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職業教育城鄉統籌發展
——基于馬克思主義城鄉觀的思考

□潘岳生 唐智彬

試論職業教育城鄉統籌發展
——基于馬克思主義城鄉觀的思考

□潘岳生 唐智彬

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在論述城鄉關系時，從歷史唯物主義的角度歸納了城鄉關系的歷史演進，批判了城鄉分離的負面效應，提出了實現城鄉統籌發展和城鄉融合的條件。基于我國職業教育城鄉差距的現實，馬克思主義城鄉觀對職業教育的城鄉統籌發展有重要的啟示。

馬克思主義；城鄉觀；職業教育；城鄉統籌發展

我國的城鄉二元結構長期存在，但城鄉二元體制形成于上個世紀50年代。[1]這種二元分割的體制體現在各個領域內，造成了城鄉之間全方位的差距，嚴重影響了我國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公平。在指導我國現階段各方面發展的科學發展觀中，提出了城鄉統籌發展的觀點，并將其作為“五個統籌”的首要內容。追溯科學發展觀的思想源頭，我們可以發現馬克思主義城鄉觀對我國“統籌城鄉發展”思想的重要影響。在本文中，我們試圖從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關于城鄉關系的論述及主要思想出發，討論其城鄉統籌發展思想指導下城鄉職業教育的統籌發展。

一、馬克思主義城鄉觀的基本觀點

馬克思主義城鄉觀的主要組成是指馬克思主義的經典作家們關于城鄉關系的闡述與詮釋，他們以歷史唯物史觀為基本的研究方法論，討論了城鄉關系的發展目標及價值取向，并對城鄉關系的發展做出了系統的前瞻性具體論述。主要看來，馬克思主義城鄉觀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城鄉關系經歷“同一——分離與對立——融合”的發展過程[2]

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關于城鄉關系的基本觀點就是城鄉關系要經歷“同一——分離與對立——融合”的發展過程，這是因為，最初在生產力水平極為低下的情況下，城鄉不分，而城市的出現，城鄉之間的疏離，是根源于生產力“有所發展但又發展不足”的必然結果和客觀要求，具有歷史的必然性。社會分工的實現，是城鄉分離的基礎，同時城鄉分離又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一次社會分工，這種分工被看作是人類文明、國家和民族的歷史起點。“物質勞動和精神勞動的最大一次分工，就是城市和鄉村的分離。城鄉之間的對立是隨著野蠻向文明的過渡、部落制度向國家的過渡、地方局限性向民族的過渡而開始的，它貫穿于全部文明的歷史直至現在。”[3]

當生產力進一步發展，城鄉關系將走向融合，因為：一是農民發展和鄉村擺脫愚昧落后狀態的需要；二是大工業發展和解決“城市病”的實際需要；三是為實現個人自由而全面發展的根本需要。這三個方面決定了城鄉關系的最終走向。同時，城鄉融合也是社會發展的趨勢，是實現社會公平、和諧的重要階段目標。

（二）城鄉對立帶來的負面效應的批判

城鄉對立不但導致了農村居民的貧困、愚昧，還直接損害了農業這一國民經濟的基礎，農業的落后狀態必將拖整個國民經濟的后腿。“這種對立(城鄉對立)鮮明地反映出個人屈從于分工、屈從于他被迫從事的某種活動,這種屈從現象把一部分人變為受局限的城市動物,把另一部分人變為受局限的鄉村動物,并且每天都不斷地產生他們利益之間的對立。”[4]馬克思還從人的全面發展角度批判了城鄉分離造成人的片面發展，導致人類活動畸形而片面發展，“城鄉之間的對立是個人屈從于分工、屈從于他被迫從事的某種活動的最鮮明的反應，這種屈從把一部分人變成為受局限的城市動物，把一部分人變為受局限的鄉村動物，并且每天都重新產生二者利益的對立。”它（城鄉對立）“使城市居民受到各自專門手藝的奴役。它破壞了農村居民的精神發展的基礎和城市居民的體力發展的基礎。”[5]

（三）實現城鄉統籌發展的條件

從總體上說，實現城鄉統籌發展目標的客觀條件之一是需要生產力高度發展，“大工業在全國的盡可能均衡的分布是消滅城市和鄉村的分離的條件”。[6]另一個客觀條件是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建立，“徹底消滅階級和解決對立，通過消除舊的分工，進行生產教育、變換工種、共同享受大家創造出來的福利，以及城鄉的融合，使社會成員的才能得到全面的發展——這一切都將是廢除私有制的最主要結果。”[7]

除此之外，馬克思還提到要充分發揮城市的中心作用，“這不是說，城市和鄉村之間對立的消滅應當引導到‘大城市的毀滅’。不僅大城市不會毀滅，并且還要出現新的大城市。”[8]另外更重要的是實現產業的統籌發展，尤其是工業生產和農業生產要有機地結合起來。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在最先進的國家里采取的方法是：把農業和工業結合起來，促進城鄉之間的差別逐漸消滅。”打破“工業只能布局于城市”的觀點和現實，加強城鄉及其產業間的聯系。[9]

二、當前我國職業教育城鄉統籌發展不足的現狀

由于歷史和現實的原因，造成了我國城鄉職業教育發展的不平衡與不協調，影響了職業教育的整體發展和內部協調，也制約了職業教育功能的發揮。概括地說，我國職業教育城鄉統籌發展不足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城鄉職業教育存在發展鴻溝

理解城鄉職業教育之間存在的發展鴻溝，主要可以從現實條件、經費投入、政策扶持力度等方面來進行闡述。從現實來看，我國當前農村職業教育普遍存在著辦學條件差，設施設備無法跟上實際需要的狀況，原有的農村職業教育體系中的基層部分被嚴重忽視，如鄉鎮農校以及村組農業技術推廣與培訓中心因為各種原因而廢棄、停辦，場地也被占用，原有功能體系喪失。經費上，近年來，我國加大了對職教的投入力度，但農民受惠不多，即使經費增長，真正用于農民的職教經費卻不多。[10]推廣的幾個工程，如“農民工培訓陽光工程”、“綠色證書工程”，往往并不實在，例如農民在拿到“綠色證書”之后卻并不能因此在生產生活中得到便利，而且用在這些工程上的經費也較少。從政策支持上來說，職業教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但一個不可忽視的問題是，政策支持的焦點都在高職的發展、中職的擴張上，而農村職業教育到底應該如何發展、如何支持卻并沒有實質性的措施，發展環境雖然好轉，但是農村職業教育發展的實質效果卻并不明顯。可以預見，經過新一輪的發展，農村職業教育將進一步全方位落后于城市職業教育。

（二）職業教育發展的城鄉悖論

我國號稱擁有8億農民，同時據測算，目前我國有1.5億農村勞動力需要轉移，另外農村每年還新增勞動力600萬左右。在實現轉移的農村勞動力中，接受過職業教育或者專業技術培訓的比例非常低，據農業部門統計還不足10%。[11]這種現狀導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轉移農民普遍素質偏低，影響到其在城市的生產與生活。農村發展的另一條思路是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支持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基礎是“生產發展”，但我國農村的生產能力明顯滯后；而在農村土地實現可流轉，集中化、規模化經營成為可能的新形勢下，如何培養一大批能夠留守農村、帶動農村農業改革發展的技術型、創業型、經營型人才，成為一個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與此同時，在我國城市，由于人口增長速度減慢，學齡兒童減少，初中階段在校生數呈下降趨勢，中職已經出現了招生困難的局面，這一點從屢禁不絕的“買賣生源”和“招生掮客”中可見一斑。于是，我們很容易地就可以看出這其中的矛盾：一方面，農村及轉移農村人口存在著旺盛的職業教育與培訓需求，而針對這部分人的職業教育與培訓服務卻極為短缺，高等職業教育幾乎為零，農村職業教育機構在數量、經費、設備、師資上無法適應需求；另一方面，城市集中了大量優質的職業教育與培訓資源，生源卻不足。如何統籌城鄉職業教育資源，實現職業教育與培訓發展與城鄉經濟社會發展相協調，同時滿足城鄉勞動力有序流動的需求，是當前我國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的一個重要課題。

三、馬克思主義城鄉觀指導下的職業教育統籌城鄉發展

（一）準確理解職業教育城鄉差異的現實性

從上述內容可以看出，我國職業教育的城鄉差距較大，而且存在著資源分配上的悖論，我們提出城鄉職業教育統籌發展的邏輯起點也是基于這兩個基本狀況。首先我們必須承認，這種差距是多種因素相互作用的結果，是社會發展中一種不可避免的現象，城鄉關系的發展脈絡也基本體現和決定了作為城鄉關系下位的城鄉職業教育之間的差異性。但同時，作為一種社會現象，這個問題的存在也是人為和制度因素造成的，長期以來城鄉二元分割體制是造成這種差距的主要原因，如何通過改變制度中的不合理成分來實現更加公平的發展現實與環境是我們提出城鄉職業教育統籌發展的根本目的。我們還要認識到，造成這種狀況不是短期的結果，對解決城鄉差距也要有長期努力的心理，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各種制度性壁壘破除，城鄉職業教育實現統籌發展、走向融合將是必然趨勢。

（二）強化農村和農業職業教育的地位

馬克思在論述城鄉關系和城鄉統籌發展時，注意到了農業現代化和技術化的重要地位，他通過研究發現農業資本化、企業化經營在英國等西方國家創造了農業史上的奇跡，農業生產力和農產品的發展與增長速度都大大超過了人口增長速度。同時，農業工業化還引發了現代大農業取代小農經濟的農業革命，是“提高勞動生產率，即縮短生產商品的必要勞動時間的最有力手段”，[12]機器化大工業在占據城市工業部門之后也開始占領農業領域并引起農業革命。隨著以農業機械化、良種化和化肥化為主要特征的農業工業化進程的逐步展開，“最墨守成規和最不合理的經營，被科學在工藝上的自覺應用代替了。”[13]大工業在農業中的應用還加速了小農經濟的解體，并將大量農業人口從封建宗法關系和土地的束縛中解放出來而成為產業工人或農業工人，從而促進了城鄉社會關系的大調整和大轉變。[14]

之所以在這里長篇累牘地引用馬克思關于農業現代化和技術化的論述，是因為，當前我國城鄉統籌發展除了將農民轉移到城市，實現“非農化”的重要戰略思想外，同時應該實施的戰略是提高留守農民的科技文化素質，增進他們的人力資本積累，為實現農業現代化、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提供智力支持。實現這一目標的重要途徑就是加強農村職業教育，為更多農民提供適合其需求、能夠容易為其接受的職業教育與培訓。強調農業職業教育，是與當前農業技術的快速發展以及農業產業化需求、當前食品安全問題、糧食安全問題相呼應的。必須通過加強農村職業教育和農業職業教育，提高農民的科技文化素質和技能，更好地推進職業教育的統籌城鄉發展。

（三）城鄉合作、聯動發展是實現職業教育城鄉統籌發展的關鍵

要實現職業教育的城鄉統籌發展，城鄉合作是關鍵。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曾經提到，“如果說城市工人比農村工人發展快,這只是由于他的勞動方式使他生活在社會之中，而土地耕種者的勞動方式則使他直接和自然打交道。”[15]在另一部著作中提到類似的觀點，“如果沒有大城市，就沒有它們推動社會意識的發展,工人決不會像現在進步這么快”。[16]這些話語中，一是透露了城市是一個提升勞動力素質的重要場所，二是應該實現城鄉合作，讓更多農村人口到城市接受訓練，以提高整體生產力。

在實現城鄉統籌發展的過程中，農村剩余勞動力要盡快地、盡可能多地轉移到城市，實現充分就業，在這個過程中，職業教育與培訓將扮演重要角色，而這種針對轉移人群的教育與培訓，需要高質量的城鄉合作。在職業教育城鄉統籌發展的過程中，一是學生培養上的合作，也就是目前部分地區所實施的“1+1+1”培養方式。二是教師的交流，城市職業教育機構應該考慮安排部分教師到農村職教機構進行對口交流合作，同時接納農村教師到城市學習、提高。三是在農民工的培養上，實現城鄉聯動，信息互通，設備共享，生源流動。

（四）城市職業教育要成為職業教育城鄉統籌發展的中堅力量

在馬克思經典作家關于城鄉關系的論述中，透露出一個基本觀點是：城市是經濟的中心，是社會前進的主要動力。城市及工業對農村和農業有帶動作用，城市“聚集著社會的歷史動力”，城市帶來了巨大的規模經濟效益和聚集經濟效益。城市是時代進步的產物，城市是人類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產物，是人類社會進步的一大標志。城市有足夠的實力能夠帶動農村的發展是城鄉統籌發展的前提條件。[17]

基于這種思想，我們認為，在職業教育實現城鄉統籌發展的過程中，城市職業教育應該擔負起作為中心力量的責任，發揮核心作用，因為城市職業教育的力量相對強大，有話語權，只能由他們來帶領發展的方向。城市職業教育可能因為短期利益考慮認識不到這一點，但如果從社會整體利益和職業教育發展生態的高度來看，城市職業教育理應積極承擔起帶動農村職業教育發展，實現職業教育內部城鄉協調、和諧發展的目標。

[1]厲以寧.城鄉二元體制改革關鍵何在[J].經濟研究導刊，2008，（4）：1-4.

[2]周志山.從分離與對立到統籌與融合[J].哲學研究，2007，（10）：9-15.

[3]馬克思.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04

[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57.

[5]馬克思.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04，303.

[6]馬克思.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74.

[7]馬克思.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371.

[8]斯大林選集(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558

[9]轉引自：陳明生.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論城鄉統籌發展[J].當代經濟研究，2005，（3）：13-17.

[10]韓俊.強化農村職業教育的公共性[J].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07，（3）：28-31.

[11]姚潤豐.我國4.9億農村勞動力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只有7.3年[EBOL].http://www.gov.cn/jrzg/2006-12/19/content_473136.htm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門戶網站2008-9-15.

[12][13]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463，578.

[14]周志山.從分離與對立到統籌與融合[J].哲學研究，2007，（10）：9-15.

[1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260.

[1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408.

[17]陳明生.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論城鄉統籌發展[J].當代經濟研究，2005，（3）：13-17.

潘岳生（1963-），男，湖南岳陽人，岳陽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碩士，主要從事高職教育管理研究；唐智彬（1980-），男，湖南衡陽人，岳陽職業技術學院講師，碩士，主要從事比較職業技術教育研究。

本文為湖南省教育廳職業院校研究項目（2009）“地方高職院校服務區域經濟發展的機制研究”的階段性成果，主持人：潘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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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7518（2010）10－0012－03

責任編輯 韓云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