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高等學校國際合作與交流的現狀及趨勢研究

摘要：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不斷提高和經濟的飛躍發展，中國高等學校的國際合作與交流越來越受到關注。本研究對高校國際合作與交流的對象進行了分類，在總結高校國際合作與交流呈現的特點的基礎上，探討了中國高校國際合作與交流的發展趨勢。

關鍵詞：高等學校；國際合作與交流；發展趨勢

中圖分類號：G648.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10)02-0157-06

2l世紀呈現出經濟一體化、科技國際化的發展趨勢，科技資源在全球范圍內自由流動。高等學校是國家創新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理應不懈地在國際科技合作與交流方面進行探索，爭取更多的科技資源。目前，高等學校國際科技合作與交流形成了合作對象多元、合作形式多樣、合作區域廣泛、合作領域集中的顯著特征，合作質量不斷提升。

一、合作與交流的現狀

(一)合作與交流的對象及形式

1 合作與交流的對象

國際科技合作交流對象是指能夠進行國際科技合作與交流的單位或組織。根據合作對象的性質可以分為四類：政府機構及國際組織、高等學校、企業、研究機構。

其一，政府機構及國際組織。政府機構在中國高校參與國際科技合作與交流中一直扮演著重要角色。這類合作項目是由國家政府間通過外交活動而產生，以科技合作協議或備忘錄框架的形式，由國家政府主管部門組織實施的雙邊或多邊國際科技合作。國際組織既是高校參與國際合作與交流的對象，也是中介和橋梁。國際組織通過開展對外技術援助和國際開發等形式廣泛開展國際教育交流與合作，為世界許多國家服務，有效地促進了國際科技合作和交流。

其二，高等學校。高校是國際科技合作與交流的主體。woS文章的發表是國際科技合作交流的重要反映。從中國高校合作發表的woS文章的數量看(圖1)，從1994—2005年，與國外高校合作發表的文章占據了中國高校與國外機構合作發表WoS論文的絕大部分。從年份看，中國高校與國際機構的合作論文數量呈現加速上升趨勢，與國際高校的合作數量更是由1994年的1302篇上升到2005年的9872篇。

其三，企業。高校與企業的合作是大學國際科技合作的一種重要形式。目前中國大學與跨國公司建有277所聯合研發機構。研究發現，進入21世紀后，大學與跨國公司的合作頻率遠遠高于20世紀的合作頻率，與國外企業建立的聯合實驗室、技術中心等研發機構成為雙方技術合作的主要形式，高校越來越重視跟國際企業的合作。

其四。研究機構。近年來，高校與國外研究機構的合作逐漸增多，許多高校與國外研究機構建立了合作研究關系。如華中科技大學與英國洛桑研究所(Rothamsted Research)建立了中國和英國第一個中英聯合實驗室，即中英HUST—RRes基因工程和基因組學聯合實驗室；云南大學微生物研究中心與德國天然產物研究所(HKI)建立了中德天然產物聯合實驗室。

2 合作與交流的形式

中國高校國際科技合作與交流的主要形式可以歸納為：合作研究與開發、國際學術會議、人才交流與培養、建立國際科技合作基地等。

其一，合作研究與開發。合作研究與開發是指由中國高校科學技術人員與他國科學技術人員，為了同一個科學技術目標，在統一的計劃和組織下，通過共同工作或分工協作進行的研究項目，包括合作研究、聯合調查、合作開發等。中國高校在參與國際大科學、大工程計劃等國際大項目時，派出人員參與國際科技合作，還通過自主設立的“國家重大國際科技合作計劃”等方式，積極邀請和吸引國外科學家和研究人員開展合作研究與開發。

其二，國際學術會議。參加國際學術會議是中國參與國際科技交流的重要形式之一，也是中國科技界尋求對外合作的一條重要途徑。具體主要分為三種形式：一是舉辦國際學術會議，二是承辦國際學術會議，三是參加國際學術會議。中國高校舉辦了許多重要的國際性會議，如第24屆國際數學家大會、首屆國際水稻大會、國際純粹與應用化學聯合會、2002年世界高分子大會、第十三屆太平洋核能大會、第二屆國際可持續農業大會等。通過主辦國際會議，吸引了更多的國內外學者，加強了彼此的學習與交流，引導促進了中國科技的發展。

其三，人才交流與培養。人才交流是指非贏利性人才引進或人才輸出，中國聘請外國科技專家來華或派專家出國進行講學、技術座談和咨詢等活動，也包括中國科技專家受聘或在國際科技組織、團體(主要指協會、學會、研究等非盈利性學術組織)中任職等。“走出去，請進來”是中國派出人員和引進智力的兩條道路。教育部推出的“春暉計劃”、與外專局聯合推出的“高校學科創新引智工程”(“111計劃”)為中國高校引進人才提供了良好的平臺，為中國高校引進海外科學家上千人次。人才培養包括人員留學、聯合培養、交換生計劃、聯合辦學等。2006年，派出的訪問學者數高達6424人之多，而且交換培養學生的數量也在不斷增加。

其四，建立國際科技合作機構。建立國際科技合作機構是指合作各方共同出人力、資金、設備，共同開辦培訓中心、研究機構等，由多國合作或由國際組織在一國建立國際科學技術組織或研究中心。近年來，中國積極建立國際科技合作機構，如從事合作研究的中外聯合實驗室、中外聯合研究開發機構，以引進外國新技術(品種)為主的示范基地和孵化器，直接引進技術的科技園和產業化基地，以及合作建設技術示范工程等。例如大連理工大學與日本東北大學建立的金屬材料研究所聯合研究中心，沈陽大學與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建立的水處理技術中心。

(二)合作與交流的項目與經費

2002至2006年，樣本高校②對外科技合作項目達到T3400多項，廣泛涉及工業、農業、林業、醫學、生物、能源、環保、地質、天文、氣象、電子技術等各個領域，項目總經費高達109930萬元。通過對樣本高校的問卷調查，2002年信息領域的項目數和合作科研經費數均位于全國各領域之首，分別達到294項和2794.12萬元人民幣；2004年生物技術與工程領域的項目數和合作科研經費數均位于全國各領域之首，分別達到309項和8011.3萬元人民幣。2002～2006年，國內高校主持的合作研究項目基本呈現逐年遞升的態勢，2006年的項目數達到了846項，比2002年的595項增加了42％；國際科技合作的項目經費2006年達到35871萬元，比2002年的11023萬元增加了225％。

(三)合作與交流的區域

近年來，中國高校國際合作與交流日趨頻繁，合作的規模也越來越大。根據科技部2006年底提供的數字，中國已與152個國家和地區建立了科技合作關系，其中與99個國家③簽訂了政府間科技合作協定，其中包括幾乎所有的西方發達國家、獨聯體及東歐國家，以及大部分亞洲國家和部分拉美及非洲國家。國內高校在世界范圍內以官方、民間等多種形式。逐步形成了多層次、多渠道、全方位的國際科技合作格局。

其一，國外區域分布。中國高校開展科研國際合作對象主要是國外發達國家。中國高校開展科研國際合作的地域分布可以從“聯合研發機構合作跨國公司的國別分布”(圖2)和“中國高校與國外機構聯合申請專利國家分布”(圖3)兩個角度反映這方面的大致情況。

1992年以來，中國高校與國外聯合申請中國發明專利的國家主要是日本、韓國、新加坡、美國、瑞典、英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其中聯合申請發明專利數量最多的國家是日本，其次分別是韓國和新加坡。圖3說明，高校與國外機構聯合申請專利量分布主要集中在美歐和日韓等發達國家。

其二，國內區域分布。中國高校開展科研國際合作的國內區域分布情況，可以從聯合研發機構樣本區域分布(表1)反映。

從表1可以看出：中國高校聯合研發機構主要分布在北京、上海、成都、杭州、廣州、合肥等城市，其中成都、合肥、武漢、西安等中西部城市約占中國高校聯合研發機構總數的1／3。

二、合作與交流的主要特征

(一)合作對象多元

近年來，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和科技的飛速發展，中國高校科技合作交流活動多元化趨勢明顯，與國外政府部門和國際組織、高校、企業和研究機構的合作與交流齊頭并進。截至2006年底，清華大學已與36個國家或地區的201所大學及大學組織簽訂或續訂了274份校際協議。學校共派往70余個國家和地區進修留學、考察訪問、合作研究和參加學術會議的教師與學生約22588人次。在校企合作方面，清華大學與一大批國際知名企業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系，如英特爾、寶潔、東芝、西門子、松下、惠普、微軟、摩托羅拉等國際著名公司都與清華開展了合作項目。截止到2005年底，清華大學與29個國家和地區的188家國外公司簽訂了科研合作協議。

(二)合作形式多樣

前面已經提到合作交流的形式主要有四種：合作研究與開發、國際學術會議、人才交流與培養、建立國際科技合作基地。筆者通過研究，總結出高校與國外機構聯合建立研究機構的三種模式：個人(專家)合作、機構合作和參與政府間科技合作、國際組織／基金或非政府組織資助項目。在此，不妨把國際科技合作交流歸納為四個發展層次：交流、參與、合作、主導，而且由交流一參與一合作一主導，層次不斷上升。

就目前看，中國高校國際科技合作主要積聚在交流層面與參與層面。盡管如此，這種交流與參與的層面越來越廣泛，規模越來越大，級別也越來越高。由圖4可以看出，中國高校在人員互訪、交換留學、高層次人才引進、合作項目數、建立實體等方面數量穩步增長，特別是人員互訪方面增長迅速。

(三)合作區域廣泛

世界平坦化，使得中國各地的高校不斷加強與世界各國和地區的聯系，既包括歐、美、日、韓等發達國家，也包括中國臺灣、香港等地區，還包括亞非等發展中國家，有效地開展了國際科技合作交流。與中國高校聯系較為密切、穩定的國外高校、科研機構、企業等合作伙伴主要來自歐美等發達國家和地區。遼寧省個案研究顯示，省內高校與周邊國家合作較多，有俄羅斯、日本、韓國、朝鮮等。

如表2所示，在與國內51所“211”工程大學建立聯合研發機構的兒5家跨國公司，幾乎全部來自發達國家。其中美國最多，為44家；日本其次為32家，兩者所占總數的比例達66％，歐美國家共有69個，約占60％，亞洲國家和地區也有46個，約占總數的40％。

從國內合作現狀看，參與國際科技合作交流活躍的高校及其人員遍及國內發達地區和中心城市。從參與合作研究人數角度看，北京、上海、江蘇、浙江、廣東的高校參與人數高達8552人，占據全國高校參與人數的41.2％。從參與國際學術會議情況看，北京、上海、江蘇、湖北、廣東參加人數最多。在國際科技合作與交流中，區域不均衡的現象仍然存在，如在中部西部相對落后地區的高校從量上看依然相對薄弱，但近年來參與力度不斷加大。在聯合建立研發機構方面，這一特征更為突出：全國共有277家聯合研發機構，大部分位于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約占20％。

(四)合作領域集中

課題組就5年來樣本高校對國際人才交流(包括訪問學者、交換學生、引進高層次人才)、合作研究項目所屬的學科領域進行了統計。樣本高校人才交流方面排在首位的學科領域包括生物學、交通運輸、醫學、化工、生命科學、通信、土木工程、地球探測與信息技術、物理、數學、材料、農學、物理、外語、機械制造、水土保持。合作研究項目學科領域包括材料、管理、冶金、物理、臨床醫學、生物學、能源、環境、礦業、農業、計算機科學、化工、土木工程、交通工程、水利工程、物理、數學、機械、林學、生理學、生態學。由此可以看出，中國高校國際科技合作的領域相對集中。主要集中在生物學、醫學、材料、農學、數學、物理、信息科學、機械、交通等領域。

三、中國高校國際科技合作與交流的趨勢

(一)由初級合作形式向高級合作形式上升

從國際合作層次上看，中國高校國際合作開始由初級形式合作向高級合作形式轉變。由初級合作形式(人員互訪、交換留學、舉辦國際學術會議、人才引進、物質及信息交換等)向高級合作形式(合作研究與開發、共建研究機構(實體)等)轉變是中國高校國際合作發展的必然趨勢。我們分別以合作關系、經費獲得、信息交流、人才培養四個指標來對其合作效益加以衡量(表3)。相比之下，以合作研發、共建研發機構為代表的高級合作形式優勢突出，高校從中收益更大。

當前中國高校國際科技合作中，訪問學者、國際學術會議、交換學生等形式占據較大比重，而高水平合作比重尚小。當然不同地區、類型的高校情況有所不同。但從發展勢頭看，深度合作的規模與比重越來越大，發展前景廣闊。高校更趨向于進行收益較大的深度合作，通過項目合作與聯合研發機構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增強學術交流，獲得經費收入，并以此營造良好的人才培養平臺。

(二)由資源獲取型向知識獲取型轉變，并最終向知識創造型轉變

從國際合作內容看，中國高校國際合作已經由資源獲取型向知識獲取型轉變。與整個國家的宏觀背景相一致，中國高校在國際科技合作的初期階段，偏重于技術、資金、人才的直接引入，即為資源獲取型合作。隨著高校科技水平的不斷提升，經費投入的不斷擴大，知識獲取型取代資源獲取型合作方式在高校國際科技合作中占據主導地位。

根據本課題組的調查顯示，一些高校日益顯示出了向知識創造型發展的趨勢，云南大學澄江動物群研究中心通過參與國際合作，積極帶動自主創新，其“澄江動物群與寒武紀大爆發”項目獲得2003年度唯一的一項國家自然科學獎一等獎⑦。通過國際科技合作與跨國公司建立聯合研發機構，高校也實現了不同程度的知識創造。1992年，中國大學開始與國外聯合申請中國專利，近年來。中國大學與國外聯合申請中國發明專利數量呈快速增長趨勢。截止到2007年10月17日公開發明專利申請119件，公開發明專利授權29件。

(三)由從屬型合作向主導型合作轉變

從國際合作結構看，中國高校國際合作已經開始由從屬型合作向主導型合作轉變。改革開放初期，中國高校參與國際科技合作多為依附型合作，在項目選題上被動接受，也沒有完全享受到應有的研究成果和知識產權。隨著中國經濟持續快速發展，國際地位不斷提升，科技實力日新月異，高校迎來參與國際科技合作的大好時機。課題組對45所樣本高校問卷調研數據表明，2005年國內參與國際組織專業團體總人數有227人，一級學會會員人數為61人，擔任國際組織理事以上領導職務的53人。到了2006年，參與國際組織專業團體總人數已經達到475人，其中一級學會會員人數為64人，擔任國際組織理事以上領導職務的達到了65人，這為中國高校的國際科技合作爭取更大的主動權創造了良好條件。從交流到參與，再到合作，最終到主導，隨著國內高校參與國際科技合作層次的不斷上升，終將實現由附屬型向主導型合作的跨越。

(四)由個人自由參與合作向規模組織參與合作轉變

從國際合作個人參與情況看，中國高校國際合作由個人自由參與合作向規模組織參與合作轉變。早期階段的高校國際合作主要是科研工作者憑借個人的國際關系而建立的交流與合作，合作規模小、合作形式單一、合作領域狹窄。

隨著科技全球化與高校國際化的推進，中國高校的國際科技合作開始大規模組織參與，這樣越來越多的教師、學生，尤其是年輕教師有更多的機會參與國際合作與交流。其形式主要表現在：(1)國家行政部門推動下的全國范圍內高校參與。教育部啟動的“春暉計劃”、“留學回國人員科研啟動基金”、“跨世紀優秀人才培養計劃”、“海外留學人才學術休假回國工作項目”和“國家優秀自費留學生獎學金”等項目。(2)國際性大學組織中介下的高校參與。通過加入國際性的大學組織，享受國際范圍內學術交流、合作研發、聯合辦學等服務。以北京大學為例，主要參與了以下幾個組織：“環太平洋大學聯盟”(APRU)、“東亞研究型大學”(AEARU)、“21世紀大學聯盟”(Universities 21)、歐亞太平洋大學聯盟(Eurasia-Pacific Uninet)，“研究密集型大學聯盟”(IARU)。(3)單個高校自主參與。高校自主合作項目一般是通過學校的各種外事活動、科技洽談等途徑實現。如清華大學的“學生國際培養計劃”、北京大學提出的“海外學習項目(EAP)”、復旦大學提出構建“院系為主體、教授為主角、學術為主導”的三位一體的外事工作格局等。

(五)由外延式合作向內涵型合作轉變

從國際合作的效益看，中國已經由外延式合作向內涵式合作轉變。在以往的合作中，中國多以投入技術性勞動力為主，進行委托加工，獲得經費報酬，重項目合作，輕資源集成和人才培養。近年來，中國高校國際科技合作則逐步由外延式合作向內涵型合作發展，更加注重合作的內在質量和長期效益，注重合作、基地建設、人才培養、學科發展的“四位一體”。內涵型合作意味著項目合作緊緊圍繞學校的重點課題研究和學科梯隊建設來進行，在合作中充分學習發達國家先進的科學技術與研究方法，使其成為高層次人才源源不斷的孵化器，成為學科發展的強大推動力。課題組對樣本高校的調研中也發現，國際合作已成為大學培養人才、發展學科的重要途徑。

(責任編輯 彭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