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村莊(組詩)

張 聯

簡介

張聯，寧夏回族自治區鹽池縣王樂井鄉農民，1969年出生，詩歌作品在《詩刊》、《詩歌月報》、《詩選刊》、《特區文學》等國內多家報刊發表，有作品入編多種中國當代詩歌選本。著有詩集《傍晚集》，隨筆集《村間集》等，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我們的村莊

你看這里，我們的村莊，仍然可以

拉著騾兒在地埂上吃草

我們的村民在村街上打著招呼

談談關于場上的事

這是秋天的日子

一對夫婦，趕著騾馬向前走著

這里沒有時間過快的流動，只有普通光陰

豌豆還在地里讓雨水泅著

山芋靜靜地讓人們一袋袋，裝了回去

農民的聲音像銅制的

身影老土老土的老了的時光

在這一刻他們的笑聲，滿意著

哪怕場上的莊稼被雨水灌了

但，那究竟是什么開心的事呢

對方聽了一定會很滿意的

笑著，那樣的一張張臉

過后他們又各干各的活計了

這樣的事情在村中經常發生

我內心感動著

我們的村莊、今天的村莊

依然能夠保存下來一些——原有的

一切……

一瞬輝耀。西下燦爛

我回到了我的房

依著門沿，也依著門墻，也依著母親

在這個春日里的夢境，聆聽村子的靜音

慢慢度著一天的時光，傍晚里

看到了白色的落日在東天下

怎么會呢，我的塬畔上，我問母親

母親說時光在轉換著

就在這一刻，我院門前的時光置換了回來

東天下的落日滾過了

我的門前，滾向了西天里，閃爍著銀輝

從一個丘陵滾向另一個丘陵，牧羊人

趕著白色的羊群追逐著，一輪銀色的光球

天穹里的云朵涌動著低壓著

我，驚奇地注視，一瞬輝耀，西下燦爛

天際里晾曬著紫色

日落時分南邊的天際里晾曬著紫色的網

這一刻我走動在冬的院落里

我知道神再一次向我示意

讓那紫亮亮的一張碩大的網

在光速里穿越我的沉默

或者說已昭明我多年的辛勞

已擁有一張織好了的紫色的網

晾曬在冬日的清寂中

沿著一層天的極藍，向東天里

滑行，在夜幕閉合時我已揮灑到天際

這一刻田野空曠我走動在冬天的院落里

只是在靜的村落旁

暮色已降臨臥雪的村莊

暮色里

我走出窖口和我的兄弟以及女人

放棄一天的勞作

聽羊兒歸來后落日的寂靜恬宜

西天里幾塊如墨的云彩

在房的頂上涂抹著淡淡的暮色

整個村落涂上一種靜的顏色

暗淡著美

小兒在窖旁襯著新出土的黃色土坷

唱著兒歌——

“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吃飯不許說話”

我微笑著解下窖架上捆綁時空的繩索

思想，只是在緘默里

讓暮色里的親情走動

領著小兒繞過院墻

小村

霞在葵垛上啁啾，伴著泛白的場院

和幾面柔和的墻，幾株幽黑的樹冠

這便是小村，靜的村

月亮在東。夕陽在西

房在中

整個村落在淡的黃的兩個光暈里

只有農人醒著

伴隨暮色在村間滋長

幾顆星慢慢閃出天壁

小村里的燈光映亮繁忙的窗欞

霞跡靜靜

一首小金花詩的由來

晨里起來趕騾

淡淡的云系在羽翼般的東天里

女人去園中鋤豆

村中幾個鋤葵的人從門前走過

濕潤的空氣里

瓜的藤蔓上己蹲坐著一個小瓜

一天便這樣開始

我坐在灶前任憑火的喧響

鼓風機的鳴叫，怔怔的煨著火

讓早晨燃燒，讓水沸騰，讓米爛了

我好撇出米湯

燒出一首黃亮亮的

小金花的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