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水“起義”

付雁南

一張橘紅色的大卡紙被膠帶固定在銀色桌面上,紙上寫著“檸檬水,50美分”,這兩個簡單的英文單詞被蠟筆仔細涂成不同顏色。紙牌旁邊還擺著兩袋紙杯、一包濃縮檸檬粉,一個盛滿冰水的塑料桶。

這是美國街頭再常見不過的檸檬水攤位。桌旁,7歲的美國女孩兒茱莉·墨菲坐在一把折疊椅上,帶著羞澀的笑容,看起來與其他賣檸檬水的孩子沒有什么不同。不過,就是這個擺放在美國西部俄勒岡州波特蘭市的檸檬水攤兒,卻在過去一段時間里,成了整個美國的熱門話題。

我想去賣檸檬水

兩個月前的一天,法伊夫正在開車,坐在旁邊的女兒茱莉突然說她想擺一個攤兒去賣檸檬水,“就像奧利維亞小豬那樣”。奧利維亞是茱莉很喜歡的一只卡通豬,在動畫片里,這只耳朵尖尖的白色小豬在路邊賣起了檸檬水,茱莉便夢想著能有一個自己的檸檬水攤兒,法伊夫決定幫助女兒實現這個愿望。

找攤位時,法伊夫想到一個名叫“最后一個星期四”的創意集市,每個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四,人們都會聚集在蒙特諾馬郡的艾伯特大街上,販賣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法伊夫向女兒承諾,下一次集市開始的時候,她會帶她去那里賣檸檬水。

很快,法伊夫幫女兒準備好了濃縮檸檬粉、糖、紙杯、瓶裝水、量杯、免水洗手液等必需品,小茱莉也專門為自己的攤位做了一個招牌。

2010年7月28日一早,母女倆在集市上轉了一圈,最后決定把檸檬水攤兒擺在一個畫家的攤位和一個賣兒童服裝的攤位中間。

還沒等茱莉把攤位完全支好,已經有顧客光顧。茱莉有條不紊地完成了每一個步驟:用免水洗手液仔細地洗了手,用小鏟子把冰塊加到杯子里,然后擰上瓶蓋、封住袋子,以保證它們的衛生。很快,茱莉便賣掉了15杯檸檬水,掙到了7.5美元。

一切都在順利地進行,直到20分鐘后,一位拿著文件夾的女士走過來說:“給我看一下你們的衛生許可證。”她自稱是郡政府的“衛生檢查員”,還向法伊夫出示了一張告示,上面說,如果法伊夫不立即離開,就會被罰款500美元。

檢查員離開后,旁邊的攤主邁克爾·富蘭克林說:“為什么不把賣檸檬水改成免費贈送?沒有許可證就不能‘賣東西,但我們可以‘送啊。”旁邊的畫家很快幫小茱莉在她的招牌上加上了“免費”二字。

不一會兒,衛生檢查員再次回來,并且堅持說母女倆必須立刻離開。這次,茱莉傷心地大哭起來。隨后,母女倆無奈地離開了集市,路上茱莉哭著說:“我不喜歡那個阿姨。”

這是個荒誕而美好的行動

法伊夫離開集市之前,富蘭克林給她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并且告訴她,自己有一個網絡電臺的節目,希望在周日做個關于這件事的訪談,法伊夫答應了。

在2010年8月22日的訪談節目里,富蘭克林專門為這次“檸檬水事件”做了一場超過一個小時的評論。節目播出之后,當地一家報紙也對法伊夫進行了電話采訪。第二天,法伊夫和女兒便登上了報紙的頭條。

沒過多久,全美國都開始談論這對母女與她們的檸檬水了。在俄勒岡州,各級政府官員都表示,“從技術上來講”,那位衛生檢查員的行為并沒有問題。

富蘭克林在網上發出號召書,希望組織一場“檸檬水起義”。他希望在8月的“最后一個星期四”集市上,人們能在艾伯特大街上擺出很多個檸檬水攤兒。

在母女倆登上頭條的那天早上,法伊夫還和蒙特諾馬郡的最高地方官杰夫·科根通了電話,這位美國的“縣級干部”很大方地承認,政府的確有些“熱心過度”。隨后,他寫了一封短信,專門向7歲的茱莉道歉:“我也有小孩兒,我不希望他們像這樣被對待,我需要向人們道歉。”

我只是想當一個普通的孩子

最初,茱莉賣檸檬水是希望把掙來的錢存起來,等到去迪斯尼樂園玩的時候買些小玩具。這個在鄉下長大的小女孩兒一直想去迪斯尼樂園,但始終沒有達成心愿。

后來,在當地一家廣播電臺的資助下,茱莉在密爾沃基市的一個連鎖商店里,重新開了一個新的檸檬水攤兒。許多人也開始盡力資助這個賣檸檬水的小女孩兒,一天下來,她們就掙了1838美元31美分。

拿著這些錢,法伊夫和茱莉在迪斯尼樂園玩了兩天,茱莉非常開心地說:“媽媽,這里太棒了!”她并不知道,那時法伊夫正憂心忡忡,因為她覺得這場檸檬水引發的事件,已經悄悄地變了味兒,他們大多只是想通過這個小女孩兒的故事,發泄一下自己對生活的不滿。

在著名的社交網站Facebook上,已經有上千人宣稱,自己會去參加8月底舉行的檸檬水起義。而政府方面,波特蘭市已經升級了戒備。法伊夫非常擔心在這樣的場面中,會有人受到傷害。好在,在約定“起義”的當天,整條大街上只有7個賣檸檬水的攤位。

經歷了這次“檸檬水事件”,法伊夫和女兒茱莉突然變得有名起來。在茱莉口中,被衛生檢查員驅逐的“糟糕的一天”,也變成了“由壞變好的一天”。但小茱莉希望新學期開學時,不會再有人認出她就是電視上的那個小女孩兒,這樣她能繼續做個“普通的孩子”。

“我非常感謝每一個人為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法伊夫說,“茱莉重新開了檸檬水攤兒,她有了一次很棒的經歷,這就是她一開始所想要的一切。”

(摘自《青年時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