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玉芬
(東寧縣文物管理所 黑龍江 東寧 157200)
在東寧縣三岔口鎮南25公里有個廟嶺村,一提起廟嶺,大家都知道是因為村里有個吳大澂廟,因此而得名。至于吳大澂其人,吳大澂與東寧的特殊淵源,吳大澂廟的建筑結構,他的名稱叫什么,卻很少有人知曉。
2008年秋,開展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時,再次對遺址調查的過程中,一個意外發現,揭開了吳大澂廟址迷端。從而也引起了我們對清末著名愛國將領吳大澂,與東寧那段特殊歷史淵源的追溯。
吳大澂(1835~1902)江蘇吳縣人,字清卿,號恒軒,愙齋。歷任編修,陜甘學政,左副都御史,廣東巡撫、湖南巡撫等職。曾受命幫辦吉林防務,督辦吉林、三姓、寧古塔、琿春防務屯墾等。一生勤于治學,精于金石學和古文字學,著有《愙齋集古錄》、《恒軒所見所藏吉金錄》、《古玉圖考》等書籍。
1861年中俄兩國勘分東界時,由于中國完全處于不平等的地位,對兩國邊界的具體走向并沒有實際踏勘,只是被迫在沙俄方繪制地圖的紅線上來劃界。而且連《中俄勘分東界約記》文本,也都是由沙俄代表一手擬訂,清政府代表只能“依照謄寫”和依附圖畫押鈐印而已。所有沿江界牌,都埋設在沿江的中國領土內。可見從那時起,沙俄就為日后進一步繼續蠶食中國領土設下了陷井。由于當時埋設的都是木質界牌,幾年后有的界牌腐朽,有的被水沖沒,殘留下來的也已字跡不清。牌與牌之間的距離較遠,加上清政府邊防實力軟弱,為俄國人入侵造成了可乘之機。特別是十九世紀70年代以后,烏蘇里江及其以南中俄邊境上俄國移民驟增,俄人經常越境到中國境內墾荒、漁獵等。俄國軍隊也不斷越境蠶食中國領土,甚至搶掠、殺害中國邊民。一些俄軍邊防哨所,也逐漸向中國一測推進。侵占了中國黑頂子地區等,并有意錯立“土”字界牌。
光緒六年(1880)清政府派三品卿吳大澂督辦吉林邊務。到任后他不辭勞苦,跋山涉水,親自到邊境各地考察,奏請清政府開放邊境的琿春、三岔口、綏芬河、穆棱河、蜂蜜山(今密山)等地。在邊防要地廣建驛站,開辟驛道,籌建駐防軍。為防御沙俄水上入侵,還創建了圖們江、松花江水師營。購置武器,改善配備。實行“移民實邊”政策。實邊“近可為邊氓生聚之計,遠可為嚴疆捍衛之資”。決定在琿春和三岔口設立兩個招懇局,負責移邊墾民的招募和安置。光緒八年(1882)吳大澂親臨三岔口視察,相度地勢,指定街區位置,定名為三岔口街。并撥銀千兩,接濟新來懇民安家。為三岔口的繁榮發展奠定了基礎。應該說吳大澂是清末開發建設三岔口的先驅者。這是他第一次來東寧。
1885年,與吉林防務大臣琿春副都統依克唐阿,奉命勘查邊界,與俄簽定了《中俄琿春東界約》和《中俄查勘兩國道路記》。維護了中國的領土權益。
1886年5月22日,吳大澂由琿春起程前赴俄境的巖杵河會商界務。為了爭取主動權,他反復查閱研究《勘分東界約記》。并率員深入邊境實地,與俄方人員共同測查,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以一個內行官員姿態出現。他一面要面對沙俄的蠻橫狡辯,一面又要面對清政府腐朽沒落投降勢力的阻撓,據理力辯,寸土不讓。充分體現了他堅定的維護國土權益的決心,改變了以前歷次談判我方被動的態勢。運用較高的斗爭藝術,在會談中往往是先發制人,再三辯駁,從不輕易讓步。做到了攻守自如,掌握了談判的主動權。達成了重立“土”字碑,收回黑頂子地方,爭得了中國船只在圖們江的航行權。添立了“薩”(c)字,“拉”(л)字,“瑪”(м)字三塊界牌。并在較遠的兩界牌之間,又設立了26個以漢字一、二、三、……至二十六為標志的記號界牌。并將界牌、記號牌全部換成石質碑,長期埋設在兩國邊界上。
吳大澂第二次來東寧,是在俄境巖杵河會晤之后,為勘查邊界之事,經雙城子(烏斯克),渡過綏芬河,一路上頂風冒雨,支帳而宿。于1886年7月11日(農歷六月十日),到達三岔口招墾局。四年之后重返故地,三岔口在“移民實邊”政策影響下發生的變化,讓他感慨萬千。在日記《皇華紀程》中寫到,“不數年間,居然城市,農工商賈各有欣欣向榮之意。使節重來,不覺喜形于色矣。”“有賓至如歸之樂”。
7月14日,吳大澂會同俄方堪界官員馬邱寧、佘威羅夫,親至小孤山(三岔口北團山子)查閱“倭”字碑。發現小孤山距瑚布圖河口2里多,不是兩國邊界。小孤山上“倭”字界碑與原約不符,應設于瑚布圖河口處。因為河口處地勢低洼,恐漲水時淹沒沖毀,經與俄方協商決定,設在了綏芬河北岸正對瑚布圖河入口處的高地上。
“那”字木界牌原立在小綏芬河源橫山會處,光緒三年補立界碑時,由于沒有找到原界碑址,將“那”字界碑立在了“倭”字碑北3里的山上。雙方視察后認為與原約相差太遠,決定雙方派員按圖查找原界碑。經過十幾天的沿界奔走尋找,找到了原立“那”字界牌,上部已經腐朽,僅存2尺余。雙方決定應將“那”字界碑按原約設立原界碑之處。因當時是雨季,石質界碑拉運困難,先在此處掘地數尺,用碎石堅筑臺基,留一豎碑之孔,待冬季再將“那”字界碑由小綏芬河拉運到橫山會處,屆時再由兩國派員共同監立。并商定從橫山會處至瑚布圖河口做一條直線,節節添設土堆,凡遇高崗阻隔處及來往大道,都設立記號。
經過這次重勘,東寧縣境內的中俄邊界,南自“帕”字碑南3﹒5公里處起,至“倭”字碑長106公里。“倭”字碑以北,經17、18、19、20 記號碑到“那”字碑,再往北至 21 記號碑止,長99公里,總長為205公里(其中26公里后來劃歸綏芬河市)。一直延續到2005年的再次劃界。
為了鞏固這次力爭的勘界成果,阻止沙俄的繼續入侵,吳大澂在琿春黑頂子地方國境上,樹立了一座高約四米,寬一米銅柱。銘“光緒十二年四月,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吳大澂,琿春副都統依克唐阿奉命會勘中俄邊界,既竣事,立此銅柱銘曰;疆域有奉,國有維,此柱可立不可移。”吳大澂精通古文字,善長篆書,銅柱銘和所增立記號碑,都是由他親筆撰文篆書刻制的。
還在琿春涼水鄉河東村(今改名龍虎村),一塊巨石上親筆篆書“龍虎”兩個大字,以鎮守邊防。以表他對祖國領土神圣不可侵犯的堅定意志。(1994年琿春縣政府將其移至縣城公園內)
吳大澂籌邊勘界的壯舉,讓邊民深受感動和敬仰。三岔口墾民為感其吳大澂勘邊功績,在三岔口南的為其立廟(具體時間不詳),“上有廟相傳,為有清光緒間,欽差吳大澂堪邊時所建。廟為木構,而匾曰大仙堂”,(僅存碑刻載)并取名廟嶺村以紀之。
1871年(辛末仲冬之月),興源鎮墾民自發聯名捐資,為吳大澂樹立《吳愙齋中丞籌邊遺跡》碑以至留念。1996年穆棱縣政府重新修繕,立于興源鎮糧臺山公園。
寧安縣政府將吳大澂籌邊勘界時,下榻居住過的“望江摟”幾經修繕,并鐫字銘記。申報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將其保護下來。
吳大澂籌邊勘界的歷史,雖然已經過去100多年了,但他的愛國志節,他恪盡職守,不辱使命,據理力爭的精神,一直激勵、鼓舞、影響著后人。“我身可埋界不可移”“一寸山河盡寸心”的豪言,也一直在東寧及沿邊人們中間傳頌著。
吳大澂廟址,是近現代以來東寧地區最具影響力的歷史文化資源。是研究東部疆域勘界,開發綏芬河流域歷史文化的重要史料,具有很高的史學價值。他將在進行愛祖國、愛邊疆教育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參考資料:
1、《皇華紀程》清吳大澂著,關大虹李曉晨標注。1986年,吉林文史出版社。
2、《黑龍江省志外事志》黑龍江省地方志編篡委員會。1993年,黑龍江人民出版社。
3、《東寧縣志》東寧縣志辦編,1998年3月,黑龍江人民出版。
4、《黑龍江疆域歷史與現狀問題研究》辛培林王敬榮著,2006年12月,黑龍江人民出版。
5、《東北史簡編》姜艷芳齊春曉著,2001年7月,哈爾濱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