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把夢想干掉

宋傳太

不久前,六六收到了《收獲》雜志的約稿電話,應邀在《收獲》上發表文章,是一個作家步入創作巔峰期的標志,即便如此,她依然不肯以“作家”自居,“我從來不認為我能算個作家,也就是一個走紅的網絡寫手吧!”

的確,無論從哪方面看,六六都算不上一個典型的作家:

她做過地產生意、當過幼兒教師、擔任過家教,卻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文字打交道。

她在新加坡有穩定的收入和幸福的家庭,無需用稿費換取柴米油鹽。

她跟文學結緣純屬偶然,她最初上網發帖子只是為了打發無聊時光,所發內容無非是婚姻家庭的瑣事,卻在各大網站贏得極高人氣,更有網友鼓勵她:“六六,你會成為本世紀最好的作家!”

她的寫作技巧不成熟,不打草稿,也不會構思文章框架,始終處理不好小說的立體層面;她的小說總是很簡單,故事中的人物超過5個就會“張冠李戴”;她的社會閱歷不夠,許多商務、法律的專業知識都是網友幫忙策劃的。

她不是科班出身,草臺班子氣嚴重,沒有創作計劃,寫作進程完全取決于個人狀態。她常在飯后抱著電腦就在沙發上寫開了,有時一口氣可以寫幾萬字,有時則干脆關上電腦,逗逗兒子、做做家務,切換回“家庭主婦”的模式。

她創作的動機是“有故事想講”,堅持言由心生,只寫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她不在意外界的評論,哪怕背負“耍大牌”的惡名。她拒絕網站把她的文章設為首頁,不接寫劇本的活兒,不寫雜志專欄,也不給報紙長期供稿,因為“做不了命題作文”。

她以“不應酬”原則聞名圈內,從不參加筆友會、訪談錄等活動,即使新書雜文集《妄談與瘋話》的發售,她也只承諾給出版方兩天的宣傳時間,過時不候;對于讀者,她和錢鐘書先生一個態度:“假如你吃了個雞蛋,覺得不錯,何必要認識那下蛋的母雞呢?”在眾多作家、寫手爭相炒作以提高作品發行量的時候,她卻刻意保持低調。

她把寫作當做是一種玩兒法,而不是一種職業,更談不上“夢想”。沒有迫于生計的壓力,沒有以此成名的功利性,更沒有“實現夢想”的精神動力,她寫作是用來娛樂自己的,至于成名,只是“一不小心娛樂了別人而已”。

這就是六六,一個不知“文學夢”為何物、豪言“把夢想干掉”的中年女子,卻在15天內寫出了《王貴與安娜》,花30天寫了《雙面膠》,用40天寫完了《蝸居》,成了繼張愛玲、虹影之后,第三代海外華裔女作家的代表。這個看似矛盾的結果,卻是無可置疑的事實:相比于空談的“夢想”,發自內心的熱愛更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力量。

執著于夢想并為之奮斗固然可以成功,但并非所有的成功都要冠以“追求夢想”的名義———做好自己喜歡的事情,這本身就是一種成功。

(圖/韓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