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色的羊群

天上怎么沒有羊了呢?一只，一只，都跑到哪里去了?

心上怎么沒有人了呢?一個，一個，都跑到哪里去了?

天上心上，黃昏四散，一個人把世界走成了黑白了呢，一個人一片曠野，一片曠野，一把星星，捧在手掌心，和清明清朗的一個人說話，告訴你，告訴這片星空下唯一的自己，原來，想念一個人可以是這個樣子。真的是這樣嗎?想念一個人，想念你，可以這樣子出走嗎?

直到星星們融化了，直到黑夜潮水般將一個人淹沒，把曠野淹沒，把心淹沒，還在想，你在哪里呀?我可以是一個牧羊的孩子，可以指一條路給你，割下一些草給你，遺失一些柴禾給你，燃燒一些愛給你，這樣，你就不會害怕了，就不人抱怨我的手掌心了，就不會，想念孤單了。

你知道的，融化的過程多么漫長，想念一個人的過程多么漫長，一秒長過一生。一個人慢慢消失，比如水滴，蒸發，再蒸發，再蒸發，直到把字典里的這個詞語完全消亡。我想，把世界從黑走到白，是一種痛苦，從來就是，在忽然之間，落雨成花，成腳步，成你。一個人游歷于山水，心上一卷水墨色的天空，腳下是水，揮一揮云朵，世界就空了，靈魂就空了，一個人也空了。

春天已經完全降臨，黑夜開始融化了，沒有人知道我想你，沒有人知道我已經把所有的羔羊都放了出去，它們，一只，一只，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天上心上，春天里的羊群游蕩在一條河的結尾，宛如一串小小的逗號，不知道流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