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民俗學研究中歷來存在科學與反科學的爭論,田野調查應該如何進行也不可避免地卷入這種爭論當中,本文通過對《文化田野是實驗場還是我們的生活本身》的解讀,表達了對以人為本的學科理念的支持。
[關鍵詞]民俗學;田野調查;人文主義
[中圖分類號]C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6432(2010)14-0078-01
《文化田野是實驗場還是我們的生活本身》通過雙方的論戰讓人耳目一新,施愛東與劉宗迪就“田野是什么”結合科學論和反科學論,做出了反復陳述,堪稱經典。
筆者認為全文的切入點在于呂微先生的點評:“宗迪痛斥科學,愛東贊譽科學,二人講的科學是不是一個層面的東西?愛東說了,不是一個層面的,我講的科學是技術層面的,你講的科學是倫理層面的,井水不犯河水。”呂先生留意到施愛東講到了層面和倫理的問題,筆者認為說中了兩人爭執的要點。按照筆者個人的理解,講求技術層面,就是在田野方法中使用科學的數據收集和科學的統計測量手段以及后期的科學分析等;而講求倫理層面,筆者認為劉先生之所以痛斥科學論和科學主義者,就在于他是從人文主義出發,對于科學冰冷和毫無生氣的方法表示質疑和蔑視,通俗的說法是,戰略上筆者們需要人文的觀點,戰術上筆者們需要采用科學的方法。所以不論劉宗迪和施愛東如何爭執,他們不可能完全排除一種方法而全數采用另一種方法。
結合他們的看法,筆者也想提出一些自己的觀點。首先,從總體上看,學術中存在的極端主義傾向,往往是理論發展的動力,歷史上的維也納學派,推崇唯科學主義,這種極端的偏執導致了該學派在理論思路上的爆炸式發展,對社會發展的多個方面產生了影響,但不可否認,它忽視了人文精神和文化關聯,也不可能完全擺脫形而上學。盡管如此,維也納學派的存在,使人文學倍感壓力,也在互相競爭中取得了長足的進步。所以,此番爭執是一件好事,促成了民俗學田野方法的討論和發展。
其次,雖然施愛東的“田野可以是實驗場”和劉宗迪的“田野是我們的生活本身”的觀點,表面上看來也許是科學論和反科學論的交鋒,但正如呂先生所說,筆者認為兩者不在一個層次上,所以并不矛盾。田野是實驗場,表明我們可以使用科學的工具和科學的方法,但在做所有研究之前,我們堅持的價值觀核心卻應該是人文的和人本的,正如劉先生所說,我們應當堅持康德的觀點,人是目的。只有把握了這個最基本的出發點,科學的方法和工具才是有意義的。
再次,雖然筆者認為兩者可以結合起來,但是筆者對于施愛東的“田野可以是實驗場”的觀點表示懷疑。如果僅從特例而言,世界上的任何科學理論都是靠不住的,因為總會有例外。但如果用這種觀點指導理論研究,必然導致不可知論。所以我們認為正確的,或者占優勢的現存理論和觀點,都是建立在大多數可靠的基礎之上的。大多數可靠,在筆者看來就是能在占有壓倒性數量的個體和群體中可以得到正確的回饋。民俗學本身對于田野工作非常在意,沒有田野的民俗學不僅蒼白而且空洞,但既然是民俗,就必然涉及人文差異,據筆者所知,在閩西部分地區,一條河流對面的兩個村落,雖然有共同的市場,但往往方言不一樣,對于這樣的村落,如果進行田野調查,得出的結論是不是可以按照科學的方法進行歸納總結呢?而由此得出的結論,是不是又可以在另一個村落進行驗證呢?雖然我們抗拒不可知論,但在人文研究領域中,筆者認為個體的差異性決定了在研究具體問題的時候,決不能單純地采用實用科學的分析方法,只能在一個大的區域范圍內做綜合統計的時候,才可以使用科學方法,因為研究的目標越小,科學分析方法得出的結論往往就越不精確。相較之下,人文的理解式解釋對于細微的田野作業非常有效。正如劉先生的某些觀點,有些民俗問題,根本無法在田野工作中用科學方法加以考察,因為即使得到了某些結論,也無法進行復查。所以劉先生說:“我們絕非否認田野研究的價值,但田野研究的價值不在于科學性和精確性(這它永遠也達不到),而恰恰在于其精神性、人文性,在于它能夠使我們更接近活生生的民眾的生活、文化和心靈,從而擴充自己的心靈。”
最后,民俗學研究中,人文主義遠勝于科學精神。并不是不需要科學,這好比大腦和雙手,雙手永遠得到指令去工作,但永遠不可以丟掉大腦。科學就是這雙手,人文主義就是大腦。科學帶來了社會的發展,帶來了民俗研究的演化,也帶來了不可預測的情況。學者是人類文明進步最重要的力量之一,他們的觀點往往決定了世界的走向。但如果一味崇尚科學,唯科學論事,最終的結果必然走向極端的唯科學主義,在公式和工具的指引下淪為科學的奴隸。民俗學作為一門“活著”的學問,是不能夠簡單地用沒有生命的方法來研究的。它扎根民間,活在民間,因而天生就具備了人文的氣息,沒有任何一種冰冷的工具能夠作為測量的尺度,只有用心去理解。如果一個民俗學者不去跟目標所在地的人成為朋友,不去那里生活實踐,而僅僅憑著幾份記錄和問卷統計就想做好田野調查,這是難如登天的事情,唯科學論者進入民俗學界只能得到偽科學的結論,因為他漠視人心,也就不能理解民俗學田野的真諦所在了。所以筆者個人提倡的田野調查方法中,在初期制定目標的時候,就應當從人文關懷的角度,以理解和包容的眼光去看待筆者們即將深入的地區人群,而不是以研究動物習性一樣的眼光,僅僅相信沒有生命的儀器和冰冷的科學,這樣是不能做好田野調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