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的距離感悟

色彩的距離感悟

劉 純

色彩感覺對于一個畫家來說尤為重要，畫家的色彩感覺直接關系到作品的色彩表現力。色彩表現更多的是體現畫家的一種對藝術感悟的稟性。這種與生俱來的感受力讓人嘆為觀止，難以琢磨。簡單地說，色彩最直接的功能在于增強繪畫的真實感。英國風景畫家泰納和印象畫派的實驗已證明了這一點。當我們在自然界看到真正的色彩時，總抱怨這些色彩是虛幻的。除去色彩的天然功能之外，我們還發現另外三種功能，即預示功能、調和功能和純化功能。形式是直接用色彩表現來的。這里就要涉及到色彩的第三種功能，這種色彩功能與色彩本身無關，同形式無涉。在波斯微圖畫家和現代畫家馬蒂斯的作品中表現得非常明顯。利用純度最高的色彩，圖案便可在相關色度與塊面的對比中襯映而出。在塞尚的畫里，空間感是通過色調的層次變化來表現的，結果使整個畫面中心突出，結構均衡。在繪畫里，如果裝飾是主要目的，那么逼真問題就是次要的了。這樣，色彩就會顯示出一種直覺的感性魅力。羅斯金對色彩的這種魅力做過非常精妙的描述：“任何頭腦健全、性情正常的人，皆喜愛色彩。色彩能在人心中喚起永恒的慰藉與歡樂；色彩在最珍貴的作品中、最馳名的符號里、最完美的印章上大放光芒。色彩無處不在，這不僅與人體內的生命有關。與天空的光線有關，而且還與大地的純凈和明艷有關……”

大干世界的景色是絢麗多彩的。為了讓我們的畫面能突顯色彩魅力，就要求我們了解色彩的規律。運用色彩規律來更好地表現客觀世界。雖然每個人對色彩有不同的偏愛。使色彩受到情感因素的影響，但所有不同的偏愛卻脫離不了色彩的基本規律。

色彩是運動的，它的運動是有規律的。

當我們一提起色彩，立即就會想到它的兩大分類：暖的和冷的，鮮明的暖和暗淡的暖，鮮明的冷和暗淡的冷。

一般來說，暖色意味著接近黃色，冷色意味著接近藍色。這種差別出現在同一范圍內，換言之：一般顏色會保持它的基本性質；但是這種性質盡管時強時弱卻是現實的。這種差異體現出一種水平運動，暖色向我們逼近，而冷色卻離開我們向后退縮。

那些引起色彩運動的顏色，也同時會受到其他顏色影響，其自身也有相應的運動方式。這種運動具有強烈的分割作用。因此這是內在價值中最重要的對比關系，同時顏色的冷暖傾向也是至關緊要的。另一色彩的對比造成畫面的明暗傾向，如白色和黑色之間，它們同樣也有自身特有的靠近和離開的運動。黃色和藍色有另外一種影響的對比運動，即集中和擴張運動。如果畫兩個四方形塊并且分別涂上黃色和藍色，那你靜觀片刻就可以看出：在黃色方塊中立即出現一個從中心向外擴展的運動而且明顯地向觀眾逼近。相比之下，藍色的方塊卻漸遠，觀者在看到黃色方塊時，眼睛感到刺激，而看到藍色方塊時。眼睛感到被吸引。

當明亮的和深暗的顏色放在一起的時候，運動變化之感更為明顯。黃色與白色混合后色調增亮，運動隨之增長。藍色與黑色混合后，色調變得更加深暗，運動也隨之縮短。其實藍色總是易于與白色配合，以至于可以說并沒有什么暗黃色。如果我們看到這點，黃色與白色的關系如同黑色與藍色的關系一樣密切，因為藍色能夠暗到近于黑色的程度。黃與白、藍與黑兩對顏色之間除了這種物理關系以外，還存在一個精神性的關系，這種精神關系使這兩對色彩之間產生了強烈的對比。

如果企圖使黃色顯得冷峻一點，不妨加藍色變成淡綠，它能阻止了黃色的水平與離心運動。此時黃色會顯得病態和虛假，就像一個精力充沛的人受到各種外界條件的限制有勁而使不出一樣。由于藍色的相反運動，它對黃色來說，就起了反制的作用，但另一方面它自身的運動也受到了阻礙。如果不在黃色中加入藍色。那么它們之間的相反運動就會互相抵消，隨后出現的是完全靜止，結果產生了綠色。同樣，當白色與黑色混合后，原有的特性消失了，結果產生了灰色。灰色在精神意義上與綠色是相類似的。

雖然在綠色中存在被黃和藍束縛起來的潛在運動性，但是在灰色當中卻不可能有任何運動，因為它包含了多種沒有動力的顏色，所以組成它的顏色本身不具備動力。

由于組成綠色的色彩是活躍的，并且具有其自身的運動，因此，我們甚至可以在理論上根據這種運動確定它們對精神的作用。通過顏色對我們的作用的實驗，我們取得了各種相同的結果。黃色的最初運動是向觀眾逼進(這種前；中力隨著黃色的濃度增加而增強)。如果人們持久地注視任何黃色的幾何形狀，它會使人感到心煩意亂，它刺激、騷擾人們，顯露出急躁粗魯的本性。隨著黃色的濃度增大，它的色調也愈尖銳。

黃色本來沒有多少深度。當它摻入藍色而偏向冷色時，就會產生一種病態的色調。如果我們用黃色來比擬人類的心境，那么它所表現的也許還不是精神病的抑郁苦悶，而是其狂躁狀態。黃色就像一個瘋子總是漫無目的地到處襲擊別人，直到它筋疲力盡為止。黃色是典型的大地色，它使我們回想起耀眼的秋葉在夏末的陽光中與藍天融為一體的那種燦爛景色。

藍色它給人最強烈的感覺是寧靜。當藍色接近黑色時，它表現出了超脫人世的悲傷，沉浸在無比嚴肅莊重的情緒之中。深度可以在藍色中找到，這首先表現在其中的物理運動中，藍離開觀眾而向后退縮，它向自身的中心收縮。在任何身體形式中出現的藍色都給我們心中留下了這樣的印象。它的色調愈深，效果也就愈強，愈典型。我們在藍色中感到一種對純凈無限呼喚和超脫的渴望。藍色越淺，它也就越淡漠，給人以遙遠和淡雅的印象，宛如高高的藍天，藍色是典型的天空色。藍色越淡，它的頻率就越低，等到它變成白色時，振動就歸于停止。

黃色易于變得刺眼，但無表現深度的能力。相反，藍色卻難以增強，加深。黃色和藍色的等量調和產生了綠色。這時兩者的水平運動以及向心和離心運動互相抵消，就會出現平靜。純綠色是最平靜的顏色，既是快樂，又無悲傷和激情。它對疲乏不堪的人是一種安慰與享受，但時間一久就使人感到單調乏味。正如一幅黃色調的圖畫總是熱情洋溢、精神煥發，一幅藍色調的圖畫則很顯然讓人感到寒冷一樣，一幅綠色調的圖畫總能讓人感到單調乏味。黃色和藍色有積極的作用，象征了人類投身于宇宙延續不斷的甚至是永恒的運動，而綠色卻表達了消極情調，它與積極的暖黃色和積極的冷藍色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在色彩的王國里，綠色代表社會中的中產階級，他們志得意滿。不思進取、心胸狹隘。綠色是夏天的顏色，夏天在自然界中由春天的萬物爭榮轉向了平靜。

光滲現象也能使色彩產生運動的力向。物體因明度的加增而增大，這種現象叫做“光滲”。我又在一黑色方塊旁貼上一小方塊白紙，兩小方塊要大小恰好相等，但一旦放到強光下，那小塊白紙立刻現得比小塊黑紙大些。這是因為網膜上的白色影像太亮的緣故，影響其四周網膜，使它也起白覺，兩處白覺相加，所以顯得大。裝修房屋內部時，四壁涂白色房屋顯大，涂暗淡顏色則顯小。俄國藝術家康定斯基說過：“黑色代表了情性的阻力，而白色則代表了無阻力的靜止。”

顏色在圖畫中暗示遠近，無須配景。例如明色表示過近，暗色表示遠。塞尚的用色是富有象征意味的。如他本人所言：“有豐富的色彩，就有完美的形式。”在這種意義上，色彩決定形式不是依靠對色彩純度的潤飾，而是依靠對色彩相對強度的安排。三維形式的幻象就是這樣創造出來的。因為，同一平面上的不同色彩并不一定和我們保持相等的視覺距離，形式是直接用顏色表現出來的。“近山濃抹，遠樹輕描”，是中國畫的一個基本傳統表現法則。在暗室內，增減一個發光體的明度，使人感受到發光體向前行或后退的感覺，其實該光體并未移動一步。不過光的明暗令我們有這樣感覺罷了。又在同一距離的地方，放紅藍二色，觀眾看到似乎紅顯得近些，藍色顯得遠些。現代設計色彩光帶上所有的顏色，我們會產生出它們不在同一平面上的感覺。紅端似乎離觀眾最近，紫端最遠，中間各色依次增加其與觀眾的距離。

綜而言之，藝術家通過運用色彩的距離感使藝術觀者產生藝術視覺中的錯覺，而這種視覺美感又讓觀者流連忘返，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