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醫院工作人員職務犯罪剖析

文◎范剛常李正躍

國有醫院工作人員職務犯罪剖析

文◎范剛常*李正躍**

最近三年時間里，重慶市永川區人民檢察院集中精力先后在本轄區內立案偵查辦理了八所國有醫院工作人員的職務犯罪案10件，依法處理了貪污受賄等犯罪嫌疑人10名，共查出并追繳犯罪贓款及違法金額計210萬余元。八所醫院中，有重慶直轄市屬醫院1所、區級和國有大中型企業醫院各4所、鄉鎮級醫院3所。其中，受賄犯罪案9件9人（涉案金額200萬余元，最多的一名受賄金額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總計達100萬余元）、貪污犯罪1件1人 （涉案金額1.4萬余元）；這8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中擔任院長或副院長職務的5名、中層科（室）主任2名、一般財務收費員1名。通過這類案件發現國有醫院工作人員受賄犯罪發生的工作環節相對集中、犯罪人員的職務相對關鍵；貪污犯罪發生的內部工作部門相對固定等特點。這八所醫院基本上囊括了當前中小城市國有醫院的設置與布局狀況，通過對這些案件的查處，不但發現了目前國有醫療機構工作人員進行職務犯罪活動的普遍表現形式，也基本上掌握了這些職務犯罪的一般規律。為了進一步有效預防類似犯罪的發生，正確維護國有醫院應有的正常醫療工作秩序，從而保護廣大醫務工作者和就醫人員的合法權益，針對這類案件的表現特點、案發原因、危害性，以及怎樣采取預防措施等，試作以下剖析。

一、表現特點

（一）賄賂活動緊緊纏住藥品、醫療器械等采購環節不放。世人皆知，藥品猶如是醫院賴以生存的糧食、水和空氣，時刻不可以停有，上述醫院的五名受賄犯罪嫌人集中的特點均是在藥品和醫療器械的采購活動中接受了賄賂。如重慶市第二人民醫院藥劑科主任王世萍，1994年擔任該職至今達十一年之久，因為她擁有的職務對本院需要的藥品數量、類別、新藥的名稱、功效、價格、特別是在選擇供貨銷售商家單位等方面具有初審大權，并且她有權決定是否把上述資料提交給醫院的藥事管理委員會審批。所以，王的這一職務環節就成了各路藥商釘住不放，緊緊圍繞，努力攀附，并且非攀上不可的“搖錢樹”。加之該院本身醫質較高，設備精良，就疹的醫療范圍覆蓋了重慶西部七個縣（市），病員充盈，藥品需求量近幾年平均就達三千萬余元（不包括器械）。藥品市場化以來，常年保持向該院供貨的國內西南地區頗具實力的大小藥品公司就多達十余家，這些醫藥公司與他們發展聘用的各路推銷員為了保住市二醫院這一旺市，發展這一前景既長遠、交往固定而又利潤豐厚的銷路，藥商之間都使出渾身解術，相互激烈競爭，惟恐斷了財路。那些尚未攀上的藥商也千方百計想躋身于其中，努力“發展開拓”這一看好市場，不約而同地都把賄賂的槍口瞄準了藥劑科主任，紛紛向王發起進攻。案中調查核實，王在前兩年尚能潔身自好，但自1996年開始直至2005年上半年，這些醫藥商家紛紛采取給“紅包”、拿回扣、過節費、拜年答謝錢、以及五花八門的會務費、交通費、宣傳費、誤餐費……等各種各樣形式向王世萍進貢行賄，她逐漸引為自然。藥商們并隨著藥價不斷的變化，賄賂的金額也在逐漸增加。有的按供藥次數和數量每次以一定比例送，有的趁節假日奉送，有的則是按月如發薪給餉似的定時把賄賂款送與王，她也由拒絕變接受，在嘗到甜頭后進而轉為主動索取。據查證，特別自2000年以來，這十多家藥商不斷提高賄賂額，每位每次的賄額至少都在2000元以上。而更有重慶某一藥品公司，因為平時與該院的業務不怎么樣，競爭中為了進一步打開銷路增加向該院的藥品銷售量，一改往日小敲小打的感情聯絡辦法，在2005年春節給王世萍“拜年”之際，公司“老總”親自出馬，一次竟送給王一捆現金，整整50000元。

辦案還發現，醫療采購藥品環節發生的這一賄賂表現形式，不但在國有大醫院是這樣，在鄉鎮醫院或其他小型醫療機構也如出一轍。只是由于小型醫院的管理與大型的方法不一，權力比較集中，大小事項都要由主要負責人拍板，因此，藥商就直接把賄賂對象改為了院長。如永川某鎮衛生院院長李某某、永川某煤礦職工醫院院長郭某某、永川某職業病醫院院長張某等，均是在擔任院長不久就在藥品、醫療器械的采購環節接受了藥商的賄賂。

（二）醫療人員主動索要回扣助長了藥、械銷售環節的賄賂風，抬高了銷售價格。一般情況下，在藥品、器械購銷活動中主要還是藥商或器械推銷商主動采取不正當的手段進行賄賂。但是，有些醫療人員卻是迫不及待主動索賄，他們把自己所在具有特殊作用的一些科室作為了一種權利交易，主動向銷售商索要回扣。如重慶市第二人民醫院骨科主任張某某與上海、北京等地的數家藥械公司的銷售商產生聯系，雙方達成有關手術器械方面的購銷協議關系后，張在簽定合同前就明確向對方提出：本科室必須要提取銷售總額20%的回扣，其中主任得5%、主刀醫師和其他手術醫師得15%，否則，另請高就。銷售商一方面為了要極力打開銷路是不會輕易放過一個有長遠利益的買家的，另一方面更主要的還是要想從中獲取更多的利潤，唯一只有采取抬高器械價格的手段才能滿足雙方要求。案中偵查發現，醫藥器械公司給各路銷售商只規定了價格的下限幅度，至于究竟賣多少，完全由中間銷售商自主。其中,如在2002年的6—8月有兩家公司先后向該院骨科銷售了包括用于手術的各類鋼板、人工關節、椎體內固定、交鎖髓內釘等醫療器械，成交額共計50余萬元，返回了回扣10余萬元，除張某某個人獲得2.5萬余元現金和一臺價值1萬余元的手提式電腦、其他醫療人員獲得8萬余元現金外，器械銷售商最終還是取得了近4萬元的利潤。由此可見，銷售商為了牟利，其中人為抬高了多少物價，使得商品實際價值與成交價格的反差相當驚人。最終，還是廣大病員承擔高昂的代價，成為真正的受害者。

通過類似案件也可以略知，我國目前相當部分國有醫院的治療費為啥這么高？特別是各種手術產生的費用為啥這么昂貴？手術“紅包”等醫療腐敗現象為啥累禁不止？除多年體制單一管理方式陳舊外，其中原因之一二就不難理解……。可以說，雖然醫藥器械采購環節的腐敗不是導致醫療費用虛增高漲的主要原因，但是客觀上不能不是重要的助長因素之一。

（三）貪污行為在財務收費環節時有發生。近年辦理上述國有醫院工作人員職務犯罪還發現，由于管理上的疏漏，一些素質低下的現金收費人員乘機大肆作案，貪污公款。如永川區中醫院21歲的財務女收費員張某，采取虛假退費方法在計算機上抹掉已交費的病員的姓名，再溜到有關科室去偷走處方的手段，將病員交給醫院的錢吃掉。她幾乎每三天就要作案一次，每次侵吞公款60余元—500余元不等，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內作案59次，累計貪污1.4萬余元，全部用于購買化妝品；又如原重慶市第二人民醫院門診部收費員黃某某（已判有期徒刑五年），黃作案是在醫院尚未使用微機管理之前，他則是采取銷毀做賬單據聯的手段，將收取的7萬余元門診費直接截留貪污，用于賭博還債和做生意。

二、相應對策

第一、建立健全國有醫療機構藥、械采購招投標制度，強化藥商競標的透明度。

第二、國有醫療機構內部易受賄賂的“高危”部門負責人任期時限，應當實行定期輪換制。

第三、國家和主管部門應當重視醫療機構工作人員的職業道德教育，其中要對醫務人員和醫療行政人員采取不同的方式進行。

第四、加強醫院從業人員的法制教育，增強個體法制觀念。

第五、研究制定醫療機構內設部門和內部工作人員的報酬分配合理方案，適當調整差距過大的狀況，減少心理上的不平衡，自覺抵制其它誘惑。

另外，國家醫療體制改革如何對待國有醫療機構，國有醫療機構的社會位置如何擱置；如何才能減少藥品銷售不該存在的中間環節，真正體現“藥為救病”的人文思想等等一系列問題，都是直接或間接預防國有醫療機構工作人員職務犯罪的策略和思考的問題。

*重慶市永川區人民檢察院研究室主任［402160］

**重慶市永川區人民檢察院［402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