出全新的特性。烏托邦的消失帶來事物的靜態,在靜態中,人本身變成了不過是物。于是我們將面臨可以想象的最大的自相矛盾的狀態,即:達到了理性支配存在的最高程度的人已沒有任何理想,變成了不過是有沖動的生物而已。”[2]可見,意識形態存在的合理性,在于它蘊涵著烏托邦精神,這種精神既是人的政治信仰的表現,也是人的政治信仰的根基。
總之,與一般科學意識不同,意識形態是認知意義和道德實踐意義、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統一。意識形態既指向現實,為現行的政治提供依據,憑借理性化工具而使社會的政治現實具有合法性和合理性,又指向未來,為人們提供未來的政治理想和終極性的政治信仰,使政治現實變得可以接受。可見,意識形態是一種獨特的政治信仰體系,它總是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和手段,使人們相信,它所提供的思想體系是唯一正確可行,既合理又合法,并具有普遍意義的關于某種理想政治的正確認識。
在現實的政治生活中,意識形態是政治信仰的思想形式,政治信仰以意識形態來表達和實現自己。任何一種意識形態都蘊涵著對現存社會的批判和超越,對美好社會的設計和規劃。人們認同和信仰某種意識形態,根源于這種意識形態在批判和超越、設計和規劃中所作出的政治承諾。
意識形態作為一種觀念的或精神的力量,它并不能直接作用于社會政治生活,而是通過被主體內化為一種政治信仰,才實際地發揮其功能的。意識形態在文化價值體系中占據核心地位,其目標體系為人們的社會活動提供了價值方向。作為一種政治信仰,意識形態是一個群體存在和發展不可或缺的精神維系。它既能滿足人類認知、情感、想象、理解等方面的精神需要,又能控制人類對世界的態度與行動,并為人類生活提供適當的行為模式。
作為一種政治信仰,意識形態具有強烈的主觀意圖,即為政治統治或者爭取某種政治統治的合法性進行辯護。意識形態的根本功能是,確立社會成員對既有統治(領導)合法性的信仰。在作為信仰體系的意識形態中,有決定意義的是社會集團的現實政治利益。所以,意識形態必然與政治權力結合在一起。政治權力將自己的意識形態或存在于社會中有利于自身的意識形態加以概括和提煉,將這種概括和提煉后的意識形態普遍地推向社會,盡量獲得民眾的認同、忠誠與信仰。任何意識形態都是一種解決社會矛盾與利益沖突的手段,它總是要維護些什么,反對些什么,為現實政治提供合法性依據,在社會活動中起到一種達成共識、凝聚意志、統一行動的作用,成為政治共同體成員前進的一種精神動力。馬克思和恩格斯曾論述了意識形態在階級社會中的作用,他們指出:“以觀念形式表現在法律、道德等等中的統治階級的存在條件(受以前的生產發展所限制的條件),統治階級的思想家或多或少有意識地從理論上把它們變成某種獨立自在的東西,在統治階級的個人意識中把它們設想為使命等等;統治階級為了反對被壓迫階級的個人,把它們提出來作為生活準則,一則是作為對自己統治的粉飾或意識,一則是作為這種統治的道德手段。”[6]而“每一個企圖取代舊統治階級的新階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說成是社會全體成員的共同利益,就是說,這在觀念上的表達就是:賦予了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它們描繪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義的思想”[3]。可見,意識形態既是統治階級維護統治的觀念體系,也是被統治階級推翻統治階級的思想旗幟。
隨著現代政黨政治的發展,各種意識形態越來越以政黨為載體。任何政黨的產生和存在都有自己的意識形態前提。一般地說,先有意識形態和基于意識形態的政治信仰的認同,然后才可能有政黨。在政治實踐中,每一個政黨都力圖在全社會傳播其社會理想和政治理念,一旦成為執政黨,也都盡力將其意識形態轉化為治國理政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執政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體現著其意識形態的價值理念,是意識形態的價值追求在社會實踐中的具體化。通過這些路線、方針和政策的有效實施,執政黨的意識形態會爭取到更多的支持力量,從而使其意識形態得到進一步鞏固和完善,其執政的合法性得到更堅強的觀念支撐和輿論支撐。對一個政黨來說,意識形態是其治國理政不可或缺的“軟力量”,與其執政地位和執政能力相輔相成。一個執政黨的執政合法性如果出現危機,這種危機的起點可以說首先表現在人們對該黨意識形態所確立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產生了懷疑、動搖甚至顛覆。所以,鄧小平在1962年就告誡全黨:“如果說要變質,那么思想的庸俗化就是一個危險的起點。”[7]
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統治階級的思想在每一時代都是占統治地位的思想。這就是說,一個階級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物質力量,同時也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精神力量。”[3]“占統治地位的思想”構成一個國家的主流意識形態。任何一個社會都有其主流意識形態。主流意識形態是一個社會思想文化的中樞和支柱,構成一個民族政治信仰的基礎和載體,在擴大政治認同、整合政治力量、規范政治行為、促進政治穩定等方面發揮著巨大作用。在一個思想多樣、多元、多變的現代社會,主流意識形態是使社會思想共識得以形成的最重要的精神杠桿之一,它對整個社會思想發揮著強大的凝聚、整合和引領作用。任何一個國家的統治階級為了維護其經濟和政治上的統治,總要竭力維護和發展其占統治地位的主流意識形態。
盧卡奇指出:“對無產階級來說,它的‘意識形態’不是一面扛著去進行戰斗的旗幟,不是真正目標的外衣,而就是目標和武器本身。”[8]這就是說,無產階級意識形態本身,就是無產階級的價值追求和信仰體系。對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的信仰,是無產階級意識形態的核心。對于中國共產黨人來說,作為無產階級信仰體系的意識形態的內核,就是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
在馬克思主義看來,共產主義理想是一種實踐中的理想,是一個不斷展開的歷史進程中的理想。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我們所稱為共產主義的是那種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3]列寧在十月革命勝利后指出:“對俄國來說,根據書本爭論社會主義綱領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深信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今天只能根據經驗來談論社會主義。”[9]這里所說的“根據經驗來談論社會主義”,當然也包括“根據經驗來確證和信仰社會主義”。江澤民指出:“必須看到,實現共產主義是一個非常漫長的歷史過程。過去,我們對這個問題的認識比較膚淺、簡單。經過這么多年的實踐,現在,我們對這個問題的認識要全面和深刻得多了。我們對社會未來發展的方向可以做出科學上的預見,但未來的事情具體如何發展,應該由未來的實踐去回答。我們要堅持正確的前進方向,但不可能也不必要去對遙遠的未來作具體的設想和描繪。以往的經驗教訓已充分說明,這樣做很容易陷入不切實際的空想。”[10]這就是說,共產主義也是歷史的、現實的、具體的。實現共產主義遠大理想,既不能脫離時代的要求,也不能脫離廣大人民群眾的實踐。脫離時代的理想必然是盲目的、不現實的;脫離群眾的理想注定缺乏力量源泉,是實現不了的空中樓閣。共產主義只有在社會主義充分發展和高度發達的基礎上才能實現。共產黨人必須把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具體化為與時代特征相適應的、人民群眾能夠接受的行動路線、方針和政策。
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中國共產黨人及中國人民的共同理想,是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在我國現階段的具體體現。鄧小平指出:“社會主義的經濟是以公有制為基礎的,生產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滿足人民的物質、文化需要,而不是為了剝削。由于社會主義制度的這些特點,我國人民能有共同的政治經濟社會理想,共同的道德標準。”[11]我們應該清醒地看到,“社會主義是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當然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歷史階段”[12]。江澤民指出:“目前,世界社會主義處于低潮,但并不像有的人說的那樣——社會主義已經崩潰。……我們共產黨人要堅定信念,還要不斷積累經驗。我們要承認世界社會主義處在低潮,但我們要頂住,硬著頭皮頂住,同時要把我們的社會主義事業發展好。”[13]中共十七大報告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就是,在本世紀頭20年,集中力量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到本世紀中葉基本實現現代化,把我國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國家。這個共同理想集中反映了我國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和愿望,是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具體表現。
改革開放以來,社會整體結構的轉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建立和推進、社會階層的變化、社會利益的分化、思想文化領域的多樣化等,使轉型期中國的確出現了一種政治信仰危機。就其根本而言,政治信仰危機是一種意識形態危機。這種危機表現為,對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政治信仰的迷茫、模糊、淡漠、動搖甚至顛覆,對社會主義國家的政治權威和主流意識形態表現出不斷的疏離傾向,自由主義、威權主義、新保守主義、新“左”派、中國傳統道德文化和宗教文化等政治思潮和政治文化對主流意識形態的沖擊,等等。同時,在全球化浪潮的沖擊下,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加緊實施“西化”、“分化”的圖謀,不斷加強對社會主義國家的意識形態滲透。20世紀90年代,蘇聯解體和東歐劇變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主流意識形態的失落和基于其上的政治信仰的崩塌。蘇東劇變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開始把意識形態滲透的重點指向中國。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社會主義國家,將長期面對激烈的國際政治、經濟和文化競爭,特別是要面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傳播其意識形態、進行文化擴張和價值觀滲透的壓力。早在1989年,鄧小平就不無憂慮地指出:“我希望冷戰結束,但現在我感到失望。可能是一個冷戰結束了,另外兩個冷戰又已經開始。一個是針對整個南方、第三世界的,另一個是針對社會主義的。西方國家正在打一場沒有硝煙的第三次世界大戰。所謂沒有硝煙,就是要社會主義國家和平演變。”[12]在這種情形下,我們更加需要從確立政治信仰的高度,來看待和加強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建設。確立堅定的政治信仰,是任何意識形態建設實效性的集中體現,也是我國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建設的根本任務。
馬克思指出:“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力量只能用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3]恩格斯在回顧他和馬克思的革命活動時寫道:“我們決不想把新的科學成就寫成厚厚的書,只向‘學術’界吐露。正相反,我們兩人已經深入到政治運動中……我們有義務科學地論證我們的觀點,但是,對我們來說同樣重要的是:爭取歐洲無產階級,首先是爭取德國無產階級擁護我們的信念。”[4]列寧指出:“它(無產階級政黨)的任務是賦予自發的工人運動以明確的社會主義理想,把這個運動同合乎現代科學水平的社會主義信念結合起來。”[14]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論述都旨在強調,對人民群眾進行理想信念教育,是無產階級政黨意識形態建設的重要任務。
盧卡奇在談到無產階級政黨及其作用時指出,無產階級政黨的力量“是由這樣一些群眾的感情提供的,他們覺得,黨是他們最特有的、但是他們自己還不完全清楚的意志的客體化,是他們的階級意識的可以看得見的和有組織的形態。只有當黨通過斗爭取得這種信任而且值得這樣信任時,它才能成為革命的領導者。因為只有在這種情況下,群眾的自發欲望才會竭盡全力和越來越出于本能地涌向黨的方向”[8]。獨特的政治制度和政黨制度決定了我國社會不同階層或集團的利益表達都集中于執政的中國共產黨,各個利益群體很大程度上“共享”一個政治代表,各個群體的利益、愿望和要求都通過中國共產黨來表達。因此,中國共產黨的意識形態建設,必須體現以人為本理念,反映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訴求和價值追求。只有這樣,黨才能使自己的意識形態獲得廣大人民群眾的認同,成為人民群眾的政治信仰,才能使自己的意識形態主張轉化為人民群眾的自覺追求。
湯普森指出:“現有社會關系的復制不但要求社會物質生活條件的復制,而且要求集體共有價值觀與信仰的復制。某些集體共有價值觀與信仰構成統治意識形態,它通過向全社會擴散而去促使人們遵守社會秩序。統治意識形態的生產與擴散是國家的任務之一”[1]。意識形態是一種“‘社會膠合劑’,它通過把社會成員聯合到一起并提供集體共有的價值觀與規范,成功地穩定社會。”[1]丹尼爾·貝爾指出:“要使一個社會運動能夠做到如下三件事情的話,它便能喚起民眾:第一,簡化觀念;第二,提出一個真理的主張;第三,把這兩者結合起來,付之于行動。因此,如果能做到這三點,意識形態就不僅改造了觀念,而且改造了人。”[5]湯普森和貝爾的論述,凸顯了作為一種信仰的價值觀建設和核心價值體系建設在主流意識形態建設中的地位和意義。
目前,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是我國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建設的基本內容。中共十七大報告在闡述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時提出兩個論斷,一個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是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本質體現”,一個是“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增強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吸引力和凝聚力”。這兩個論斷分別說明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意識形態本質和意識形態功能。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包括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思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共同理想、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民族精神、以改革創新為核心的時代精神和以社會主義榮辱觀為基本內容的道德原則,這是一個包含著靈魂、主題、精髓和基礎的完整系統的思想體系,反映了社會轉型期價值觀念變化的基本特點,為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發展、傳播和普及指明了方向和道路。
中共十七大報告指出,要“切實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融入國民教育和精神文明建設全過程,轉化為人民的自覺追求”;要“以堅定理想信念為重點加強思想建設”,“加強黨員、干部理想信念教育和思想道德建設,使廣大黨員、干部成為實踐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模范,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的堅定信仰者”。中共十七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黨的建設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進一步強調:“把理想信念教育作為全黨學習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重中之重,教育引導黨員……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的堅定信仰者。”這就把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主流意識形態建設與政治信仰的確立聯系了起來,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和主流意識形態建設上升到了政治信仰的高度,可謂抓住了意識形態建設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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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列寧.列寧全集(第3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10]江澤民.江澤民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11]鄧小平.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12]鄧小平.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13]江澤民.江澤民文選(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14]列寧.列寧全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責任編輯 呂學文
(E-mail:dalishi_sohu@sohu.com)
D6 < class="emphasis_bold">文獻標識碼:A
A
1007-905X(2010)04-0097-04
2010-05-15
鄭永扣(1954— ),男,內蒙古卓資人,鄭州大學黨委書記,鄭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