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慧
(許昌學院 河南 許昌 461000)
農村土地流轉市場化建設是指農村土地使用權通過市場機制進行有償、有期限的流動使用。它要求農村土地所有權和使用權分離,在保留集體土地所有權不變并堅持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前提下,充分發揮市場機制在土地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輔以政府調控,形成農村土地使用權的合理使用制度,并建立與之相適應的市場體系和管理體系。這里所指的市場化只是一種趨勢、取向,并不是說現階段的農村土地使用權流轉市場化就可以完全按照市場規律運轉,可一律由市場機制來配置土地資源,而是在現行政府干預色彩濃厚的土地資源配置模式中,盡可能地引入市場供求、價格、競爭等機制,以規范土地流轉,提高土地利用效率。
農村土地流轉市場化建設的理論依據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制度變遷理論:農村土地流轉市場是制度變遷的必然產物。諾斯認為,制度變遷就是“制度創立、變更及隨時間變化而被打破的方式”[1]。制度變遷的需求理論和供給理論從不同的角度強調制度變遷中市場主體和國家組織的地位和作用。農村土地流轉是土地制度變遷的必然產物。新中國成立以后,我國的土地制度經歷了由私有制向公有制的轉變,經濟體制也逐漸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在土地制度的變遷過程中,農村土地流轉市場隨著土地制度的變遷應運而生,并逐漸發展起來。
(二)土地產權理論:明晰的土地產權制度是農村土地使用權流轉市場化建設的前提條件。土地產權是指附著在土地資源上的一切權利的總和,是存在于土地之中的排他性的完全權利。土地產權的基本構成包括土地所有權、使用權、租賃權、抵押權、繼承權和地役權等幾個方面的內容。
不同的土地產權制度會導致不同的農業資源配置機制與方式,進而會導致不同的農業資源配置效率與農業經濟績效。在不同的土地產權制度下,土地資源的流轉性不同、土地的市場化程度不同。只有土地產權關系清晰,才能使土地產權主體在市場經濟活動中形成明確的經營預期,減少不確定性,避免非經濟的外部性損失。明晰的土地產權制度是農村土地使用權流轉市場化建設的前提條件。
(三)地租地價理論:農村土地使用權流轉市場化的基礎。地租是土地商品化和土地產權分化的產物,是近現代經濟的重要范疇。地租是土地使用者為使用土地而向所有者繳納的實物形態或貨幣形態的租金。馬克思指出,不論地租有什么獨特的形式,它的一切類型有一個共同點,即“地租的占有是土地所有權借以實現的經濟形式。”“資本化的地租表現為土地價格或土地價值”,“土地價格無非是出租土地的資本化的收入”。[2]地租和土地價值實際上都是以土地作為分配條件而分得的部分國民收入,都是通過土地產權的轉移來實現的。因此,必須要以地租地價理論作為基礎,對土地作出正確的、合理的估價,從而構建農村土地價格體系,才能真正地實現河南省農村土地使用權的流轉的市場化。
(四)規模經濟理論:農村土地使用權流轉市場化的根本動力。農業規模經濟是伴隨經營規模擴大而單位農產品平均成本不斷降低的一種生產關系,規模經濟的對立面是規模不經濟。馬克思指出:“從經濟觀點來看,大規模的耕種土地,比在小塊的分散的土地上經營農業要優越的多。新技術、大機器只有在大規模農業上才能廣泛應用。”[3]但并非規模越大越好,超過一定限度,效益不再提高甚至下降。因此,規模經濟追求的是具有最低平均成本的經營規模,即適度規模。目前,我省農戶土地的經營規模普遍細小,難以適應現代化農業發展的需要,只有通過農村土地使用權流轉的市場化,擴大農地經營規模,并適度地提高資金、技術的集約度,才能不斷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從而提高自己的收入水平。
十七屆三中全會之后,我省農村土地流轉市場化建設進一步加快,但仍然存在一些制約因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市場交易產權邊界的模糊性。根據我國現行法律法規,現實中已經進入市場交易的各類農地產權不同程度地存在產權邊界的模糊性問題,產權邊界的模糊性導致產權市場交易的摩擦費用增加,交易的不確定性程度加大,從而阻礙了農地產權交易的實現。農地產權邊界的模糊性體現在三個方面:
1.產權主體界定的模糊性。農地所有權、農地承包經營權、農村非農建設用地使用權主體的界定均具有一定的模糊性。農地所有權主體界定的模糊性表現為將鄉鎮、村和村內集體經濟組織均作為有效的農地所有權主體。
2.使用權與使用權之間邊界的不確定性。我國農地使用權是從農地所有權中分離出來的一種獨立財產權,除四荒地拍賣市場的土地使用權與土地所有權的分割較為明確外,承包地使用權的責、權、利界限不明確,農地使用權受到農地所有權眾多的制約,使農地使用權的穩定性受到潛在威脅。
3.產權體系的模糊性和不完整性。農地產權體系的模糊性主要體現為農地承包經營權與承包地使用權之間的界限不清。農地產權體系的不完整性主要體現為農地使用權作為獨立的財產權本應擁有的一些基本權力,如繼承權、贈與權、抵押權、質押權等沒有在法律上賦予土地使用者。農地產權體系的模糊性和不完整性使作為農地使用權的市場交易受到眾多的制約,權力穩定性差且獲利能力不足,這是農村土地流轉市場化建設的制約因素。
(二)市場類型結構相對單一,市場地域結構系統尚未形成。從承包土地使用權流轉市場來看,由于土地的社會保障功能,加之中國農民的戀土情節,大規模的土地使用權流轉在短期內很難形成。由于產權界定的模糊,承包地使用權抵押市場也不可能存在,因此,能在市場上交易的只有承包地租賃權。市場類型結構的單一性決定了市場供消費者選擇的空間過于狹小,更無法進行有效的產品組合,這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市場供求均衡化。
目前我省農地流轉市場主要集中于一鄉一村范圍內的局域性市場,各局域性市場自身構成一個相對封閉的獨立系統,由這些獨立系統之間相互作用、相互聯系構成的縣域性農地流轉市場尚未形成,省域和全國性的農地流轉市場更無從談起。我省農地流轉市場尚處于初期發育階段,這種零星的封閉的局域性農地流轉市場要想形成完善的市場機制,以實現農地資源的優化配置難度很大,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三)市場中介組織缺乏。市場中介組織通常擁有專門的信息收集網絡和專門的信息加工處理人員。它的出現大大優化了市場的信息流通結構,使市場機制的信息不完整性缺陷得到了一定的改善,市場中介組織本身也成了市場信息流通渠道上的一個過濾器和放大器,成為市場的一個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而我省主要為農村居民服務的農地使用權流轉市場中介組織還不健全,數量很少,農地市場信息無法在更大范圍內得到有效的傳輸,農戶的土地供給和需求信息通常只能在很小的范圍內傳遞,信息傳輸的效率損失加大,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我省農村土地流轉的市場化。
(四)市場信號機制失靈,市場需求激勵不足,市場競爭不對稱。我省農地使用權流轉的市場信號失真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低廉的農地使用權流轉價格。農地流轉市場的價格并非完全是由市場內部因素決定的,有壟斷方面的原因,也有非市場性原因,這種偏離實際價值的價格信號是一種失真的信號。二是不同地域的農地使用權流轉幾個之間的不可比性,因而在隱性市場上的農地使用權流轉價格信號也是一種失真的信號。由于市場價格信號失真,使得農地流轉市場的價格信號紊亂,根據市場價格信號作出的市場決策,必然導致市場價格機制的失靈。
承包地使用權流轉轉市場機制下的需求激勵主要為收益激勵:農地經營的預期投資收益和農地使用權購買的預期增值收益。由于承包地使用權市場的供給品主要為短期的耕地租賃,而且地域分布不集中,小規模農地短期經營的預期投資收益率遠遠低于非農產品,加之農地使用權的市場變現能力差,市場融資功能缺乏,導致各類投資主體的承包地使用權需求不足。
市場競爭的不對稱性主要表現為供求雙方的競爭程度不同。在承包地使用權流轉市場上,農戶之間的農地流轉應該是完全公平的市場競爭,但農外企業和個人作為需求方時,則供需雙方的競爭程度不同,這種不同主要是由于農戶之間的高度同質性決定其相互之間的競爭屬于完全排斥性的,二需求者之間的競爭則由于其可供選擇的空間更大,其投資的替代品相應更多,因此更具理性。這種競爭的非對稱性,將會限制公平競爭市場的形成。
(五)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機制不健全。土地是農民的最后的生存保障,如果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不出去,農村土地所承擔的社會保障功能越大,農村土地使用權就會凝固化,從而阻礙農地使用權流轉。我省城鎮化滯后于工業化的結果是把大量農村從事非農產業的人口排除在城鎮之外,阻礙了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改革開放后,雖然農民的思想概念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是一些傳統的思想觀念還根深蒂固,一些邊遠落后地區,越窮越生、越生月窮的超生新縣并不少見。勞動力素質低下是制約我省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的重要因素。目前我省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的渠道不夠暢通。我國現行的城鄉分割的二元戶籍制度雖然放寬了農民進城的條件,但并沒有邁開實質性的步伐,大中城市的戶口準入門檻依然很高,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仍存在諸多障礙和歧視。
(六)社會保障覆蓋面窄,缺乏法制保障。目前,我省農村社會保障體系不健全,保障形式主要是農村社會救濟、社會優撫、農村“五保”及少數地方推廣的農村社會養老保險及合作醫療保險,游離于城鎮社會保障體系之外的農民工,成了城市中最脆弱的群體,這與他們為城市所作出的貢獻極不相稱。從目前我國農村社會保障立法的狀況來看,一個突出的變現是立法層次低,立法主體混亂、立法層級無序。我國迄今還沒有一部專門涉及農村社會保障工作的基本法律,在國務院已經制定的條例中,也極少涉及規范社會保障制度的法規。由于農村社會保障尚未立法,更沒有形成法律體系,使得目前農村社會保障工作處于無法可依、無章可循的境地。
(七)農村土地使用權流轉管理不規范。土地流轉在我省早已存在,但大多數地區至今尚未建立起一套完整規范的農用地流轉程序。比如一些農戶進行土地流轉僅憑口頭協議,無任何書面合同,事后矛盾糾紛時有發生;有些農戶未實現向所在鄉村集體經濟組織提出書面申請,經土地發包方同意,就私自進行土地流轉交易,且事后也不進行匯報,以致造成農戶承包地經營權證書、土地清冊、實際承包面積和所處位置不相符,擾亂了政府對農用地的管理秩序。
[1]道格拉斯·C·諾斯.制度、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M].上海:上海三聯出版社,1994.
[2]馬克思《資本論》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714.
[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