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教育與區域產業結構的互動研究

□沈陸娟

近10年，是我國高等職業教育迅速發展的階段，2008年在校生達916.8萬人，2009年高職畢業生就業率也達到84%，但高職院校吸引力并沒有顯著提高，在市場經濟的適應方面仍然存在不足，高職畢業生結構性失業問題突出。因此，以就業為導向的高職教育培養的人才與產業結構演變對人才需求的標準存在脫節現象。

此外，國際金融危機所帶來的影響正在倒逼長三角實現產業轉型升級，淘汰一批落后的工業生產方式，同時也會“催生”一批新興產業，新的增長方式勢必直接沖擊傳統的就業方式。某些傳統產業的衰落，人才需求的降低，必然導致高職院校相關專業的萎縮；新興產業的興起，人才需求的旺盛，將促使高職院校新專業或新專業方向的產生［1］。這就說明隨著知識經濟的發展和我國加入WTO，產業結構和行業結構發生巨大變化，三大產業的比重明顯改變，崗位也隨之迅速變更。在2005年新職業發布會上，增補77種新職業，各產業均有涉及［2］。故區域經濟與產業結構迅速向技術、知識密集型轉化，技術應用型人才的需求也日益多元化，使高職教育面臨挑戰和機遇。在此背景下研究產業結構與高等職業教育互動的關系和實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高等職業教育與區域產業結構互動關系的架構

高職教育與區域產業結構的互動關系涉及了三方主體，即國家、高等職業院校和市場（企業/行業）。伯頓克拉克運用“協調三角形”分析了三者的權力關系［3］。此處，比較德國和我國在“協調三角形”中的位置，來說明三者的關系，如圖1、圖2所示。

圖1 德國的位置［4］

圖2 中國的位置［5]

德國的州政府和學院共同行使高等職業教育權力，且權力相當，而市場的力量也非常強大，引導著高職教育的走向；而我國則還是以政府主導，逐步放權到高職院校，也有從上部移至中部的傾向，且市場的影響越來越大。

具體來說，較理想的三方互動模式如圖3所示。

圖3 三方互動模式圖

政府通過制定政策、制度和法律法規來監督、引導和保障高職教育的發展。這些政策和法律法規必須起到一定的約束和限制作用，不能太寬泛，且要改變對高職院校管得較死的現狀，像專業設置、招生規模等應由市場而定，放權給院校。同時，也要給予企業等適當的優惠政策，如減稅、允許贏利，增加企業參與高職教育的積極性。企業/行業和高職院校承擔辦學主體角色，高職院校是企業或行業培養技師和其他技術性人才的基地，因此，企業或行業與其抱怨畢業生不符合要求而進行內訓，不如直接參與高職教育，引導其培養方向，進行產學研合作。社會團體作為利益不相關的第三方來主持各方與高職院校的合作，并承擔協調、管理和監督的職責。如德國，在具體的產學合作項目中，為了保證項目的順利開展，需要在產和學，甚至在地方教育部門及家長等層面上，組織由多方參與的實體機構——產學合作委員會，來制訂、實施具體的產學合作計劃，管理和監督產學雙方的合作行為［6］，值得借鑒。

產業結構指生產要素在各產業部門間比例構成和它們之間相互依存、相互制約的聯系［7］，對于任何一個國家或地區，其產業結構總是向合理化與高度化方向發展，從產業結構演變、產業轉移、產業布局到產業融合，完成了產業結構變化的一個周期。

產業結構與高職教育之間互動關系的形成，是以就業結構、人才供需結構為紐帶的。高等職業教育是以就業為導向的，其辦學目的即是為了提高職業能力，從而促進就業。產業結構演變調整，使得人力資源發生轉移，技術結構也相應變化，隨著勞動力市場的調控，形成了新的就業結構，人才供需得到調整，促使高等職業教育謀出路，求發展，適應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不得不培養“適銷對路”的人才，形成新的人才供需結構，與就業結構大致吻合。這樣，產業結構對人才的需求與高等職業教育對人才的供給在就業處得到統一。

伴隨著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高等職業教育專業結構、人才培養模式、形式結構、師資結構、布局結構等均會隨著其變化而改變。通過對產業結構和高等職業教育發展特點、規律的探討，借鑒并改進袁旭等學者的粗放模式［8］，形成更為細致、全面的互動關系圖，如圖4①所示。

二、互動關系剖析

（一）高職教育的規模、層次與產業結構的互動

互動關系主要從產業結構演變、產業轉移、產業布局三方面與高職教育規模和層次結構的互動來闡述。

1．產業結構演變中，無論在制造業還是在服務業中，技術含量增大，勞動復雜程度提高，新興職業不斷涌現，需要大量具有知識和熟練技能的復合型創新人才，而這類人才必須依靠高等職業教育培養。這就說明符合實際發展規模是需要的，但不是追求利益的無限制擴大。如德國的職業學院，培訓的名額都是有一定限制的。要先申請，才可進學校，而不是可以隨意擴張的，因而其規模也總是能夠符合其實際需求［9］。

產業結構演變對人才需求的層次會不斷地上移。我國目前高職教育僅限于專科層次，本科層次很少，更沒有研究生層次的高級技術應用型人才。為了推動產業結構合理化、高度化發展，關鍵之一就是要解決高職辦學規模和層次的問題，改進人才供需結構。反之，一旦高職規模和層次與產業結構水平相適應，勞動者素質滿足了產業發展的需要，就會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如日本的高等職業教育是隨著產業結構演變，由低層向高層，面向不同的需要而逐步產生和發展的，出現了短期大學、高等專門學校、專修學校、科學技術大學，不僅避免了重復設置，而且還加強了不同層次人才需求的針對性。

2．產業轉移既包括國際產業轉移也包括區域產業轉移，轉移結構呈現高度化趨勢，高技術產業、金融保險業、貿易服務業、信息業等都是重點轉移領域，且區域內的轉移超過區域間的轉移［10］。無論是產業轉入區還是轉出區，都將會提升區域產業結構水平，而產業結構水平的提升、結構的合理化必然需要高等職業教育在規模和層次上改變與之相適應，協調發展，從而真正做到相互促進。

3．區域產業布局呈現產業集群和產業擴散的效應。以產業集群為例作說明，產業集群是一組在地理上靠近的相互聯系的公司和關聯的機構，它們同處或相關于一個特定的產業領域，由于具有共性和互補性而聯系在一起。產業集群具有專業化的特征，又可稱“企業集群”［11］。具有傳統優勢的產業集群經濟必須進行結構調整和優化，獲得新的優勢。這就對企業從業人員的素質提出了新的要求，勞動力市場的突出問題表現在結構失衡，技術型人才需求數量巨大，高級技術人員只占很小部分，與發達國家35%—40%的高級工比例相去甚遠。面對這巨大的人才缺口，進行高等職業教育培訓，適度擴大規模，提高教育質量，推動高職教育的層次提高是突破此類問題的瓶頸。

圖4 產業結構和高職教育的互動關系圖

高職教育規模和層次跟不上產業發展的需求，則會阻礙產業健康快速發展；若層次過于偏高，則會導致教育“過度”。

（二）高職教育的形式結構與產業結構的互動

高等職業教育的形式結構從巴洛夫倡導的學校形態到福斯特所支持的非正規的高職教育培訓，突破了傳統。

1．產業結構演變與形式結構的互動。知識經濟的到來、信息技術全球化使產業結構演變的周期縮短，當勞動力市場供大于求或供求飽和情況下，學校規模教育不僅不能緩解人才市場的需求，而且還會帶來結構性失業。故只有高職院校及時完善自身的形式結構，增加各類培訓等，保持與企業、行業等產業部門的密切聯系，才能避免人才供求關系上的“馬太效應”②，加速產業結構的演變升級。

2．產業布局與形式結構的互動。企業集群規模大，人才需求數量大，需求人才的專業結構和層次結構同質性高，這也為開展職業技術培訓提供了條件。企業淡季時有富余的一批勞動者，可進行短期職業技術培訓［12］，避免了教育資源和資金的浪費，如日本的企業非常重視職工教育與培訓。高等教育的形式結構要適應產業結構的發展，加強與企業聯系和合作，走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并舉，職前教育、在職教育、轉崗轉業教育協調發展的道路。如澳大利亞就有各類實用性、針對性強的高等職業教育機構，包括TAFE學院、私營培訓機構、企業培訓機構等，相互補充，相得益彰。反之，通過高職教育培訓，不斷地補充和提高職工的科學技術知識和業務水平，滿足了企業的需要，大大提高了勞動生產率，適應了不斷更新的技術設備和工藝過程的需要，促進了產業布局的集聚并擴散，達到合理布局。

（三）高職教育的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的互動

1．產業結構演變與專業結構的互動。隨著產業結構的演變升級，三次產業及內部發生結構上的變化，社會分工更專業化，新崗位不斷產生，人才需求的類型和規格呈現多樣化的趨勢，最終導致高等職業教育的專業結構發生變化。在結構調整上，既要考慮辦學的超前性，又應考慮區域產業結構發展的特點，通過自身結構的優化，促進產業結構高度化演變，更好地服務于區域經濟的發展。

2．產業轉移與專業結構的互動。無論是區域間的還是區域內的產業轉移，都相當于有新興產業加入這個地區，必然需要與之相對應的高技能復合型人才，區域內的高職教育根據其人才培養目標，馬上認識到必須培養與新產業相關的人才，故專業結構調整、新專業設置勢在必行。

3．產業布局與專業結構的互動。還是以產業集群為例，專業結構優化的總體方向必須滿足區域集群經濟升級換代所需要的各級各類人才的需求，如我國產業集群經濟發展下，尤其是東部沿海區域應大力培養營銷、管理、外貿和物流人才［13］。另外，集群人才穩定、量大、同質性的特點為高職教育機構開設適合集群企業所需專業提供了可能。以德國漢諾威高等專業學院的專業設置為例，根據其所在的薩克森州森林多、地勢平坦、河流多的特點，漢諾威高專設立了建筑學、土木工程學和生物處理技術等10個大學科，體現了高等專業學校專業設置與當地經濟結構和產業特征的一致性［14］。

4．產業融合與專業結構的互動。產業融合分三類：一是高新技術的滲透融合，即高新技術及其相關產業，向其他產業滲透、融合并形成新的產業，如網絡電話產業；二是產業間的延伸融合，即通過產業間的功能互補和延伸實現產業融合，如汽車電子信息產業；三是產業內部的重組融合，例如工業、農業、服務業內部相關聯的產業通過融合提高競爭力，適應市場新需要［15］。經過產業融合后，提高了原產業的復雜程度，更能產生新產業。因此，迫切需要高職院校立足自身的定位和培養目標，接受并適應產業融合的結果，調整原有的專業結構，舍棄過時專業，擴大社會需求量大的已有極缺專業的規模，設置區域經濟急需的新專業，如水利院校可設置與觀光水庫、水利相關的專業。

新專業設置的方向與產業結構的升級具有一致性。與社會對人才需求的變化速度相比，專業結構更具穩定性，更何況現在培養的是復合型人才，不同專業間可部分替換，專業結構與產業結構間的互動非絕對。

（四）人才培養模式與產業結構的互動

1．產業結構演變與人才培養模式的互動。英國在過去半個多世紀，產業結構調整，從制造業向服務業轉移，從而職業結構從體力勞動向非體力勞動轉變，要求雇員的關鍵技能方面存在明顯差異，除了專業技能外還強調交流、解決問題、信息技術、綜合管理能力，故英國立足自身，改革聞名的現代學徒制，逐步取消年齡限制，強化關鍵能力學習［16］。由此生動實例可知產業結構演變，將會改變就業結構，對就業人員提出更高要求，從而高職教育必須相應改變人才培養模式。反之，高職院校改革了人才培養模式，注重產學研結合教學，提高學生的關鍵能力，溝通了職業教育和學術教育，培養出的人才才能受到企業歡迎，為產業結構高度合理化演變作出貢獻。

2．產業布局、融合與人才培養模式的互動。產業集群和融合是未來產業發展的趨勢，需要大批掌握高技能、多學科的創新人才，并提供了良好的創業環境、創新網絡，有助于提高人才的持續競爭能力。為適應這種變化趨勢，高職教育必會建立與企業溝通合作的機制，共同確定專業設置，并在師資、技術、設備、信息等方面開展合作與交流，大力開展“訂單式”培養模式，充分整合優勢教育資源，真正實現校企供求關系的零距離對接，共同培養適應產業集群與融合的高技能人才。同時，改革傳統人才培養模式，也是提高科技成果轉化率，實現企業自主創新、科技創新和可持續發展的關鍵，從而促進產業集群和融合加快發展。

（五）高職教育的師資結構與產業結構的互動

1．高職教育的師資結構與產業轉移的互動。師資結構是指教師中學歷結構、年齡結構、性別結構以及資歷結構等諸因素。區域產業轉移，會有新興產業出現，或許會有傳統產業淘汰，這必然會影響就業結構，導致人才供需出現不平衡，高職院校憑借敏銳嗅覺開發新專業，建立新的課程體系，就迫切需要具備該專業精深理論知識和精湛技術的教師，無論是在職教師培訓、進修攻讀學位，還是引進學科帶頭人、骨干教師，都會使高職的師資結構發生變化。反之，現有的師資結構必須承擔培養技能型人才的重任，適應產業結構需要，達到新的平衡點，從而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

2．高職教育的師資結構與產業布局的互動。以產業集群為例，集群企業的同質性人才不利于人才素質結構互補優勢的出現。因此，高職教育機構應大力引進全國各地優秀教師資源，發揮人才的雜交優勢，以提高人才培養的質量，同時大力提高雙師型教師比例，使師資結構更為合理。當然，若出現以雙師型教師為主，兼職教師和企業技術人員的輔助教學這樣一個新的師資結構，必然會彌補企業/行業人才同質性的不足。

3．師資結構與產業融合的互動類似于與產業轉移的互動，不贅述。

（六）高職教育的布局結構與產業結構的互動

1．高職教育的布局結構與產業轉移的互動。高職院校大多集中在發達地區或中心城市，偏遠城市較少，對于這些經濟較落后的地區，從外部轉入的產業將會刺激當地經濟的發展，從而增加對職業技術人才的需求，這就促使高職教育在落后地區產生。高職教育培養出的技能型人才為區域經濟作出貢獻，經濟的復蘇將會吸引更多的產業轉入，并有一部分產業轉出，輻射到周邊地區，擺脫經濟落后面貌。

2．高職教育的布局結構與產業布局的互動。產業聚集過度常成為促成擴散的契機，而只有適當擴散才能保證產業聚集規模適度、結構優化。以產業集群為例，高職院校應該充分考慮集群經濟需求，在經濟集群區域設立分校或者教學點，以滿足集群經濟對人才的需求。鑒于區域產業集群的特點，合理規劃高職教育布局結構，區域內的高職教育機構可以組成職教集團，科學分工，達到資源共享的目的。職教布局結構的優化，將改變企業人才的同質性不足，提供不拘一格的人才類型，便于與就近企業合作與交流，促進集群企業的規模發展，并適當擴散。

3．高職教育的布局結構與產業融合的互動。產業滲透、延伸及重組使傳統的產業邊界模糊化，新產業不斷涌現。現代網絡技術通過產業滲透方式，與傳統的教育業進行融合，產生了遠程教育、網絡教育等新教育模式。遠程教育、網絡教育是以現代教育技術為基礎的多媒體教學，使學生和教師在時間和空間上分離，突破了傳統教育的地域限制，克服了傳統職業教育的空間局限性的缺點。中西部偏遠地區、農村地區可以通過遠程教育、網絡教育分享東部發達地區、城市地區的優質教育資源，對傳統的高職教育區域分布產生深遠的影響［17］。高職教育布局結構合理化也將會進一步地促進產業間的融合，相信未來的新興產業將會與教育業更緊密地結合，共創美好明天。

結語

高等職業教育與區域產業結構的良性互動取決于高職院校對市場的反應靈敏程度，也不能忽視企業/行業（產業界）的參與。構建二者間的互動關系，有助于區域產業結構與高職教育互動戰略的實施，有助于使政府部門、企業/行業、高職院校、社會團體認識到合作的重要性，促進產業界與高職教育界的交流與合作，實現雙贏。

注釋：

①圖4中虛線表示的是動態過程，包括區域產業結構周期性演變升級的過程；產業結構、就業結構、人才供需結構、高職教育間的互動；區域產業結構各方面與高職教育各方面的互動。實線表示涵蓋的內容。

②馬太效應是指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的現象，此處特指熱門的專業、行業、職業更炙手可熱，反之冷門的更無人問津。

[1]雷宇，王妍妍．“后金融危機時代”職教高就業率背后隱憂重重[N]．中國青年報，2009-10-19．

[2]商圣虎．基于產業結構演變的高等職業教育發展研究[D]．碩士學位論文，河海大學，2007（4）：1．

[3][4]弗蘭斯F范富格特（王承緒等譯）．國際高等教育政策比較研究[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3：4，5，8.

[5][6]匡瑛．比較高等職業教育：發展與變革[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179，185.

[7]李京文，鄭友敬．技術進步與產業結構概論[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1988：90．

[8]袁旭，康元華.產業結構與職業教育互動關系的研究（-）[J].高教論壇，2006（8）：191.

[9][14]吳雪萍．基礎與應用——高等職業教育政策研究[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7：41，65－66．

[10][15]蘇東水．產業經濟學（第二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266，410．

[11]彭移風．浙江產業集群人才需求特征與高職教育結構優化[J]．經濟論壇，2006（18）：15．

[12][13]彭移風．產業集群人才需求特征與高職教育結構優化[J]．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07（1）：123．

[16]石偉平．時代特征與職業教育創新[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4：343－347．

[17]袁旭，王友保．產業融合與職業教育開發研究[J]．高教論壇，2007（12）：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