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兩百個法國美女約會

史 強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柔美公司是香港一家生產女士用品的小公司,老板陳誠四十多歲,英俊瀟灑,透著一股成功人士的優雅氣質。那年,巴黎要開女士用品展銷會,吸引了很多大公司。柔美公司雖然沒有名氣,實力也不雄厚,可陳誠還是親自飛去了巴黎。

接待各家公司的是個叫維克多的法國人,維克多很幽默,安排眾人住下后,他一指走在馬路上的法國女郎說:“展銷會三天后才舉辦,哪位先生嫌悶,可以嘗試一段浪漫的異國戀情。”眾人大笑起來。

笑歸笑,他們可沒閑情逸致找巴黎姑娘,每天都忙著宣傳自己公司的產品,只有陳誠整天窩在房里睡大覺。一天,陳誠找到維克多,說要到超市買些東西,但因不懂法語,所以想要一份法語手冊。

拿著法語手冊,陳誠來到附近的超市,推著購物車,正看得眼花繚亂,突然眼前蹦出個三十多歲的法國女人,沖著他就是一陣嘰里咕嚕。陳誠趕緊翻出法語手冊,學著說了句法語“你好”,然后習慣性地掏出自己的名片,恭敬地遞給女人。那女人顯得十分興奮,又是一陣嘰里呱啦。陳誠啥也聽不懂,只能賠笑。女人走時,還猛地親了陳誠一口。

陳誠推著購物車還沒走幾步,又上來個二十多歲的灰發女郎,這位比上位要文稚,可也是攔著陳誠猛說。陳誠只得再次掏出名片:“你好,我不懂法語。”金發女郎收下名片,紅著臉向他拋了個媚眼,扭著腰走了。

奇怪的是,每隔幾分鐘,就有女人前來搭訕,上來就是一陣嘰里咕嚕。陳誠只得一一遞出名片,然后說:“你好,我不懂法語。”很快就把所有名片發完了,累得陳誠腰酸背痛,奪門而出。

回到酒店,陳誠正閉目休息,聽到酒店外吵吵鬧鬧,不一會兒,一大幫法國女人闖進他房間,圍著他大嚷大叫。陳誠嚇蒙了,趕緊叫來維克多。維克多問清那些女人的來意,竟然仰天狂笑起來。他問陳誠在超市推的是不是一輛紅色的購物車,陳誠說是。維克多就告訴他:在巴黎某些浪漫的超市內,都準備三種顏色的購物車,綠色車子代表普通人使用,黑色代表老年人使用,可以在結賬時優先付賬;而紅色車子則是代表使用人未婚,正想擇偶,你可以隨便與推著紅車子的異性邊購物邊聊天,如果你對對方有好感,就留下名片和電話,對方就認為你約了她,晚上就會去找你。

“什么?”陳誠大叫,“我發出去的名片可有二百多張啊!”

酒店里的女人越聚越多,嗅覺靈敏的記者也蜂擁而至。陳誠則苦著臉,不停向女士們鞠躬道歉,承諾為了補償女士們的損失,柔美公司可以終生為各位女士提供女士用品。

這場鬧劇鬧騰到半夜才散場。第二天,陳誠成了巴黎家喻戶曉的大情圣,展覽會開始后,記者們還不斷地來采訪他。令人驚奇的是,柔美公司的形象不但沒有因此受損,反倒大受浪漫的法國人的歡迎,幾天時間,柔美公司就簽訂了幾千萬的生意訂單,這比他們全年的營銷額還高幾倍。

幾年后,柔美公司已經是跨國大企業。一次,維克多去拜訪陳誠。他這時才知道,陳誠年輕時留學法國,能講一口地道的法國話。“您真會法語?”維克多不可思議地問。陳誠用法語說:“當然,我在里昂生活了五年呢。”

維克多不解地問:“可幾年前那場鬧劇……”

陳誠笑了:“當年柔美公司沒有實力,也沒有名氣,根本沒有競爭優勢。可我知道浪漫的法國人最喜歡什么。”

維克多傻了。陳誠微笑著說:“您現在還認為那是一場無意中造成的可笑的鬧劇嗎?”(摘自《大眾文藝》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