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雖有“刀子嘴”,但往往“豆腐心”

美國華文媒體上周報道，來自中國西安在新澤西一所大學就讀的一位26歲的物理專業博士研究生于4月16日被美國警方逮捕。因為當天他與其意大利裔教授因為學業意見不合發生口角，其間并無任何肢體沖突，但說了“大不了就拼了”之類的氣話，教授就報告給了校警，校警當天拘捕了這位留學生，并將他移送給警方。警方隨后在控告書中以“恐怖威脅”(Terroristic threat) 的罪名拘捕他。起訴的理由是，當事人“威脅(把學校) 燒為平地”。

從這個事件發生的背景來看，這位留學生與其導師發生口角一定是使用的英語。所以這句“大不了就拼了”的氣話應該是從英語翻譯而來。可是，到現在為止還未見美國主流媒體對此事件的相關報道，也未見到英文起訴書，所以我們還沒有辦法知道這位中國留學生具有威脅性的英語原話到底是怎么說的。中國《環球時報》的英文版也報道了這一事件，在提到那句話時并沒有引用原話，而是采用了這樣的描述:Zhai allegedly said he would do whatever he could to get revenge(據稱翟說為了報復他可能做出任何事)。

中國駐紐約僑務領事羅剛說，他以前也處理過類似的案子，有中國留學生因為有不恰當的言行或文字表達，引起了沖突。畢竟中美兩國文化不同，一些中國人認可的言論會被美國人當成是威脅。的確，對很多國人而言，“大不了就拼了”這種話，遠算不是上最“狠”的。

臺灣作家柏楊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的演講中(見《丑陋的中國人》)，就提到了中美這種文化差異。他說中國人喜歡講大話、空話、假話，更喜歡講“毒話”，連閨房之內都和外國人不同，比如外國夫妻互稱“蜜糖”、“打鈴”，而中國人卻冒出一句“殺千刀的”。柏楊還舉了另外一個例子，證明中國人的“毒舌”。愛荷華一位華裔女作家收到一封華文信，翻譯成英文以后，她的美國助理小姐霎時嚇得尖叫起來。女作家的美籍丈夫也認為事態嚴重，就向FBI報案。柏楊拿了這封信的英文稿看了，發現引起美國人尖叫的是這樣一句話:“Wish you having no burial place for your body when you die. ”柏楊當時就向美國佬保證這封信不過是“舊式廁所文學”，沒有特別意義，因為中國人說毒話說慣了，不過是肌肉的自然反應而已。

建議這位留學生的辯護律師千萬不要從言論自由的角度辯護，最好把柏楊講的這段故事翻譯給美國檢察官聽聽，讓他們理解中國人雖然有時會火冒三丈(fire on rage)，但并不會真去放火的，因為大都是a mouth as sharp as a knife and heart as soft as tofu——刀子嘴，豆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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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嘴”意味著什么呢?僅僅是文化差異嗎?恐怕是一種語言暴力。而威脅性的語言比起詛咒性的語言來，對人的傷害更大。其實，“刀子嘴豆腐心”這句話，仔細想來，是經不起推敲的。如果嘴由心約束，那么豆腐心不可能慣出個刀子嘴。嘴如刀，只能因為心里要么有刀，要么有刀傷。還有一種解釋:心和嘴分離割裂了，這是性格的原因還是文化的原因，需要更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