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江河待后生
——從文學作品影視化熱潮看文學的發展

邵永杰

(新疆大學人文學院,新疆烏魯木齊830046)

重整江河待后生
——從文學作品影視化熱潮看文學的發展

邵永杰

(新疆大學人文學院,新疆烏魯木齊830046)

越來越多的人們開始關注文學作品影視化熱潮現象。透過這一現象來看文學與影視的關系,發現影視絕不是文學的墳墓,而是能夠促進文學本身的拓展與創新。

文學作品;影視化;拓展與創新

一、文學作品影視化的熱潮

一百多年來,電影和文學相互糾纏、相互影響。到20世紀末,電影的科技、特殊效果處理,尤其是電腦制圖技術愈加發達,帶來電影在藝術上的明顯優勢。現今,隨著現代傳媒技術的迅速發展,我們已完全進入了一個“讀圖時代”,文化領域中呈現出了影像化敘事逐步取代語言敘事中心地位的趨勢,媒體文化成為社會的主流文化。就文學作品而言,越來越多的受眾不再主動熱情地投入到文學文本的閱讀中,而是轉向由現代傳媒技術制造的極具大眾化、消費性、文化快餐式的影像化文本的觀賞,當前文學作品影視化熱潮的出現就是這一現象的突出表現。

所謂文學作品的影視化就是指由文學作品(主要是小說和戲劇)改編成電影或電視劇以及由詩歌和散文拍攝成電視文學(如電視詩歌、電視散文等)樣式。近年來,根據文學作品改編的影視劇頻頻與觀眾見面,并廣受歡迎。評論家李敬澤認為,在目前影視劇創作原創力還比較薄弱的情況下,優秀的文學作品無疑為影視劇創作提供了一個寶貴的資源庫?！皩τ谟耙晞?文學作品可以提供一個豐富的母體,一片沃土。沃土上結出的果實肯定是盆花的果實無法相比的?！盵1]曾有《來來往往》、《生活秀》等小說被改編為影視劇的作家池莉說,“母體中人物已經鮮活,文化背景以及歷史脈絡也已經清晰?！盵1]

隨著日益增多的文學作品被改編為影視劇,一些作家在創作過程中也越發受到影視劇創作的影響。劉震云說：“如果說電影對我寫小說有影響,這是一種特別好的影響。如果能把鏡頭語言引進小說中來,那小說會有簡潔之美,會有畫面感?！盵1]萬方也指出,影視劇本創作中對人物語言的把握,能為小說創作中的語言寫作帶來好的影響。但她同時意識到,對這種來自影視的影響,作家也應該用一種警醒的態度來對待,“影視劇創作會更多地受到來自市場的影響,但這種影響對文學創作來說是不利的,文學作品應該從作家個人的主觀感受出發?！盵1]

二、文學作品影視化熱潮對當今文學的影響

(一)讀者漸漸變為了觀眾

在視覺圖像成為主導文化形態的當下,文學似乎退居到了邊緣,電影被視為占領文學領地的一員。人們關注的中心不再是文學對電影,而是電影對文學的影響。今天,這種影響突出表現在讀者漸漸變為了觀眾,而且用的敲門磚就出自文學自身。人們對這塊敲門磚早已熟知,即由文學作品改編的電影。在媒體文化這一現實語境中,文學的傳播方式發生了變化,由過去主要通過報刊雜志或書籍出版方式,變為基于現代傳媒技術的聲畫光色組合成的影像方式進行傳播。文學作品一經觸“電”,則身價倍增,原作品的讀者或潛在讀者甚至無意讀者都可能成為觀眾,極大地提高了文學作品的傳播速度與廣度,文學作品的影視化成為當前媒體文化語境中最受歡迎的文學傳播方式。

(二)電影重新喚起了觀眾對文學的回憶

電影的影響力在于電影把一種集閱讀、觀賞和獲得審美快感為一體的綜合藝術帶到現代人的面前,使觀眾只需花上一二個小時的時間就看完了一部濃縮了數百頁的文學名著,并且獲得感官和視覺上的巨大享受,這是文學所不及的。而且,電影或電視的成功也會使得久已被人們遺忘的文學名著再獲新生,這對文學的傳播只能是利大于弊。文學作品一旦生成,成為讀者的接受對象就不會有所改變。這也是為什么那么多同時也是觀眾的讀者會對改編失敗的作品有強烈的反應的緣由,因為他們深深的感受到了文學的語言文字的獨特魅力,并將之作為標準去衡量電影的效果如何。文學自身并未受到傷害,反而是電影重新喚起了觀眾對文學的回憶。而對于那些沒有讀過原著的人來說,他們因此而接近了原著,也許是徒有其表的,但總比對之一無所知的好。而且,一部好的改編作品會召喚觀眾變成一個讀者,這將是文學之幸。

三、影視促進文學本身的拓展與創新

由上觀之,影視的興起對文學發展形成巨大沖擊,但是文學并不會因此而成為影視的附庸。影視在一定程度上是文學的通俗讀本,它對于文學作品的改編,只不過是把它大眾化,變成大眾的精神食糧,實際上永遠無法取代它的本體。因此,小說的改編大戶王朔說：“寫影視劇來錢,但寫多了真把人寫傷了,再要寫小說都回不過神來?！盵2]同時,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影視絕不是文學的墳墓,文學語言的實驗性和先鋒性與新媒介進行競爭,不斷地拓展文學的生存空間。

我們注意到,影視藝術的發展使作家的創作在技術上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新小說家薩洛特、格里葉、布托爾都認識到新興電影藝術對小說技巧的意義,說“電影這一前程無量的藝術,其嶄新的技巧,馬上使小說受益匪淺”。[3](P5)格里葉的創作活動就像一臺機器,按照事先設定好的程序進行循環往復的復制。格里葉的代表作《嫉妒》的開篇,小說家則像一臺攝像機,從露臺將場景一一精確地描寫下來,其故事和情節則如機械一樣不斷復制,阿X的故事和弗蘭克的故事重復寫了九次,一只蜈蚣的死說了九次,“香蕉林”的描寫重復了六次,汽車拋錨敘述了六次……這些重復都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小說中的人物似乎已然迷失在現代技術的叢林。對于自己的創作取向,格里葉有一段自白：“但在我這里,人的眼睛堅定不移地落在物上,他看見它們,但不肯把它們變成自己的一部分,不肯同它們達成任何默契或曖昧的關系……人的視線限于攝取準確的度量,同樣他的激情也只停留于物的表面,而不企圖深入,因為物的里面什么也沒有;并且也不作任何感情表示,因為物件不會有所反應?！盵4](P8)因此,閱讀這些“電影小說”,我們仿佛穿梭于技術之網,讓人感覺技術復制時代的技術和機器不僅裹挾了現實中的人,而且進入了當代的藝術世界之中。對于“電影小說”的藝術特點,愛德華·茂萊有一個非常精彩的概括：“膚淺的性格刻畫,截頭去尾的場面結構,跳切式的場面轉換,旨在補充銀幕畫面的對白,無需花上千百個字便能在一個畫面里面闡明其主題”。[5](P53)他強調指出,“如果要使電影化的想象在小說里成為一種正面力量,就必須把它消解在本質上是文學的表現形式之中,消解在文學地‘把握’生活的方式之中,換言之,電影對小說的影響只有在這樣的前提下才是有益的：即小說仍是真正的小說,而不是冒稱小說的電影劇本”。[5](P53)

暢銷小說家海巖指出,“我們現在處于視覺的時代,而不是閱讀的時代,看影視的人遠遠多于閱讀的人,看影視的人再去閱讀,其要求的閱讀方式、閱讀心理會被改造,對結構對人物對畫面感會有要求,在影像時代,從事文本創作時應該考慮到讀者的需求、欣賞、接受的習慣變化,所以作家在描寫方式上很自然會改變,這是由和人物和事件結合在一起的時代生活節奏和心理節奏決定的?！盵1]

影視業的蓬勃發展也為文學作品的傳播提供了機遇。提到歷史劇的代表,也許多數人首先想到《康熙大帝》、《雍正王朝》。小說作者二月河的名字也隨之為眾人所知。“自己的小說被改編為影視作品,我很歡迎。文學作品與寫書的人、看書的人,一直在一個小圈子里,”二月河說,“在改編為電視劇之前,《康熙大帝》第一卷已發行7.8萬冊,《雍正皇帝》在小說界也有了一定知名度——但與我們13億人口相比,讀者群依舊只占很小的比例。這兩部小說被搬上熒幕后,發行量突飛猛進,拉近了作家與群眾之間的距離,使作家要表達的思想與情感的傳播力大大提高。”

在倡導文化多元化的今天,盡管現代電子媒介以極高的科技含量創造出了種種文化奇跡,但是與作為電子媒介主要代表的電影電視劇相比,文學作品仍然是富于魅力的。文學和影視,文字與圖像將會永遠并存,共同豐富著人們日新月異的精神生活。當文學憑借語言媒介來表情或敘事時,必然會顯示出許多其他媒介不具備故也無法替代的獨到之處,以克服諸多的審美疲勞,共同豐富著人們日新月異的精神生活。面對視覺文化或消費文化的沖擊,我們沒有必要哀嘆現代以至后現代條件下文學的消逝。我們堅信：世上只要有人,只要人們的情感生活不至于枯竭,文學就永遠能夠重整河山待后生,而不會走向所謂的“終結”。

[1]鮑曉倩.作家紛紛觸電影視創作心態各不相仿[N].中華讀書報,2003-11-26.

[2]陳潔.作家的影視新感覺[N].中華讀書報,1999-06-01.

[3]〔法〕娜麗塔·薩洛特.從陀斯妥耶夫斯基到卡夫卡[A].柳鳴九.新小說派研究[C].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6.

[4]〔法〕羅伯特·格里葉.自然,人道主義,悲劇[A].柳鳴九.新小說派研究[C].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6.

[5]〔美〕愛德華·茂萊.電影化的想象——作家和電影[M].邵牧君,譯.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1989.

邵永杰(1986-),女,新疆大學人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2008級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