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狗娃

狗娃轉過街口，就看見了燒烤肉串串的那個男人。

烤肉串串的架子冒著煙，一股香香的味道遠遠地鉆進了狗娃的鼻子。

狗娃吸著鼻涕向前走著，腦袋歪歪地盯著串串架子前邊的人。

那個買肉串串的女人像狗娃的小姨，想起小姨，狗娃就想起了小姨前幾天給他買的那支肉串串的味道，口水不由自主地順著歪著的嘴角流了下來。

不想那個像小姨的女人一見狗娃，驚慌地將肉串串塞進嘴巴，逃也似地走開。

前面的空地上圍了一群大人小孩，狗娃極力地闖了過去，就看見了一條大大的魚，一塊石板上用烏紅的汁滴成的魚。

那魚真好看，還可以吃，狗娃不知道那魚的味道，就流著口水向正在吃魚的小孩湊攏，小孩歪了一眼狗娃，急急護著他的大魚走開了。

看到人家畫畫，狗娃就想了讀書，要不是爹下崗，狗娃有可能還在讀書呢。

學校里才好，學校里的老師都愛狗娃，聽不懂課也不生氣，同學們說的話也都聽得懂，他們還跟狗娃玩呢，不像街上的那些小孩，盡躲著狗娃。

狗娃突然想起離開學校的時候還有畫畫的作業沒有交，就急急地想找個地方溫習畫畫的功課。今天晚上一定要把畫畫的作業補上。

狗娃的目光搜尋到了一堆沙，沙堆后面是沒有修好的房子。

狗娃幾步就爬上了沙堆。

狗娃蹲在沙堆上，用手指畫著，可再怎么努力都畫不出來。就又顛到人堆里看那人畫畫。這回，那人畫的是一只鳥。

狗娃又回到沙堆前，努力地畫鳥，鳥嘴和身子畫出來了，羽毛咋畫不像?

狗娃急得哇哇大叫。

后來。狗娃轉到一條小巷口。

天快黑了，小巷子的人少，狗娃就在小巷口的垃圾堆里找廢紙疊紙船。

狗娃的紙船快完工了，一包垃圾卻砰的砸在紙船上。

狗娃沒發現扔垃圾的人，卻看見了前面樓上的燈光——娘現在快做完工，來叫他回家了，狗娃站在垃圾堆邊，歪歪地盯著過往的行人。

那背大紅包的女人真像小姨，她到哪里去?

如果她是姐就好了，娘說姐也像小姨。姐姐好，姐姐哪里好呢?

小時候姐姐常帶狗娃玩，送狗娃上幼兒園，帶狗娃到她們學校耍，還能幫娘洗衣、做飯。娘想姐姐時還哭呢。

不過小姨也好，小姨最愛狗娃，還給狗娃買槍呢。

狗娃二十歲了，也要懂禮貌，見到人也要像大人樣打個招呼，就學著爹，滿臉堆笑地顛到“大紅包”面前：“吃——吃——”，可“吃了沒有”的問候越急越講不順暢。

“大紅包”斜了狗娃一眼。包一甩，嘴里罵著瘋子傻子的話。頭也沒回就進了巷。

“啊——”狗娃明顯地聽到了巷內有女人的尖叫聲，心里咚的一下，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天，讀大班的狗娃和姐姐從外婆家回來，也在這個小巷，走在前面的姐姐突然驚叫了一聲，就有幾個人圍住了她。

狗娃沖上去想抱住姐姐的時候，一個人讓他一頭撞在墻角。

狗娃醒來后，就再也沒有見著姐姐，自己還經常發病，一發病就口吐唾沫，全身抽搐。巷內唔唔地又叫了幾聲，那聲音分明就是狗娃撞墻的那瞬聽到的姐姐的聲音。

“娘，我把姐姐找回來了!”狗娃在心里默念。

其實，狗娃姐被人拐賣到外地，已經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