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父親的班

_潘 馳 _張 攀

圖:歡迎潘馳入班

潘國富走了,他的兒子潘馳接過父親的班,走進了西平縣電業局“國富送光明服務隊”,繼續父親未竟的事業。兒子眼里的父親究竟是怎樣的,對父親矛盾交織的心理最終化作了什么？在潘國富同志事跡報告團巡回報告中,潘馳的報告讓很多人感動落淚。

2010年7月7日,是我這輩子最悲痛、最悔恨、也最難忘的日子。這天上午,我爸在電力搶修的工地上倒下了。等我趕到醫院時,他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爸爸經常穿的那身有些發白的工作服依然浸透著汗水。我不顧一切撲到他身上,搖著爸爸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慟哭著說:“爸,您醒醒,您睜開眼,再好好看看兒子,哪怕只是最后一眼也行啊,爸爸,兒子以后再也不氣您了……”

連日來,我一直為自己的不懂事而深深愧疚、悔恨和自責。因為就在我爸去世的頭一天,我還在使性子氣他,跟他犟嘴。那天,我爸吃完早飯剛要出門上班,我迎頭攔住了他,說:“老爸,您整天東奔西跑、爬高上低,這大熱天火辣辣的,俺可受不了,給咱家買臺空調吧。”爸爸說:“心靜自然涼,家里不是有扇子、蚊帳嗎,這事以后再說。”我一聽就火了,賭氣說:“你不用,也得替俺爺俺娘想想啊。”

晚飯時,爸爸騎著車子滿身是汗地回來了。我媽說:“還不趕快給你爸打盆水沖沖涼。”我慢騰騰地端了一盆水,極不情愿地往我爸跟前一放,沒好氣地說:“要是咱家裝了空調,您還用受這洋罪嗎？您看看,從咱莊南頭走到北頭,哪家不是小樓、平房,哪家沒有空調、冰箱、洗衣機。您整天窮折騰,有恁好的技術,咋不干點私活兒,把破房子、破家具修整修整？照這樣下去,相親的人都不看你兒子一眼。”聽了我的話,爸爸沉默了一陣子,然后摸著我的頭,動容地說:“孩子呀,讓你們在家受委屈了。不過私活兒我不能干,我們有紀律。要不咱把麥子賣了,攢錢買臺空調吧。”

那天晚上,爸爸似乎心事重重,吃罷飯就睡下了。我躺在床上,蚊子把我折騰了一夜,胳膊被咬了好幾個紅包。雞剛叫過頭遍,爸爸就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說,孩兒,爸上班去了。而我卻假裝睡著了,沒有理他。誰知,爸這一走竟成了永別！爸,兒真后悔呀,兒不該氣您,不該不搭理您,不該這么不懂事兒呀！

這些天,我的眼淚常常抑制不住。悲痛中,我一直在想:我爸這輩子平平凡凡,也沒做啥驚天動地的大事兒,為啥在他走后,這么多領導、同事都來看望慰問,這么多鄉親都來吊唁他,這么多用戶放下手中的生意來為他送行,這么多人都在懷念他、夸獎他？現在,我想明白了,我的父親是一個平凡而又偉大的爸爸,是一個充滿愛心、愛“小家”更愛“大家”的爸爸,是一個心里裝著他人,卻唯獨沒有他自己的爸爸。

在我們村,老少爺們都說爸爸是個大忙人。打我記事起,就知道爸爸每天雞叫頭遍就起床,到灶屋簡單扒拉一碗飯后便上班去了。他常常中午不回家吃飯,就算回來,往往是剛端起飯碗,板凳還沒坐熱,報修的電話就響了。爸爸每次都是趕緊放下碗筷,推上車子就出去了。晚上的飯菜都是涼了又熱,熱了又涼。他常說:“去不去是態度問題,修不修得了是水平問題。鄉親們打電話請你去修,那是看得起咱,就算下溜冰也得去。”

去年大年三十晚上,風雪交加,寒風刺骨,地上結了冰,一步三滑。晚上11點多,我們一家正在看春節聯歡晚會,報修電話突然響了,爸爸急忙拉起我,讓我幫他扛梯子。一路上,寒風、雪粒打得我耳朵生疼,我嘟嘟囔囔地跟著他走,突然,爸爸滑了一跤,仰面摔倒在雪地里,我急忙攙起他。爸爸告訴我,人家叫咱修電,再苦再累都不能說一個“不”字,咱受點累沒啥,可不能耽誤老鄉們看春節晚會。我們踉踉蹌蹌趕到劉大娘家后,很快就修好了線路,之后我們連口水都沒喝,便匆匆離去了。每當惡劣天氣引發供電故障時,我爸更是起早貪黑,頂風冒雨,快速排查,奮力搶修,為的就是及時為老百姓送去光明。

從部隊回來以后,我發現全村就數我們家窮,左鄰右舍都蓋起了小樓房,唯獨我們家還是上世紀70年代的脊瓦房,村里不少年輕人都騎上了摩托車,唯獨我們家只有爸爸那輛電動自行車,家里寒酸的樣子讓我都不好意思邀請戰友到家里做客。爸爸看透了我的心思,一天下班后,他帶我去了一個五里外的村莊,看望一位他幫助了多年的孤寡老人。剛到老人家里,爸爸二話沒說,就幫助老人料理家務,又是擦桌子、抹板凳,又是做飯、洗衣,老人熱淚盈眶地對我說:“你爸爸是個大好人哪！”爸爸笑著說:“這是應該的,將來我干不動了,還有兒子替我呢！”回家的路上,爸爸語重心長地對我說:“貧窮不可怕,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份愛心,在付出的同時,你才能收獲真正的幸福。”爸爸其實很慈愛。記得中招考試的時候,我跟同學們一樣都在玩兒命地備考,處于高度緊張中,有時熬夜學習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有一次,迷迷糊糊之中,感覺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拍我,“孩兒啊,怎么睡著了啊？這樣會著涼的。”這時我才知道是整天忙碌的爸爸回來了。我說:“做完這道題就睡,你先睡吧！”爸爸轉身走了,但沒多大工夫,我的房門又被推開了,爸爸端著一杯熱茶進來說:“喝點茶就早點睡吧！”看著爸爸疲憊的身影,我心里暗下決心,我決不能辜負爸爸的期望,一定要加油！我爸常說:“兒子放心,再苦再累,爸也會竭盡全力供你上學的。”如今,一想起這句話,我心里就非常難受。現在我已經長大,能養家了,可以讓家人享享福了,可是爸爸卻走了。爸爸,您為這個家、為了兒子的成長辛苦了一輩子,咋就等不及兒子來給您盡盡孝心呢？

爸,我好想您啊！您走得太突然了,到現在我都不愿相信這是真的,兒子沒有一刻停止過對您的思念,您的音容笑貌無時無刻不浮現在我眼前,無論是吃飯還是休息,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您的樣子。

爸,從您走的那一刻起,我已經長大了,我會堅強的。爸,我知道您在天堂里肯定還放心不下爺爺、媽媽,放心不下兒子,也放心不下您的客戶。請您放心,我會挑起咱家這副擔子的。爸,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我已經在您曾經奮斗過的崗位上班了,咱們班已經被命名為“國富搶修班”,送光明服務隊也被命名為“國富送光明服務隊”。當我每天跟著師傅們在您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檢修時,當我身穿和您一樣的工作服在您搶修過的臺區忙碌時,當我們為客戶送去光明聽到客戶那一聲聲由衷的感謝時,我對您的付出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感悟。我向您保證,我會把您熱愛的工作繼續干下去,完成您未竟的事業,讓大家、讓您曾經服務過的客戶們都說——潘國富的兒子,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