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朵發(fā)人深省的花

王士敏同志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非常的焰火晚會》在《長篇小說》2009年春夏卷發(fā)表了。作者以動人的筆觸，通過桃花、杏花和梨花三姐妹，在對未來美好生活的追求過程中所展現(xiàn)的不同理念、不同選擇和不同結果，感情飽滿，情節(jié)曲折，讀來發(fā)人深思。

該作是先從人物面臨的環(huán)境著筆的。梁州市有這樣幾個人物:一個是柔月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老板蔡學鳴，他有一個經(jīng)驗:只要你會掙錢，不小的官兒都陪著笑臉跟你說話，還會把一串串的光環(huán)套在你那并不怎么高貴和潔凈的脖子上。這經(jīng)驗成了他的人生信條，他對“有錢能叫鬼推磨”信服得五體投地，因此便仗著自己有錢目無國法，為所欲為，亂搞女人、借腹生子都是他干的勾當;一個是“甜夢園”洗浴中心的女老板徐甜夢，“還是市里什么聯(lián)什么辦的名譽主席，在甜夢園多么新鮮勁道的項目都敢開展。”在金色光環(huán)的庇護下，她膽大妄為到了極點;再一個就是“夢花雨歌舞廳”的女老板倪美菊，一個只看錢什么道德都不講的女人。杏花和桃花兩個年輕漂亮、初一涉世的農(nóng)村姑娘，到城市里打工誤入到她們的圈子里，注定了危險的命運，預示了小說情節(jié)的曲折。作者也埋下了一處伏筆:“省級優(yōu)秀旅游城市驗收時，來的那個辛曉雨當時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正當業(yè)務的端倪，當時沒有怎么跟梁州市過不去。后來來梁州當市委書記時，還真大刀闊斧地整治了一番。”有這樣兩方面的人物，讀者不能不擔心事情的發(fā)展，于是也就使作品有了懸念，讓人不能不看下去，從而也可見作者的匠心。

杏花、桃花和梨花是窮山溝里的三姐妹，母親早逝，因為家里交不起姊妹三人昂貴的學雜費，父親不得不用抓鬮的方式?jīng)Q定三個女兒的命運。最小的梨花抓到了上學的鬮，父親只好讓另外兩個女兒出外打工，以緩解家庭經(jīng)濟的困難。老大桃花和老二杏花來到梁州市，因找工作不容易，桃花想到歌舞廳打工，但有人告訴她:“家里只要有一點辦法，好姑娘可別往那地方去呀!”不言而喻那“歌舞廳”是干什么的。妹妹勸姐姐不要去，和她再想別的辦法，姐姐杏花卻說:“躺著說話不腰疼，你覺得咱倆這四百塊錢在這還能撐幾天嗎?”由此便隱隱地表現(xiàn)出兩姐妹的不同遵奉。于是兩人便進了夢花雨歌舞廳打工。不久，杏花就被陰險毒辣、詭計多端的徐甜夢買了去。從此，妹妹桃花就尋不著了姐姐杏花。徐甜夢又以欺騙的手段，把杏花賣給了有將近千萬元資產(chǎn)、想借腹生子的蔡學鳴，她對杏花說蔡學鳴已與老婆離婚。杏花起初是有思想斗爭的，因為蔡學鳴年齡比她大得多，“在一起走路，人家會當我是他的閨女”，但聽說和蔡學鳴一圓房蔡學鳴就給她幾十萬元錢時，思想防線立刻垮塌，入了徐甜夢和蔡學鳴的圈套，還不到結婚年齡就舒舒服服地做了蔡學鳴的二房，蔡學鳴不但給杏花買了許多昂貴的首飾、衣服，還把她養(yǎng)在了別墅里。杏花從此便墮落下去。欺騙老手蔡學鳴抓住了杏花的弱點，為了讓杏花任自己擺布，出手大方，第一次去杏花老家，就給杏花的老爹3萬元，后來還給她家蓋了一座四層小樓，并許諾給村里的學校建一座50萬元的教學樓、把村里通往縣城的土路修成石子路、建個敬老院、打一口深水井……杏花為自己使全家一步登天感到榮耀，不但任蔡學鳴隨便玩弄，還給蔡學鳴生了一個胖小子……這就是杏花──那個從山村里走來的原本樸實、純潔，但經(jīng)不起金錢和奢侈生活利誘而做了腐朽生活方式俘虜?shù)男踊āＩ鐣线@樣的人雖然不多，但也確實成為了一類，人們平常說起她們都為之不齒。作者通過對生活的提煉和概括，讓這樣一個典型人物走進了讀者的腦海。

桃花雖然和杏花在是同一個家庭長大又一同走進城市的，但卻與杏花不同，她始終堅守自己的人格。她厭惡夢花雨那樣的“工作”，便主動離開，去重點高中的餐廳干了一陣子，因受不了人格上的威脅，后來在方老師的幫助下，去行政中心當了保潔員。在行政中心，她憑自己的辛苦工作掙錢，雖然錢不多，但“錢掙得干凈”。在那里，他認識了“每天一身臭汗，誰也不拿正眼瞧他”的燒鍋爐的路車轅。他從路車轅身上學到了不少寶貴的人生經(jīng)驗，慢慢地和路車轅產(chǎn)生了愛情。后來，女人們無事生非的風言風語向她和路車轅襲來，兩人便一同辭職，辦了個廢品收購站，辛苦創(chuàng)業(yè)。天道酬勤，“廢品收購站迅速興旺，“像加了超量發(fā)酵粉的面團，很快就膨脹得很大了”，路車轅成了全市赫赫有名的廢品大王、個體協(xié)會的常務理事、副董事長，還成了市政協(xié)常委、省政協(xié)委員。兩人的人生和腐朽敗壞的社會象格格不入，省里要開民營企業(yè)代表會，路車轅是梁州市推薦的四個代表之一。但他聽說推薦的代表有蔡學鳴、徐甜夢、倪美菊時，堅決拒絕當代表，說:“跟這幾個不三不四的人一塊上臺領獎，我丟不起這個臉。”桃花打心里佩服路車轅的人格，和路車轅舉行婚禮時也沒邀請“姐夫”蔡學鳴。桃花和路車轅的耿正、自強受到了黨和政府的支持，市秘書長為他們主持婚禮，市委書記還在他們的婚禮上講了話，贊揚他們是“真正勞動致富的帶頭人”。桃花選擇的道路和姐姐杏花南轅北轍。這是當代青年中的主流，作者著力刻畫了桃花這樣一個典型人物，和腐朽墮落的杏花形成了鮮明的反襯，以對正氣的贊美襯托出對邪惡的嘲諷，承擔了作家弘揚社會主義主旋律的責任。

小妹妹梨花辛苦讀書，厭惡大姐杏花的人生選擇。她去市里看病，與兩個姐姐一起吃飯，杏花提出邀蔡學鳴陪著吃，她堅決反對，說:“我見了他都煩……你要叫他，我現(xiàn)在就走，我回咱家再也不來這里。”“我總覺得他像個電視劇里的反面人物。”但她卻沒有權利推翻大姐的選擇，而當她聽說二姐桃花要與路車轅結婚時卻深表同意說:“我舉雙手贊成。”從兩種鮮明的態(tài)度表現(xiàn)了梨花的情操與個性。作者通過寫她頑強拼搏的刻苦讀書精神，寫出了她性格的倔犟，后來她考上了清華大學。作者在梨花身上雖然著墨不算多，但也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典型。

姊妹三人選擇的人生道路不同，結果當然也不一樣。杏花為蔡學鳴生了個兒子，但生下來后孩子就被蔡學鳴偷偷轉(zhuǎn)移到大老婆那里養(yǎng)了。蔡學鳴玩夠了杏花，借腹生子的目的達到后，便再不理杏花，另找女人尋歡作樂，讓杏花在別墅里守活寡。杏花慢慢明白自己不過是蔡學鳴花錢買的一個生兒子的機器，知道自己上了當，但為時已晚。她無心再活在世上，便在酒里下了老鼠藥，與蔡學鳴同歸于盡了。桃花自食其力，成了全市的艱苦創(chuàng)業(yè)模范。梨花榮耀地進了全國最高學府，邁上了實現(xiàn)遠大理想的光明大道。三個人物個性鮮明，形象突出，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作者還塑造了另一類典型，那便是蔡學鳴、徐甜夢、倪美菊等，他們是社會的毒瘤，是危害社會的人，也是“吃人”的人。不是嗎?杏花難道不是被他們吃掉了嗎?最后東窗事發(fā)，除蔡學鳴提前見了閻王之外，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至于受他們腐蝕的領導干部，當然也逍遙不了。市委書記辛曉雨在干部會議上表達了我們黨懲治腐敗的政策和決心:“主動交待，可以從寬處理。不主動坦白的一旦被查出來……一律按上限處理……拉關系來說情者從嚴處理。”講得有些人“從腳底板到頭發(fā)稍都像泡在冰水里一樣的涼”。作品通過對這類典型人物的刻畫，從某種角度揭露了腐敗產(chǎn)生的根源之一，也給社會敲了個警鐘。

文學作品是寫人的，因此也被稱作“人家”，但文學作品最難的也是寫人。《非常的焰火晚會》在寫人上是下了功夫的。作者著重從人物的心靈深處挖掘，因此才把人物寫得那樣深刻。對三姐妹的刻畫，尤甚是對杏花和桃花的刻畫，用大量的筆墨通過情節(jié)展現(xiàn)人物的思想活動，深入至人物的靈魂深處，不少地方都寫得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對反面人物的刻畫尤為細致，入木三分，讓讀者如見其人、如聞其聲。之所以取得這樣的成功，是因為作者的生活根底深厚，深入生活認真，觀察生活細致，熟悉各種生活，對各種人物進行了認真分析、琢磨。功夫不負有心人，這部小說可以說是一部思想性、藝術性俱佳的好作品。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譬如，情節(jié)顯得有些散，而且有些枝蔓顯得多余;對正面人物的刻畫力道略顯不足，對人物性格的把握還應該再準一些;語言也可以再精煉一些。雖然有些不足之處，但瑕不掩瑜，相信作者今后的作品會更臻于完美。

王士敏是市文聯(lián)主席，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寫了許多文學作品，已公開發(fā)表的就有百余萬字，正式出版作品集《柳笛·槐花》、《錯位》、《甜花生·苦花生》等4部，發(fā)表電視連續(xù)劇劇本、電影文學劇本多部，并有不少篇目獲獎。他創(chuàng)作的電影文學劇本《天上飛來金絲鳥》在2007年第四期《電影文學》發(fā)表后，就榮獲了長篇小說雜志社、咖啡月光雜志社聯(lián)合舉辦的，首屆海內(nèi)外華語文學創(chuàng)作書稿交易筆會最佳劇本獎。《非常的焰火晚會》是他創(chuàng)作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既然第一部能獲得這樣的成功，我想，今后他一定能創(chuàng)作出更多、更成功的長篇小說奉獻給讀者。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