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魚(組詩)

河流

晨光中風把清澈的水聲

吹的很遠

一個女孩端著洗衣盆走來

她的歌聲掠過水藍色

河水環擁的村莊

炊煙是一棵棵往天空

長去的樹

多么輕盈的白樹葉啊

沒有一片飄落

而此時村莊的生活

像醒來的魚

寒冬

一場大雪就要來臨

通向牧場的土路上

幾棵柳樹已無一片葉子

其中的一棵樹下

坐著拾牛糞的老人

他左邊是半筐干燥的牛糞

右邊是竹子做的耙鉤

老人攥著拳頭使勁

擂著胸脯

似乎要擊碎卡在胸口的石塊

雪終于撒落下來

老人背筐拎耙動身離去

他的身影被北風浸泡得

愈來愈輕

蘆葦

河水流到臘月就涼透了

一只鳥壓彎一莖蘆葦

葦叢深處可能藏著

更多的鳥

蒼茫的蘆蕩間它們不見面

不呼應卻感知彼此的存在

河水停下來

凝固成冰藍的天空

一個人或更多的人

手握鐮刀動靜之間

蘆葦把頭埋進更深的霜霧

它們像熱毛巾焐過的胡須

就要被刮去

十月的麻雀

村莊寧靜竹籬圍起的小院

晾曬的新稻草招來幾只麻雀

攀爬的絲瓜看到籬外的世界

蟬聲歇息黃狗臥在門檻

我看見十月

灰色的麻雀在覓食

它們收攏翅膀

不跳不跑不飛

我只能靜止

假裝它們見慣的稻草人

責任編輯:趙宏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