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廣州日報》報道,5月21日上午7時許,來自茂名化州的包工頭陳富超欲追討被拖欠工程款,爬上海珠橋。8時左右,交警對海珠橋?qū)嵤┝穗p向的交通封閉,只有行人和自行車可以通過。由于正值上班上學(xué)高峰,市民對此頗多怨言,甚至有路過市民直呼:“要跳就干脆點跳吧!”12時許,在重重警戒之下,一位年約六旬的老伯(賴建生)悄然爬到跳橋男子身邊,借口“握握手交個朋友”,連拉帶推使男子從高處摔下,致使陳富超終身癱瘓。推人者還向橋上圍觀市民敬禮示意,后被拘捕。
這是發(fā)生在光天化日之下駭人聽聞的一幕,當(dāng)所有的質(zhì)疑和爭論都逐漸平息后,我的內(nèi)心依然難以平靜,因為圍觀群眾那些“要跳就干脆點跳吧”的大聲叫嚷和賴建生的野蠻行徑一樣讓人憤怒。我才知道,在這些看客心中,一個人的生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甚至遠不如自己的上班和通行重要??墒?,我竟不知道,對他人的生命都如此麻木,還有什么會引起他們足夠的重視?在一個良知缺失的冷漠時代,這樣的聲音和行為都讓人不寒而栗。
康德說過:“這個世界上唯有兩種東西能讓我們的心靈感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們頭頂上燦爛的星空,二是我們內(nèi)心崇高的道德法則。”這種道德法則就是我們通常意義上的良心和良知,它能夠逼迫我們反躬自省,進行道德上的自我約束。中國也有句俗話,“舉頭三尺有神靈”,當(dāng)每個個體已經(jīng)無所顧忌到連對神靈的敬畏都拋擲腦后的時候,當(dāng)所有的行為都變得肆無忌憚時,這個民族的前途和命運就變得極其危險了,因為玩火者必定會自焚,作繭者必定自縛。
那些不耐煩的看客,大概是怪罪別人的不幸阻擋住了自己追求物欲的匆匆腳步;那些喝彩者,已經(jīng)對別人的痛苦的鑒賞到了冷漠甚至麻木的程度;而那個賴老伯,更是將中國的看客提升到了“挺身而出”的高度。
魯迅曾經(jīng)說過:“暴君治下的臣民,大抵比暴君更暴;暴君的暴政,時常還不能饜足暴君治下的臣民的欲望。 ……暴君的臣民,只愿暴政暴在他人的頭上,他卻看著高興,拿‘殘酷’做娛樂,拿‘他人的苦’做賞玩,做慰安?!辫b賞別人的苦難已經(jīng)成為我們這個民族的一種“看客文化”,在對他人苦難的欣賞中,自己獲得了一種精神上的優(yōu)越感和滿足感??墒?,現(xiàn)在,中國的這些國民比魯迅那個時代又進了一步,他們已經(jīng)不僅僅是一群麻木的看客,而是一群喪盡天良的看客。警察都在苦苦地等待登高者下來,平民卻用鐵腕把他推下去。我想問的是:誰賦予你推人的權(quán)利?你的行為與故意殺人有什么分別?
如果對他人的苦難都是冷眼旁觀,如果對弱者的痛苦都是置若罔聞,那么,這個社會豈不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盛行?如果冷漠自私成為一種常態(tài),那么誰能夠保證自己永遠都是強者?而且,對他人的苦難漠不關(guān)心就真的能夠做到明哲保身嗎?這是一個冷酷的社會,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冷漠和自私付出代價,除非我們永遠年輕、健康、富有、尊貴,否則,終有一日,他人的遭遇會降臨到我們頭上。
在波士頓猶太人屠殺紀念碑上銘刻著德國新教教士馬丁·尼莫拉的幾句短詩:
“在德國,起初他們追殺共產(chǎn)主義者,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共產(chǎn)主義者;接著他們追殺猶太人,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后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此后,他們追殺天主教徒,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是新教教徒;最后,他們奔我而來,卻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p>
這是一種深切的自省和懺悔,它告訴我們,拯救他人就是拯救自己。同病相憐,同憂相救,人類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他人的苦難與禍患我們必須共同擔(dān)當(dāng)。我們是同樣的種族,在千萬年的歷史演化中,已經(jīng)形成了相同的基因和血脈,同聲相應(yīng),同氣相求,對同類的惻隱之心和出力相助讓我們獲得一種種族的安全感,一旦這種同情和憐憫被拋棄,那么任何人都將成為受害者,任何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在這樣一個冷漠的時代,只有良心才能給予我們些許的溫情和暖意,讓我們對未來多一份從容和鎮(zhèn)定,對前行多一點力量和勇氣。
同情和幫助身邊的弱者和不幸者吧,請記住,他們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與他們的命運息息相關(guān),休戚與共。幫助他們,就是幫助自己,這既是內(nèi)在良心的力量,也是我們存在和延續(xù)的使命。
經(jīng) 典 摘 句
如果冷漠自私成為一種常態(tài),那么誰能夠保證自己永遠都是強者?而且,對他人的苦難漠不關(guān)心就真的能夠做到明哲保身嗎?這是一個冷酷的社會,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冷漠和自私付出代價,除非我們永遠年輕、健康、富有、尊貴,否則,終有一日,他人的遭遇會降臨到我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