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工業產出增長之因素的動態計量分析

談友勝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金融學院，武漢 430072）

1 固定資產投資和銀行貸款對工業產出影響的計量分析

1.1 數據處理

本文選取1999年1月至2008年12月的月度固定資產投資，人民幣貸款和工業產出數據序列來建立模型，數據來源為 《中國經濟景氣月報》相關各期，數據處理為EVIEWS5.0。考慮到物價因素，以1999年各月CPI為基準，將上述名義值序列除以相應各月的CPI生成剔除物價因素的實際值序列。觀察序列的線圖可以發現，數據呈現明顯季節因素，每年12月數據波動異常，為此使用X12季節調整迭代算法進行季節調整剔除原序列中的季節因素和不規則因素，保留原序列的趨勢循環項以真實反映原時間序列運動的客觀規律，處理后的序列為RCI_TC，RBL_TC和RIP_TC。

對上述序列及其一階和兩階差分序列應用ADF方法進行平穩性檢驗，且采用包含截距項和趨勢項的方程形式，最大滯后為12階，以修正的SIC信息準則判定。檢驗結果發現上述三個序列均為兩階單整的，結果見表1：

表1 序列及其一階和兩階差分序列的平穩性檢驗

應用Johanson協整檢驗的trace檢驗和最大特征值檢驗都表明在5%顯著性水平上存在1個協整方程，即上述三個序列之間存在穩定關系，可以適用VAR和SVAR模型。

1.2 模型建立

建立固定資產投資，銀行貸款和工業產出三元的VAR（4）模型，滯后階數由SC和HQ信息準則判定。

其中：yt是元素為RBL_TC，RCI_TC和RIP_TC的3維內生變量列向量，A0為 3×1的常數向量，A1至A4為3×3的系數矩陣，et是3維簡化式殘差向量。

估計結果顯示上述VAR模型的絕大部分系數的t統計量都顯著，且方程的擬合優度較高，但是其沒有給出內生變量之間的當期關系，這種當期關系隱藏在擾動項的相關結構中，因此通過相關矩陣來判斷擾動項之間是否存在同期相關，結果見表2。

從表2可以看到實際工業產出方程和實際固定資產投資，實際銀行貸款方程的殘差之間的同期相關系數大于10%，這表明實際工業產出和實際固定資產投資，實際銀行貸款之間存在同期影響，而實際固定資產投資和實際銀行貸款方程殘差之間的同期關系最低，但也大于10%，說明這兩者之間也有一定程度同期影響，因此考慮建立SVAR模型。建立固定資產投資，銀行貸款和工業產出三元的SVAR（4）模型：

其中：yt是元素為RBL_TC，RCI_TC和RIP_TC的3維列向量，B為對角線元素為1的3×3系數矩陣，Γ0為3×1的常數向量，Γ1至Γ4為3×3的系數矩陣，εt是3維協方差為單位矩陣的白噪聲向量，即結構式殘差。假設B是可逆的，則上述結構方程可識別變為：

要得到結構式模型的唯一估計參數，識別的階條件和秩條件要求簡化式的未知參數不比結構式的未知參數多。k元p階簡化式模型需估計的參數為k2p+(k+k2)/2，k元p階結構式模型需估計的參數為k2p+k2，兩者相減需要k(k-1)/2個限制條件，因此上述模型需要3個限制條件。

表2 殘差的同期相關矩陣

根據經濟理論，施加3個約束條件為（1）實際銀行貸款對實際固定資產投資的當期變化沒有當期反應即a12=0；（2）實際銀行貸款對實際工業產出的當期變化沒有當期反應即a13=0；（3）實際固定資產投資對實際工業產出的當期變化沒有當期反應即a23=0。因此上述SVAR模型可識別，同時可以發現模型根的模的倒數都在單位圓內，因此模型穩定，可以進行脈沖響應和方差分解分析。

1.3 脈沖響應分析

本文利用SVAR的目的是從各個內生變量的脈沖反應函數之中發現沖擊傳遞的方式和特征，重點是實際工業產出對實際銀行貸款和實際固定資產投資變化沖擊的反應，這才具有較強的政策意義。在SVAR中脈沖響應函數是結構化脈沖?yt+q/?εt，圖1依次給出了實際工業產出對實際銀行貸款，實際固定資產投資和實際工業產出本身一個標準差沖擊的反應函數。

從圖1-1可以看到實際工業產出對實際銀行貸款的變化沖擊有顯著正向反應且在較長時間內都維持，這充分說明寬松的銀行信貸政策，增加銀行貸款在較長時間內都會對工業產出有較明顯的促進作用，但是也應看到銀行信貸政策存在較為明顯的時滯效應，從脈沖響應圖中反映這種時滯在10個月左右。如果根據這種規律預期我國2009年1季度突然極大寬松的銀行信貸政策對工業產出的影響應在2009年底2010年初較為明顯的顯現出來。圖1-2反映的是實際工業產出對實際固定資產投資的變化沖擊的反應，從整體上看這種反應沒有預想的強烈，在1-8月的時間內有一個較短期正向反應，說明這種作為財政政策的固定資產投資對工業產出僅有一個短期的輕微促進作用，而在長期開始震蕩收斂，甚至在一段時間內呈現負向反應。這種現象正是值得警醒的，它說明對于我國工業產出而言，我國的這種固定資產投資的實際促進作用非常短暫而輕微，究其原因至少包括（1）我國的固定資產投資相當大的比例投資于基礎設施，而且主要為政府主導型，這種投資方式直接對工業投資比例較小且對民間的工業投資也有擠出效應，從上述脈沖響應的統計結果看，這種政府主導的基礎設施投資可以增加短期國民生產總值但對長期工業產出的增加效果較差；（2）我國固定資產投資的另一個特點是較大比例投資于房地產，這種房地產投資也可以在短期增加國民生產總值，但從上述統計結果看其對相關工業的長期拉動作用非常有限；（3）造成這種現象的最重要的原因還在于我國的工業產出在過去10年的時間內已經嚴重依賴于出口的增長，是非常嚴重的外向型工業增長路線。

1.4 方差分解分析

脈沖響應函數為我們評價工業產出對沖擊的反應方向和程度提供了有力工具，而預測誤差的方差分解使我們可以進一步分析工業產出的變化中各種沖擊的相對重要性，因此對實際工業產出變化進行方差分解，圖2依次給出了實際工業產出對來自實際銀行貸款，實際固定資產投資以及實際工業產出自身擾動的方差分解。

從圖2方差分解圖可以看到在前面10個月中，實際銀行貸款變動沖擊對工業產出的作用非常微小僅為2%左右，實際固定資產投資變動沖擊對工業產出的作用也僅為7%左右，因此工業產出的預測方差主要來源于自身占91%左右。這說明在短期10月以內寬松的銀行信貸政策尚未顯示效果，而積極的固定資產投資政策僅有輕微積極影響，而工業產出主要由自身的變動因素影響。在中長期寬松的銀行信貸政策開始顯示效果，對工業產出的影響開始達到30～40%的水平，但固定資產投資政策的效果出現衰減，降到3%左右，而工業產出自身因素的影響雖然開始衰減，但在相當長時間后仍占到55%左右的比例。

從上述脈沖響應和方差分解的分析來看，基本的結論是在中長期寬松的銀行信貸政策對工業產出的增長有較明顯促進作用，而粗放的固定資產投資對工業產出的帶動作用非常有限，同時工業產出有著非常強的自身運動規律和內在影響因素，需要進一步分析。

2 進出口、消費和固定資產投資對工業產出影響的計量分析

從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工業產出有著非常強的自身運動規律和內在影響因素，根據宏觀經濟理論，工業產出是國民生產總值的重要組成部分，可以認為其由進出口、消費和投資來拉動。因此下文將建議一個進出口、消費、固定資產投資和工業產出的SVAR（4）動態模型來考察，工業產出本身的運動規律。

2.1 數據處理

選取1999年1月至2008年12月的月度固定資產投資、進出口總額、工業產出和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數據，其中進出口總額月度數據按月度匯率折算為人民幣。數據來源為《中國經濟景氣月報》相關各期和巨靈金融數據庫。然后以1999年各月CPI為基準，將上述序列的名義值轉化為實際值，同時使用X12季節調整迭代算法進行季節調整剔除原序列中的季節因素和不規則因素，用RCI_TC，REX_TC，RSC_TC和RIP_TC表示處理后的固定資產投資，進出口總額，社會消費總額和工業產出序列。對上述序列及其差分序列應用ADF方法進行平穩性檢驗，且采用包含截距項和趨勢項的方程形式，最大滯后為12階，以修正的SIC信息準則判定。檢驗結果發現上述四個序列均為兩階單整的。應用Johanson協整檢驗的trace檢驗表明在5%顯著性水平上存在1個協整方程。

2.2 模型建立

建立 REX_TC，RSC_TC， RCI_TC和 RIP_TC的 VAR（6）模型，滯后的階數由LR檢驗統計量，最終預測誤差FPE和AIC信息準則判定，通過計算各方程殘差的相關矩陣發現簡化式殘差之間存在不同程度的相關，因此也建立SVAR（6）模型：

其中：yt是元素為 REX_TC，RSC_TC，RCI_TC 和 RIP_TC的4維列向量，B為對角線元素為1的4×4系數矩陣，Γ0為4×1 的常數向量，Γ1至 Γ6為 4×4 的系數矩陣，εt是 4 維結構式殘差向量其協方差為單位矩陣。識別的階條件和秩條件要求需要k(k-1)/2個限制條件，因此此模型中需要6個限制條件。為簡化這里使用遞歸形式的SVAR模型，即令同期影響方程：Aet=Bεt中A為主對角線為1的下三角4×4矩陣，B為4×4對角矩陣，et為簡化式殘差，εt為結構式殘差。

2.3 脈沖響應分析

本脈沖分析的目的在于發現在工業產出非常強的自身運動規律中進出口、消費和固定投資究竟起到什么影響作用。

從圖3-1可以看到實際工業產出對實際進出口總額的變化沖擊有最顯著正向反應且在較長時間內都維持，這充分論證了前面提出的觀點我國的工業產出在過去10年的時間內已經嚴重依賴于外貿的增長，是非常嚴重的外向型工業增長路線。從圖3-3可以看到固定資產投資對工業產出出現負向沖擊影響，這種現象是發人深思的。工業產出是國民生產總值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在宏觀理論中下述方程應該是成立的，RIP_TC=K1×REX_TC+K2×RSC_TC+K3×RCI_TC+ξ，其中K1，K2，K3為比例系數，ξ為隨機擾動。工業產出對固定資產投資的增加的沖擊呈現負的響應，這在前面的政策SVAR（3）中說明了固定資產投資政策對拉動工業增長無效，在這里的結構SVAR（4）中則說明了，持續的固定資產投資增加對工業產出的邊際影響已經為負值了。投資作為生產要素投入到生產中時具有邊際效率遞減規律，這里的分析應該能夠說明我國的固定資產投資對工業生產的邊際效率已經很低，甚至為負值了。圖3-2顯示的是工業產出對社會商品零售總額沖擊的響應，它說明工業產出受國內消費的影響是非常微小的，這是在發達的市場經濟體國家是較為罕見的，它或者說明我國的消費率太低，甚至低到出現非常嚴重的強制儲蓄現象，所以消費對工業產出增加不起作用；或者說明我國的產能嚴重過剩，過剩到國內的消費只能占其非常小的部分。這兩種原因都是較嚴重的問題，說明我國經濟存在結構性的問題。

3 基本結論與建議

經過本文的分析作者認為基本的結論是：（1）當前困難的經濟情況下，增加銀行貸款對于刺激工業產出的增長來說，應該是一個正確的舉措；（2）繼續大規模增加固定資產投資，特別是這種政府主導型的基礎建設投資對于短期增加國民收入可能有積極影響，但在長期對于拉動工業產出增長作用微弱；（3）這種政府主導的固定資產投資對工業產出增長的邊際效率極低；（4）我國工業產出在過去10年的時間內已經嚴重依賴于外貿的增長，是非常嚴重的外向型工業增長路線；（5）消費對我國工業產出的貢獻太小。

據以上分析為改善工業產出的增長情況，本文提出如下建議：（1）在防控嚴重通脹的情況下盡量保持寬松的銀行信貸政策。（2）要改變我國投資的方式，改由政府主導的固定資產投資方式為以民間投資為主的產業投資方式，這樣才能改變投資效率低和投資難以進入產業部門的問題。投資效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不僅關系到經濟的可持續發展還涉及到金融部門的穩定。低的投資效率將會在寬松的銀行信貸政策下可能又一次形成大量的不良資產，這將使金融部門失去活力。（3）盡快調整我國的經濟結構，不能再繼續走嚴重的外向型工業增長路線，如果等到主要發達國家的經濟完全復蘇，這可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因此抓住機遇調整結構將是積極的策略。（4）要大幅度提振我國消費，緩解較嚴重強制儲蓄的現象，要讓工業產出對國內消費出現較大的正向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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