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愛情只取一瓢飲

舞月飄雪

巴金出生于1904年,愛情來臨于1936年,彼時他已經是32歲,對方卻是小他12歲的筆友,原名陳蘊珍、筆名為蕭姍的一名女學生。兩人通信半年,蕭姍的調皮可愛深深打動了巴金,兩人相約見面。

初次見面,兩人約在新雅飯店,留著學生頭,穿著校服的蕭姍一出現,巴金的眼睛便亮了,但怯于12歲的年齡之差,他還是愿意把對方當妹妹,并稱蕭姍為少友,說了些鼓勵和贊美的話,再無其他。然而蕭姍卻動了真感情,她喜歡巴金的愛情三部曲,是他忠實的讀者,見面之后更被他的儒雅打動,遂壯了膽子試探。

蕭姍第一次試探以離家為理由。她告訴巴金,家里對其管教太嚴,想沖出封建家庭,一個人出去流浪。巴金第一時間急了,立即回復說:“像你這樣還是一只羽毛未豐的小鳥,很難遠走高飛的。現在社會紛繁復雜,決不可沖動行事。你現在應該多讀書,多思考,再行動啊。”這番話讓蕭姍在心里對巴金充滿了信任,相信他是一個有責任且穩重的男人。至此,蕭姍對巴金更多了一層好感,信來得更加殷勤。

然而,巴金當時在文學界已經有了一定的地位,在對待愛情這個問題上,他還是十分慎重的,對于蕭姍的熱烈,他的回應倒顯得十分平常,這讓蕭姍又有了第二次試探。

一天,蕭姍到巴金的住地找他,并一臉悲凄地告訴他:“我爸爸要把我嫁給一個有錢人,怎么辦?”這個問題把巴金難住了,經過這么久的相處,他在心里也權衡過蕭姍這個人是否適合自己,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家世和年齡是個問題,所以躊躇著說了句:“這件事由你自己考慮決定。”他卻不知道,這話深深地傷害了蕭姍,對方哭著跑開了。

這次試探,可以說讓蕭姍傷了心,甚至也想過放棄這段筆戀。但看著兩人交往的那些信件,蕭姍的心又軟了,女人特有的韌性讓她還是追了來,畢業之后索性追隨巴金到了廣州,雖說兩人沒點明彼此心里的好感,但巴金顯然被蕭姍的執著打動,對于上次的事情他對同事這樣解釋:“我是說她還小,一旦考慮不成熟,會悔恨終生。將來她長大能有主見了,成熟了,愿意要我這個老頭子,那我就和她生活在一起。”這話輾轉傳進蕭姍的耳朵里,她含著熱淚,笑了。

在蕭姍的主動進攻下,巴金終于接受了這場忘年戀,苦戀8年的他們于1944年在貴陽結婚,婚禮上,巴金用最樸實的語言告訴眾人:“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不到20歲,對她的成長我應當負很大的責任。”他用“責任”兩個字對蕭姍進行了表白,告訴她,愛情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這不僅需要愛的勇氣,還需要愛的責任。

果然,有了愛和責任相伴的兩人恩愛一生。直至蕭姍離世,蕭姍的骨灰還放在巴金的臥室,蕭姍的譯作放在巴金的床頭,一代文豪用最深情的行為回應妻子———最好的愛情只取一瓢飲,哪怕有一天人不在了,還有回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