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保險制度隱性債務精算測評

□文/宋 睿 魏建飛

一、引言

我國養老保險體系始建于20世紀五十年代，當時采取的是現收現付制，而我國人口老齡化開始于20世紀七十年代，并帶來了一系列的問題：退休職工養老費用不斷攀升、贍養系數不斷變大等。其中，我國的贍養系數由1978年的3.3%上升到2003年的37.04%。根據世界銀行1995～2050年對中國人口的研究預測，2020～2030年間，在職職工人數不再顯著增加，2030年以后開始下降，同時，65歲和65歲以上人口將迅速增長，直到2050年，人口撫養比將從1990年的8.7%增長到2050年的31.2%。因此，在現收現付體制下，當平均工資替代率的增長率不變時，繳費率增長率將顯著增加，這無疑會加大企業和在職職工的負擔；如果保持繳費率增長率不變時，在撫養比增長的情況下，必須降低替代率，但這又會降低退休職工的生活保障。所以，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問題的發展，我國的養老保險體制也將受到嚴峻的考驗。因此，我國于20世紀八十年代就開始對養老保險體制進行改革，1997年基本實現了由現收現付制向部分積累制的轉變，但隨之也產生了養老保險隱性債務問題。

二、隱性債務定義

在城鎮職工養老保險體制轉軌過程中，政府對未來養老金的給付承諾但沒有基金對應的價值總和。這里的“給付承諾但無基金對應的”是指“老人”的養老金和“中人”的過渡性養老金。

三、隱性債務預測

（一）相關精算假設。為了不夸大測算結果，所有假設采取宜少不宜多的原則。由于資料的可得性，我們選用2004年作為測算基年，測算未來15年山東省的隱性債務規模。

1、生命表及參保年齡的選取。根據《中國人壽保險業經驗生命表（2000～2003）》，設定男女最高存活年齡為105歲，男性退休年齡為60歲，女性退休年齡為55歲，忽略提前退休，選取20歲為參保年齡。

2、山東平均工資水平及其增長率預測。設平均工資的測算公式為AWk=AWk-1×（1+IRWk）（1+UCPIk）。其中，IRWk表示k年人均實際工資增長率，UCPIk表示k年城鎮消費價格指數，則k年的平均工資AWk=AW0×g×（1+IRW）k（1+UCPI）k，其中AW0為基年平均工資，本文以2004年為基年的工資水平，假設每年的人均實際工資增長率g相同，根據《山東統計年鑒2008》測算得到2004年平均工資為14，332元，工資增長率13.3%，城鎮消費價格指數為16.7%。

3、各個年齡段的人口。根據《山東統計年鑒2008》得出分性別、各個參保人年齡不同的人口數分布情況。

4、基本養老金投資收益率測算。由于投資收益率不好確定，以2004年5年期國債利率3.81%為最低收益率，計算山東養老金的隱性債務。

5、養老金的替代率測算。對于1997年前退休的人員，國家承諾的養老金替代率比較高，假設為85%。

（二）建立模型

1、老人的精算模型。老人定義為：1997年已經退休的人員。“老人”根據退休前一年職工平均工資的一定比例給付，并隨著工資增長率的一定比例給付，可得“老人”隱性債的精算模型：

（IPD）r，t＝（TTPT）r，t

2、中人的精算模型。根據1997年的規定，中人的范圍為：1997年前參加工作，1997年后退休的人員，“中人”隱性債務的精算模型：

（IPD）m，t＝（TTPT）m，t-已積累基金滾存額

其中：（TTPT）r，t表示在 t時刻進行養老金制度轉型時退休老人積累的名義養老金隱性債務總額；（IPD）r，t表示在 t時刻進行養老金制度轉型時退休老人積累的實際養老金隱性債務總額；（TTPT）m，t表示在 t時刻進行養老金制度轉型時在職中人積累的名義養老金隱性債務總額；（IPD）m，t表示在 t時刻進行養老金制度轉型時在職中人積累的實際養老金隱性債務總額；Lt，x表示在t時刻進行改革時處于x年齡層的職工人數；ω-1為職工存活的最大年齡；Bx為y歲在計劃中止時的年齡x歲上已積累得到的退休給付權利；r-xPx（m）為在單減因下，x歲的職工在r歲退休前仍在養老金計劃中的概率，即只考慮死亡因素，參加養老金計劃的職工從x歲存活到r歲的概率；Vr-x為利率在r-x年前的折現值；?r為退休年齡r歲起每年初1元生存養老金的現值。

表1 山東省個人賬戶基金隱性債務規模預測 （單位：萬元）

（三）模型測算結果及分析。根據以上精算假設，并結合山東的實際情況，運用世界銀行PROST軟件系統，得出山東2004年以后未來15年養老金的隱性債務規模，如表1所示。（表 1）

通過上面的精算分析我們可以得到：從新制度建立始，養老基金便出現赤字，這主要是由于過大的隱性債務造成的。隨著制度的不斷發展，覆蓋面日益擴大，繳費總積累超過了總支出，約有十幾年的盈余。再往后由于人口老齡化的加劇，在職職工的贍養比逐年增加，加之個人賬戶的急劇膨脹，養老基金再次入不敷出，赤字持續增長。而這時隱性債務的支出只占50%，并不斷縮小，這說明制度本身存在問題：缺乏長期的支付能力。上述分析雖然是基于山東的數據通過計算得到的，但對全國應具有普遍意義。

四、解決養老保險隱性債務的補償渠道

隨著人口日益老齡化，養老金隱性債務有失控的危險。因此，完善養老保險基金制度，化解養老金隱性債務問題迫在眉睫。

（一）擴大養老保險覆蓋面，加大基金籌措力度。我國現行的養老保險只在城鎮中的國有企業和大型集體企業中實施，而外資、民營和個體戶未列入統籌范圍。隨著經濟發展，非公有制國有企業迅猛發展，從業人員越來越多。如果把非公有制企業納入，統籌基金短期內迅速擴大。

加大力度推進個體、私營企業職工入保，靈活就業人員低費率參保，再就業困難的下崗失業人員給予社保補貼；推進分類分層農民工養老保險制度，加快制定低費率、低門檻、低水平、廣覆蓋、便參保、可轉移、與現行制度相銜接的農民工養老保險辦法；加快推進和完善新型農村社會養老保險制度，按照“個人繳費為主、集體補助為輔、政府給予政策扶持”的原則，統籌基金與個人賬戶積累相結合；將被征地農民納入特殊社保，征地補償費的一部分用于繳費，政府給予政策和資金支持，最終向城鄉一體的社會保障體制過渡。具體可以通過劃撥國有股、發放養老債券、征稅、調整財政支出結構來實現。

（二）遏制提前退休風，延長退休年齡，減少養老金支出，逐步做實個人賬戶。根據有關學者的敏感性分析，退休年齡每增加1個單位，統籌賬戶基金缺口將減少1.794%，并且它的敏感性系數要大于繳費率與就業年齡的敏感性系數。退休年齡與基金缺口成反方向變動，即退休年齡越小，測算的隱性債務數值越大。事實上，退休年齡越小，領取退休養老金的人數就越多，領取的退休養老金總額就越多，折現的也就越多，隱性債務就越多。因此，在平均預期壽命和保障水平一定的情況下，延長退休年齡，既增加了繳費，又縮短了平均享用養老金的年限。

在我國的實踐中，可以通過以下渠道控制各種不規范的提前退休政策。如建立特殊工種職工管理檔案，以降低對社會保障制度的壓力；加大公共財政支持力度，擴大試點范圍；個人繳費實行基金完全積累，并與個人賬戶記賬額相匹配。所以，逐步做實個人賬戶，積累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是應對人口老齡化的重要舉措。

（三）統賬基金分開投資，放寬賬戶基金投資范圍。社會統籌基金的基本功能是進行收入再分配，而個人賬戶基金的基本功能是進行儲蓄。二者結合進行混賬管理時，當社會統籌資金不足時會對個人賬戶透支。現階段，我國社會統籌資金不足時對個人透支嚴重，個人賬戶沒有實質積累，只是空賬，因此，基本養老保險金和個人賬戶養老保險金應分離開來，使個人賬戶逐漸由空賬向實賬轉變。個人與社會分離后，能使社會統籌分擔一部分隱性債務，政府也負擔一部分，而且分離管理后可提高經營效率，基金得以更好的投資和高收益。采取的方法是社會統籌部分可繼續由公共管理機構經營，而個人賬戶的儲蓄由私營養老保險、銀行及非銀行金融機構管理。

在巨大的隱性債務壓力下，要使養老保險體制不致崩潰，必須有相應的投資機制保證養老基金的安全性、流動性和盈利性。但是，目前我國養老基金的投資主要是以購買債券和銀行存款作為投資形式，這種單一的投資形式可以保證基金資產本金的安全性，但是資產的增值潛力較小，防范利率風險的能力較弱。不僅如此，債券投資和銀行存款的流動性與收益性的匹配也不夠好。銀行存款形式，要提高盈利性，則流動性大大降低。

要使基金資產的安全性、流動性和盈利性都能滿足養老保險管理的需要，從實踐上看，養老基金投資的多元化是主要方法。

應根據基金的不同性質采取兩種管理模式，將具有現收現付性質的社會統籌基金記入財政部門的專戶，納入政府一般預算管理。借鑒國際上養老保險基金投資管理模式，結合我國國情，具有完全積累性質的個人賬戶基金治理結構應是委托投資管理型。在完善資本市場和確保基金安全的基礎上，將由地方社保經辦機構的直接管理轉化為委托外部金融機構進行投資管理，實行市場化運營，投資工具適當拓寬，債券市場和股票市場都可成為新的投資渠道。應制定專門的基金投資監管規則，明確個人賬戶基金的投資比例、風險準備金的比例、管理服務機構的資格準入標準和信息披露標準、退出機制等，提高基金的使用效率，為保值、增值提供保障。

（四）做大做強全國社會保障基金，加強基金監管，防止擠占挪用。在巨大的隱性債務壓力下，要使養老保險體制具有可持續性，必須有相應的投資機制保證養老基金的安全性和盈利性。全國社保基金是我國政府專門用于社會保障支出的調節基金，作為國家的戰略儲備發揮著最后一道防線的作用。其收入主要來自政府撥款、彩票收入和投資收益等。在控制風險的前提下實現了較好的投資回報。由2001年底不足100億美元到2007年底超過700億美元，增加了6倍多，年均收益率超過11%，2007年全國社保基金總資產為5，100億元，比上年增長58%，實現收益1，100億元，收益率高達38%，均創出歷史最好成績，增強了滿足養老基金隱性債務的資金需求能力。

劃清省、市、縣財政在改革過程中的責任界限，加大市縣的責任，避免地方政府提高養老金的替代率、放寬職工提前退休而造成收繳率不足。嚴禁挪用基金，加大查處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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