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感懷無聲無息,唯有驀然回首的切膚之痛;有一種記憶刻骨銘心,唯有泛著時光的溫暖光澤。“年華彈指老,剎那芳華”這個詞章中氤氳著古典美的句子,讓我們在紅塵歲月中驀然佇立回首,發現遺失歲月中的美好。
“舊時月色,算幾分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 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月色下, 曾經白衣勝雪的少年,聞笛采花的玉人,何時杳去了身影?故人已老,是否會有久別重逢的玉人的手再度牽起,共賞美麗的紅萼?往者不可追,那樣的美感永在,拾起飄落的花瓣,夾馨帶露收藏,紀念曾燦爛過的一季。
浮生若夢,譬如朝露,相伴一生,總不過是瞬間,所幸的是“愛戀中的每一個瞬間都有可能是一生”。在時間的路口轉身,面對茫茫如霧的前塵往事,有楊玉環“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的哀怨,有弘一法師“華枝春滿,天心月圓”光風霽月的懷抱,有杜拉斯“我更愛你備受歲月摧殘的面容”的愛的執著,有蘇東坡“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的豪邁。面對咆哮的時光洪流,人們無法不唏噓、哀嘆,但這哀傷背后強大的美感卻足以震撼著我們久已疲憊麻木的心靈。
在《游園驚夢》中杜麗娘唱道:“這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這是青春歲月對時光的感懷﹔在《飲水詞》中納蘭容若寫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感慨時光﹔在《葬花吟》中黛玉寫:“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感傷芳華﹔在洛水旁臨水祭奠,曹植留下《洛神賦》紀念這時光流逝的感動。這種時光易逝的美感一次次撞擊著我們的心靈。
蘇子曰:“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 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于我皆無盡也。”在永恒的歲月山河面前,誰也無法擺脫自然與宇宙之生的造化,猶如花生花滅。佛宗中有這樣的記載:“釋迦拈花靜立,眾皆默然,唯迦葉破顏微笑。”人們用拈花微笑來形容得道者的頓悟之態。年華易逝,淡然微笑,體味美感。
不棄不執,理性高雅,世界美如斯。
(指導教師:張金鳳)
雪歡
“年華彈指老”本是一種無奈和嘆惋,“剎那芳華”卻讓這種凄然因美麗而實現了“永恒”。美麗是珍貴的,也是易逝的,既然無法掌控,莫如坦然面對,珍惜,但不強求,正如作者所言——不棄不執,這才是真正豁達的心態。文中古典佳句的信手拈來固然是錦上添花,但問題是“錦”實在單薄蒼白了一些,要是沒有“花”,文章就不足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