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明德”“格物”觀

[摘 要]筆者認為，根據《大學》原意，人之初既有“明德”，即人先天固有的善良的德性，也有“昏德”，即人先天固有的褊狹氣質，而非人先天只有“明德”;格物，朱熹解釋為窮盡物理，筆者認為，格物是革“明德”之物，即“悉明德”，就是了解、弄清楚什么是“明德”。

[關鍵詞]《大學》;明德觀;格物觀

[中圖分類號]B2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6432(2010)14-0158-02

1 我的“明德”觀:人之初，明德與昏德共存

《大學》依據孔子“仁政”的思想，闡述了新興地主階級“治國平天下”的理論。《大學》的精要，集中體現在第一大段總論部分，即經文部分，具體可概括為“三綱八目”。“三綱”即“明明德”、“親民”、“止于至善”，八目即“格物”、“致知”、“意誠”、“心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明德”，我國主流學者認為就是“人先天固有的善良的德性”。明明德，“一個人后天因受到褊狹氣質的拘束和各種利益的蒙蔽，明德就會受到壓抑，只有通過教育，才能使明德重新得到發揚”;朱熹認為:“明，明之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虛靈不昧，以具眾理而應萬事者也。但為氣稟所拘，人欲所蔽，則有時而昏;然其本體之明，則有未嘗息者。”

我國部分學者認為人之初只有“明德”，只是因后天的原因才使其蒙蔽，所以才要明明德。試問:古人十五歲學習《大學》，欲明明德，何時明德被蒙蔽?是八歲入“小學”前的孩童時期，還是入“小學”的學習階段?兩個階段都不可能，只能是人之初就有非明德之德。因此，人之初只有明德之說不成立。

筆者認為，根據孔子之意，人之初即有明德，即人先天固有的善良的德性，也有“昏德”，即人先天固有的褊狹氣質(如私欲、貪婪等)。人之初，明德與昏德共存。《大學》的教育目的之一，就是要“明明德，昏昏德”。就是通過學習、發揚光大人先天固有的善良的德性，克服那些人先天具有的褊狹氣質，通過此消彼長的變化，達到人完全克服自身先天固有的褊狹氣質，只剩下先天固有的善良的德性，并逐步發揚光大，達到“至善”。“明”，顯明，彰顯，發揚光大。至此，我們就可以這樣去讀《大學》的三綱: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昏昏德)，在親民(革舊習)，在止于至善(至于善之至)。

我國宋代學者朱熹已經發現了人先天固有的褊狹氣質即“氣稟”，但并未提出“明德”與“氣稟”并存的學說;而我國部分學者則認為“氣稟”是后天的褊狹氣質，人先天固有的只是“明德”，“一個人因受到后天褊狹氣質的拘束和各種利益的蒙蔽，明德就會受到壓抑”。與孔子原意相去更遠。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句，今人多有誤解。現代書籍是這樣解釋的:“古代想要顯明美德于天下的人”，這里的“人”顯然是指本人、個人、君王;有的書上更是這樣解釋:“在古代，要想使自己的美德彰顯于天下”，顯然不符合文章原意。我認為應解釋為“古代欲使天下所有的人都能明明德的君王”更符合作者原意。

我們看原文: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作者的寫作在程度上逐步減弱，范圍上越來越小。作者把“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放在首句，難道要使某個個人(君王)的美德彰顯于天下，還需要先治其國?邏輯上不通。可以這樣理解原文首句:古代欲使天下所有的人都能明明德的君王(作者認為，天下所有的人都明明德了，都克服了昏德，天下即平)，必須先把自己的“國”治好(在古代，諸侯統治的地區稱為“國”)。也就是說，每位國君都把自己統治的地區治理好，也就是天下所有的“國”中之人都明明德，則天下之人都能明明德，則天下平。

2 我的“物格”觀:物格就是悉明德

《大學》開篇提出了“三綱”:“明明德”、“親民、止于至善”，繼而提出了“八目”，八目的頭條是“物格”。對于“物格”的理解，學者歷來有爭議。字典對于“格”的解釋是:推究。當代主流學者多數以朱熹的注解為《大學》做注。《大學章句》說:“格，至也。物，猶事也。窮至事物之理，欲其極處無不到也。”按照朱熹的理解，格物就是窮究物理。《大學》經文部分關于“物格”一段是這樣描述的:“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根據朱熹的注解，譯成現代漢語應當是這樣的:窮究物理，掌握了事物的原理，然后才能夠認識明確;有了明確的認識，然后才能意念真誠;做到了意念真誠，然后才能思想端正……

讀到這里，我對朱熹的解釋產生了疑問。掌握了事物的原理，知識豐富了，就能認識明確、意念真誠?歷史上的佞臣秦檜、胡惟庸哪一個不是學識淵博、知識豐富?他們的意念真誠么?況且世間物理有許多，怎樣“窮”盡?何時窮盡?物理不窮盡就不會意念真誠?

明朝王陽明對此持否定之意更明了:“先儒解格物為格天下之物。天下之物如何革的?且謂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今如何去革?縱革得草木來，如何反來誠得自家意?”王陽明的質問擲地有聲。王陽明年輕時曾一度篤信朱學的格物說，然而當他用這種方法去進行個人道德修養時，卻發現無論是即物去窮理，還是循序而讀書，都只能是“物理吾心，終若判而為二”，并不足以解決個人的道德修養問題。然而，王陽明試圖用心學的學說去解釋格物，認為心即理，格物為革心之物，本人不敢茍同。

推究孔夫子的原意，對于“物格”我有這樣的見解:“格物”就是“悉明德”，格物，格明德之物。悉，了解，知道，弄清楚。悉明德，了解、弄清楚人本固有的善良的德性。我們知道，人本有明德、昏德，然而，人皆學而知之，只有通過后天的學習，才能了解哪些是明德，哪些是昏德，然后才能“明明德”，即發揚光大人固有的善良的德性，“昏昏德”，克服人本固有的褊狹的氣質。

這樣再去解釋上文，就通順多了。“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可譯為:了解、明確了人本固有的善良的德性，對明德就了解得透徹了，意念就會真誠，意念真誠了，思想就會端正……

文中有兩句“此謂知本”。北宋學者程頤認為此句是“衍文也”，并且還在此段后補上了解釋物格知至的一段文字。朱熹也同意程頤的觀點。我認為本句不是衍文，而是作者的筆誤，后句的“知本”應是“物格”的誤寫，原文應是這樣: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此謂物格。此謂知之至也。作者是說，孔子說:“聽理訴訟，我和別人一樣。(如果一定要說不同的地方)就是我希望天下不再有訴訟案件(因為我希望明明德于天下)!”對于那些沒有真憑實據的人，要讓他們不能極力巧辯，要讓老百姓從心里敬畏統治者的美德(明德即明)，這就是知道事物的本(明德為本，親民為末)，這就是物格(悉明德)，這就是對明德了解得最透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