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藝術之路在何方?看輕創意,是不是攝影圈的一種集體失語7創意和原創。你是否能分清界限?本期我們邀請到北京電影學院陳建老師來和我們一起暢談當代影像那些事。
金融危機一來一紀實攝影一躍成為國內攝影圈(特別是攝影藝術市場)的絕對主導力量。這既與攝影群體整體理解能力的提高有關,也與評論家,策展人的導向有關,當然追其根源是與這個殘酷現實的“危機”有關。于此可以看出,經濟也是支配藝術的驅動力之一。
藝術與商業誰更親?
更多的藝術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走上市場化道路,但藝術與商業誰更親,確實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特別是影像藝術,現在還很難達到如其他藝術形式那樣“幾年不開張,開張吃幾年”的價格,即使逐浪跟潮,作品沾得了點市場的緣分,卻也可能因市場的引領而讓自己的風格離藝術之路越來越遠。得失之間值得商榷,況且我們還真不知自己能否把穩了市場的脈搏。
前幾年火爆的攝影藝術市場,因金融危機的到來而一下子暗淡下來。不過交易仍在進行,大浪淘沙的結果是一些好的攝影畫廊依然存活,而且活出了另一片生機——這種生機便是紀實攝影的雄起。
紀實與創意熟輕熟重?
創意聊吧欄目一直立足推創意新人新作新思想,卻不想兩年之后的今年,出現在畫廊里的創意攝影新人越來越少。或許這應和了傳播學里“沉默的螺旋”理論:一方的“沉默”造成另一方意見的增勢,使“優勢”意見顯得更加強大,這種強大反過來又迫使更多持不同的意見者轉向“沉默”。如此循環,便形成了一個“一方越來越大聲疾呼,而另一方越來越沉默下去的螺旋式過程”。攝影圈前兩年就一直有“反對照片PS”的聲勢,現在則完全偏向“紀實”一邊去了。
其實紀實與創意攝影并沒有嚴格界線,并且從技法和題材上來分還會有很多重合。紀實中也包含主觀紀實,其畫面甚至是運用后期創意來實現,這在畫廊的展品中并不鮮見。這里紀實與創意之間的主要區別可能便是實指與虛指了——即內容的“實”與“虛”。
本次采訪中陳建老師也反復提到,攝影藝術的多元化、百家爭鳴才是攝影圈更好的狀態。有更多有力量的聲音碰撞,才能產生更大的能量,推動中國當代攝影的前進。
喜歡創意的攝影人,不妨再次回到發揮自我的軌道上來。“紀實很重要,但那只應成為攝影的一個分支”,百舸競流,才會讓“中國當代影像”的發展速度提上來。技術還是思想更重要?
這個問題涉及到了如何來評價一幅好作品,陳建老師如此回答:“創意有兩個層面,一層是思想上的,一層是技術技法上的,最高層面當然是思想上的原創,其次是技法和技巧上的,不過無論哪個層面,只要是原創,呈現的效果會各有千秋。”
技術當然是為承載思想服務的,但當技術跟不上,便無法體現出思想的精髓來;而如果技術精湛了,思想跟不上,好的技術也無從發揮。此觀點同樣適合攝影技術與攝影藝術之間的關系。
《數碼攝影》:聽說您的作品在國展獲獎了?
陳:是另一組帶人物的系列作品《答辯》。
《數碼攝影》:您的作品在國展上有什么反響?
陳:反響很大,有很多批評意見。我的作品參加了2010年全國攝影藝術展覽,在網上展示時,后面跟了長長一串留言,有人表示疑惑說為什么這樣的作品也會入選。
《數碼攝影》:很多攝影人要接受觀念作品還需要一個過程。
陳:我并不認為我的是“觀念攝影”作品。
《數碼攝影》:為什么?
陳:因為“觀念攝影”一詞是從西方嫁接過來的,現在中國所謂的“觀念攝影”并非西方藝術原本的“觀念”的范疇,是偷梁換柱的結果。
《數碼攝影》:您如何看待國內的攝影比賽?
陳:我的作品是投在國展藝術類里就藝術類作品來說,選片時,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里把作品分出好壞,這樣的機制本身就存在著先天的缺陷。尤其對當代藝術作品,需要有更深的藝術理論背景,可能的話對作者的藝術主張應有所了解。
《數碼攝影》:那人們該如何看待,評論藝術作品?
陳:對于當代藝術作品,不能僅就作品而談作品。如果我們是到美術館或畫廊看當代藝術展,首先要看藝術家自己的詮釋,然后再看評論家的評論,等對作者藝術主張、藝術背景作品意義等有所了解之后,再來看作品也許更好。
《數碼攝影》:當代藝術與傳統藝術是如何劃分的?
陳:籠統來講,西方藝術界一般稱十九世紀八十年代之前的藝術為傳統藝術,八十年代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藝術稱為現代藝術,把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后的藝術稱之為當代藝術。其實,“當代藝術”一詞本身就是有很強時間性的概念,并不特指某一類。
《數碼攝影》:您認為當代藝術的特點是什么?
陳:多元化、包容性等。
《數碼攝影》:把攝影融入到當代藝術這個范疇,中國當代攝影具有什么特點?
陳:攝影最富有當代性,利用攝影可以傳達不同的聲音,但中國現在的攝影缺乏創造力。
《數碼攝影》:提到原創性,現在展賽很多,網絡看作品也很方便,我們有意無意潛意識便會受影響,從而也會讓自己的作品貼上更多別人的標簽。那我們應該怎么辦?不去看展,不去看其他作品?
陳:如果創意缺乏創造性和自己的見解,便容易受周邊氛圍的影響,這是必然。
《數碼攝影》:這里也涉及到了一個時代性的問題,每幅作品過若干年后便很容易看出來,它是屬于哪個時代的。我們應怎樣看待作品的時代性呢?
陳:我最近正好去了美國MOMA現代藝術博物館,在其收藏的作品中很容易區分出哪些是傳統藝術,哪些是現代藝術,哪些又是當代藝術,這便是關于作品的時代性問題。我個人建議減少這個局限性,但這是我們每位藝術家即便想克服也克服不了的。之前,國內藝術界有一種觀點“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這個觀點曾經看來是那么正確,但現在我感覺這很有問題。對于藝術創作,不局限于東西方對立的狀態,而要以平等眼光和態度來觀察、對待。正如北大哲學系彭鋒教授給我這組作品寫的評論中所提到的,要有一種“新國際風格”的眼光。
《數碼攝影》:傳統文化對你從事的影像創作影響大嗎?
陳:水墨對于中國人而言,尤其對于中國藝術家而言是有特殊意義的。我這組作品就是從中國傳統“道”的角度,來傳遞一種無拘無束的狀態,一種“無處不在”,“自在”、“自然”的思想。作品中既采用了中國的傳統水墨,也使用了顏料,我把它們混合在一起做一個共同的呈現,并沒有所謂以東西方文化的立場的區分,至少當時沒有這種想法。而是以一種“活潑潑”、充滿“生機”的作品,來抵消當下當代藝術作品的“難看”。
《數碼攝影》:這種拍攝在技法上怎么實現?
陳:經過了反復實驗。有了想法之后,先是買了個大魚缸,試試不行只好定制了一個異型的小玻璃缸。先是用自來水,結果雜質太多效果不行才改用純凈水,而家里的純凈水過濾器過濾的水每天只能夠拍兩次,無形中延長了創作周期。我基本上是使用了3—4盞大型電子閃光燈布光,時不時調整光位嘗試效果,所以拍攝這些作品還是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
《數碼攝影》:對于液體的流動,你是如何選擇這個瞬間或下個瞬間按下快門呢?
陳:通過光學取景器,實時觀察著眼前的變化,這時心與物之間是有交動的,當它觸動我時便會按下快門。
《數碼攝影》:挑選拍出來的作品時又是怎樣選擇的呢?
陳:我拍攝時更感性些,在挑選畫面時其實是非常理性的。我更在意對作品理論闡釋以及作品本身的“活潑潑”和“生機”。當代藝術的更高層面是一種哲學上的認識,所以有時大家不妨多讀些哲學方面的書籍,也許會有所啟發。
《數碼攝影》:請推薦幾本這方面的書給我們的讀者吧。
陳:哲學書體系很大,可以根據個人喜好選擇。如果你想知道藝術發展到現在產生了哪些變化,可以看一些現代的,當代的藝術史類的書籍。我特別推薦北大出版社出版的彭鋒著作<西方美學與藝術>,以及商務印書館出版的朱青生著作<沒有人是藝術家,沒有人不是藝術家>。
《數碼攝影》:什么樣的作品才更具市場價值?什么樣的作品更具藝術價值?二者是如何結合的?
陳:做商業攝影,要有藝術創作的能力,這樣用到商業上才能見效。而從事藝術創作,想進入藝術市場,那就要進入專業的藝術圈子,要走進畫廊和評論家的視線才行。
《數碼攝影》:現在藝術圈里進行創意表現的新人很少,而紀實則一躍成為了畫廊的新寵。您是如何理解的?
陳:金融危機發生之前,中國藝術市場一片繁榮,影像市場也是備受矚目,很多人認識到做現代藝術,做創意影像也能賺錢,于是藝術市場開始魚龍混雜,這場金融危機也算大浪淘沙,經歷之后,很多做藝術攝影的人便銷聲匿跡了。想做藝術,你必須要有對藝術持久的熱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