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佛教興起對旅游業發展的影響:對蘇州市J村的一項宗教活動調研

陳 敏

(蘇州職業大學基礎部 江蘇 蘇州 215001)

一、J村的基本情況介紹

蘇州市J村位于蘇州市城北，緊鄰美麗的虎丘風景區。全村面積約為1.1平方公里，現有住戶423戶，村民約1 345人。歷史上，J村是一個傳統的以種植糧食為主的農業村，但是改革開放以后，由于地理位置的優勢，村里的工商企業迅速得到發展。到2005年，全村已有160家工商企業，其中的100多家具有一定規模。據村里的相關統計資料顯示:2004年，J村轄區內的工商企業共完成銷售收入2.2億元，入庫稅金1 023萬元，外貿收入2 500萬元，可支配收入350萬元，村民們的人均收入達到了9681元。

經濟的發展，企業的規模、數量的增長必然帶來大量的外來人口。目前J村的外來人口已經超過6000人，這一數字遠遠超過J村村民人口數。外來人口的急劇增加雖然為村里的治安、環境衛生等等方面帶來不小的壓力，但是也為村民們帶來了豐厚的利益。村民們每年靠房屋出租就能輕松地賺到3、4萬元，這對于他們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有的家庭僅房屋出租一項收入就超過他們的工資收入，所以村里有“養豬不如養人”的說法。[1]

二、J村的宗教信仰

J村的村民在談到宗教信仰時都知道我國的宗教政策是宗教信仰自由。村民們普遍信仰佛教。在J村，原來有一座白衣庵，有100多年的歷史，面積約有1300多平方米。它在周圍的影響很大，輻射面較廣，香客眾多?！拔幕蟾锩遍_始后，白衣庵原有的四塊石碑因“破四舊”被拆毀，白衣庵成為當時的大隊隊部，有的房間被用作隊里的倉庫，最初的村小也設在這里?！拔母铩焙笃冢滓骡直粡氐撞鸪?。

現在村民們正竭力多方奔走，要恢復白衣庵。他們在白衣庵的原址上修建了一個小院子，院子里有三間平房。他們請回了原來白衣庵的師太，并開始在房子里供奉菩薩。地區宗教局也多次派人來白衣庵實地考察，但是至今并未同意恢復白衣庵的“宗教信仰活動場所”身份。他們的回答是，“要恢復，可以，得把證據拿出來”。村民們認為最好的證據就是那四塊100多年的石碑，但是石碑基本在“破四舊”時就已經砸毀，其中的一塊公德碑據說是用來修村里的一座橋了，那橋至今還在，但是誰也不能保證拆了橋是否就能找到一塊完好無損的百年石碑。所以找證據對他們而言希望不大。

盡管白衣庵的“合法地位”還沒得到官方的正式認可，香客卻越來越多。每逢初一、十五或是觀音菩薩的生日等等重要的日子，太湖邊曇花庵的兩個師太會輪流來白衣庵主持法事。白衣庵雖然只有三間房子，但有一間客房是專門為她們準備的，床、被子都是村民自愿從家拿來的，她們可以在這里住幾天。客房里還供奉著白衣庵歷任五代住持師太的照片，每天有專人負責清掃房間、供奉茶水。小院子里還有一個簡單的廚房，灶具、碗筷一應俱全，每次做法事，村民們也是利用這個簡單的廚房煮素面吃的。同樣，這些廚具、碗筷、桌椅也是村民自發捐贈的。

每次師太來做法事，村里也如同過節一般，人們都會自發的去燒香拜佛，吃素面。吃素面的人僅需交一元錢，有香客自發的去購買材料、烹煮，也可自己動手。村里的腰鼓隊、老年舞蹈隊也會趕來助興。當法事完成后，他們就會在院子門前的空地上表演。村民們陸陸續續的來燒香、捐款、吃素面、看演出。捐錢也是自愿的，多的上千元，普通的30元、20元，少的5元。年輕人因為要上班，一般都來得早，燒了香、捐了錢就各自走了。中老年人和小孩子時間比較多，可以參加吃素面、看表演。村民們捐的錢都會附在他們的名字后面用紅紙張榜公布，即公德榜。他們吃的素面以及其他一切費用也會張榜公布，所有的明細帳目都是透明的。

每年春節，村里的香頭還會組織香客們去杭州、普陀山等地的寺廟進香。那也是孩子們最盼望的事情。村里每年至少有200多人，加上臨近幾個村子的香客，每年都會超過2 000人。光是大客車就需要包租十幾部。香頭主要負責包車、住宿、吃飯等事宜。每人往返一次費用不低于200元，其中來回的車費、住宿費用需要80元左右，還有景點門票等。香客們去燒香禮佛的這幾天不僅自己要吃素，不能沾油葷，就是留在家里的親屬也要戒油葷。

村里的打字員小趙說小時候年年都盼著春節跟著媽媽去杭州燒香，現在自己做了媽媽，仍然是年年春節帶著自己的孩子去杭州燒香，幾十年了，年年不拉。正是在這一年年的期盼與等待中，一個個無知孩童蛻變成一個個虔誠的佛教徒。

對于村里的這些佛事活動，外來打工的人們基本上是不參加的，最多就是看看腰鼓隊的表演。春節到杭州、普陀山等地去進香，對他們而言無論是時間上，還是經濟上都不允許。

三、都市佛教的興起及其對旅游業的影響

佛教是一種普世宗教，信仰的人在佛法上一律平等。在我國，佛教的影響遠勝于其他宗教。自佛教傳入我國后，受到中國儒教與道教的雙重影響，“佛教或多或少地偏離了它避世靜修的本義?！乒挠^念使社會工作變得很重要。世人通過信仰便可以得到超度，這樣僧院制度、禁欲和苦行便成為可有可無之事了?！盵2]

如今中國的現代化進程更是加劇了佛教的普世性，使其信仰的教眾在都市里越來越多。這已經成為我國佛教的一大特色。不僅僅是老年人，很多年輕人，甚至孩童在家長的帶領和影響下也成為了佛教徒。從J村的情況就可以明顯地看到，孩子們從小跟著自己的家人去燒香拜佛，可能最初只是出于好奇或好玩，但是久而久之，它就成為了固定不變的節日。對J村的很多村民而言，高深的佛法佛經晦澀難懂，但這并不影響他們對菩薩們的虔誠信仰。一柱香、一叩首都飽含著對神靈們十二萬分的恭敬和期許。

當代都市佛教發展的另一特點是:由于都市生活的節奏加快，人們對佛教的教規教義的學習和遵循卻越來越弱，個人化、家庭化趨勢越來越強。如J村，一般來說孩子都會因父母和家人的影響而信奉佛教；進香期間的齋戒基本上也是家庭行為。對大多數的村民而言，信奉佛教不必去研習那些深奧難懂的佛經，那是寺廟里的佛教徒們的功課。只要做到心中有佛，逢年過節到寺廟里去燒燒香、拜拜佛，那么菩薩一樣會保佑自己和家人的平安、健康和幸福。

古寺名剎一向是重要的旅游資源，現代都市佛教的發展，使得大小寺廟成為國內外游客旅游觀光的熱點，宗教旅游成為旅游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宗教旅游資源除了名山名岳之外，宗教建筑和宗教藝術對旅游者也有著相當大的吸引力。宗教建筑作為最醒目的宗教物質文化景觀，不僅為其信眾提供了一個舉行儀式的場所，而且特有的宗教儀式所形成的濃厚、強烈的宗教氛圍，激起人們對神靈敬仰和崇拜。人們在實踐自己心中信仰的同時，又能飽覽祖國的大好河山、歷史悠久的寶寺古剎，一舉多得，宗教旅游熱潮也一浪高過一浪。

據蘇州市旅游局的統計，寒山寺每年接待的海內外游客就有200多萬人次，其中香客占到40%左右。2007年春節僅大年初一這天就有34萬人次到蘇州各大寺廟進香。[3]每年的除夕夜，像蘇州的寒山寺、杭州的靈隱寺等著名寺廟都會推出除夕夜撞鐘祈?；顒?。面對巨額的撞鐘費用，雖然前來撞鐘祈福者皆為富商巨賈，但前來聽鐘聲的香客也如潮水般絡繹不絕。為控制客流量，確保安全，每個寺廟都會對門票進行限量、編號發售。例如2008年除夕夜杭州市就專門發文通告了靈隱寺、法喜寺和凈慈寺三大寺廟除夕夜的佛事活動安排。其中靈隱寺(含景區)除夕夜門票價格為200元，法喜寺和凈慈寺門票為50元。均不設贈券和兒童票，一律憑票入內(公園年票、佛教寺院年票除夕夜不通用)。靈隱寺除夕夜門票定額發售5000張，法喜寺定額發售3000張，凈慈寺門票定額發售2000張。[4]

宗教旅游熱潮使各個大小寺廟的經濟收入成倍增加。像寒山寺、靈隱寺這樣的名門古剎就不用提了，連一些很不起眼的小小寺廟也在香客們的熱心捐贈下迅速發展壯大起來。白衣庵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宗教旅游的熱潮帶來的不僅是寺廟經濟的紅火，更是帶動了地方旅游業的迅猛發展。從杭州市旅游局的官方網站上，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旅游收入逐年攀升的強勁勢頭。

表一:杭州市近五年旅游數據統計表

該圖表所引數據來源于杭州市旅游局官方網站的相關信息。

從表一可以看到無論是入境游客總數、國內游客總數，還是旅游總收入均是逐年穩步增長。旅游業的興旺帶動了服務業的迅速發展，賓館、飯店、交通、通信等等行業都獲益頗多。在杭州市官方公布的《杭州市2008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中可以看到，與年年增加的旅游收入和旅游客人總數增加相對應的是各項旅游設施的進一步完善和優化升級。至2008年年末，杭州市各類旅行社達到了437家，其中國際旅行社41家；星級賓館達到247家，其中五星級酒店13家；A級景區26個，其中5A景區1個，4A景區19個。

從表一還可以看到國內游客數量的增長非常迅猛。2004年的國內游客總數是3016萬人次，到2008年這一統計數據就增加到了4551.67萬人次。這些統計數據雖然難以顯示香客所占的比重和具體數據，但是從我們對蘇州市J村的調查中，你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香客們對杭州市旅游業的巨大貢獻。

[1]江蘇省蘇州市J村村委會.J村村史[Z].

[2]費正清.中國:傳統與變遷[M].張沛等譯，長春: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出版，2008.

[3]蘇州市旅游官方網站.蘇州寒山寺入選全國10家文明燃香試點單位[EB/OL].http://www.visitsz.com/webpa ge/gov2/.

[4]杭州市旅游委員會.關于除夕夜靈隱寺、法喜寺和凈慈寺新春佛教文化旅游文化活動的通告[EB/OL].http://www.gotohz.gov.cn/index.shtml，2008-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