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
(湖北經濟學院 經濟學系,湖北 武漢 430205)
國際垂直專業化分工對中國進出口貿易結構的影響機制
蘇楠
(湖北經濟學院 經濟學系,湖北 武漢 430205)
國際貿易數據顯示,中國參與國際垂直專業化分工的程度是在不斷加深的,對于我國而言,不但意味著工業化程度的提升,也意味著外部沖擊將會有新的更快的傳播渠道,國際貿易的波動將對參與全球生產網絡的部門產生更加強烈的影響。本文在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從理論上分析國際垂直專業化生產對我國貿易彈性的影響。
垂直專業化;進出口貿易;彈性;影響
1990年以后,東亞包括日本、韓國、中國臺灣、中國香港、中國沿海地區、部分東盟國家已經成為國際垂直專業化分工的關鍵參與者。行業方面一些如:化工、紡織、服裝和軟件等產業已經顯示出參與垂直專業化分工的特征,但最主要的無疑是機器設備制造業(Ando、Kimura,2005)。制造業由大量零部件和工序構成,生產環節需要國際間的分工,而不僅僅是傳統的產業內分工,因此不同地區的生產者根據自己的比較優勢參與到上下游零部件的生產。貿易數據明確地顯示中國參與國際垂直專業化分工的程度是在不斷加深的,對于我國不但意味著工業化程度的提升,而且也意味著外部沖擊將會有新的更快的傳播渠道,國際貿易的波動將對參與全球生產網絡的部門產生更加劇烈的影響。本文在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從理論上分析國際垂直專業化生產對我國貿易彈性的影響。
對于一種產品的生產環節跨國勞動分工,并且上下游通過垂直貿易鏈相互連接的現象,學者有不同的術語描述,如垂直專業化 (vertical specialization)、全球生產分享(global production sharing)、國際外包(international outsourcing)、全球供應鏈 (globe supply chain)、模塊化生產(fragmentation theory)和產品內分工(intra-product specialization)等。盡管不同學者的定義略有不同,但基本涵義大致相當,本文對上述定義不加區分。
研究國際垂直專業化的方向可以分成以下幾種。第一是將傳統貿易理論中的比較優勢原理應用于產品內分工,Jones (1982)、Dixit和Grossman(1982)認為,如果在生產過程可以進行地理分割的前提下,將各環節重新安置在擁有不同稟賦的地區生產,整體生產成本將減少,并且區位優勢差別越大,垂直專業化生產越有可能。第二種是在新貿易理論的規模經濟和不完全競爭框架內的解釋。如Yi(1997)和盧鋒(2004)認為,不同生產階段在規模經濟上可能存在差異,通過產品內的分工,將有效規模不同的生產環節分割,安排在不同地理區間生產,以此降低成本,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此外,從產業組織理論來解釋企業外包活動。如Kimura和Ando(2005)解釋東亞企業間大量活動的產生,這類交易包括OEM、ODM(Original Design Manufacturer)、EMS(Electronics Manufacturing Service)和公司內部交易等等。這些都是對新交易變革模式的適應,將各種資源集中于核心競爭力。Sener和Zhou(2009)解釋了外包穩步增長的原因,并建立貿易內生創新動態模型解釋全球化過程,伴隨R&D,對于本地采購和外包來說,外包被稱為“iPOD”模式,企業將研發和同步外包結合起來。Ornelas和Turner(2008)建立模型來解釋跨國公司外包與公司內貿易的動機。Du(2009)研究雙邊外包,即同時采取一種產品的外包和對內采購,目前跨國公司越來越多的應用這種方法,可以在中間投入品上按偏好來選擇外部生產或內部生產,可以部分解釋經濟危機中貿易流減少的現象。
垂直專業化程度可以用三種不同的方式的測量。部分學者利用企業調查數據計算自己價值鏈部分的大小。還有人利用外貿統計數據計算貿易流中自身所處部分環節的比重。比較廣泛的是利用國家投入產出表來計算某產業和另一產業相互依賴的程度。例如Hummels(2001)計算了垂直專業化程度,反映了一國進口投入品被用于生產出口品的比重。Yeats(2001)利用貿易統計數據計算機械與運輸設備行業中零部件貿易的增長,用OECD貿易統計說明了與關稅引致的海外加工組裝相關聯貿易的重要性。國內不少學者也做了一些嘗試,如CCER課題組(2006)運用中國1992年、1997年和2000年的投入——產出表,對中國的總出口貿易的VS比率進行了計算,結果顯示中國的出口貿易中進口中間產品的價值比例上升到約22%。
對于國際垂直專業化分工與貿易的經濟分析,Amighini(2005)對中國辦公設備、IT產品、電信產業分析,說明中國在從國際垂直分工的低端環節起步,從技術外溢中獲益,對經濟的產業升級有正面影響。張小蒂與孫景蔚(2006)的研究也表明,垂直專業化有利于中國勞動生產率和產業技術水平上升,從而對提高產業競爭力有促進作用。胡昭玲(2007)也對中國參與國際供應鏈的行業競爭力進行了實證研究,表明我國資本(技術)密集型行業參與國際垂直專業化分工獲得的收益要大于勞動密集型行業。
自中國實行出口導向性政策以來,勞動生產率得以提高,也實現了人均收入的增長,同時形成了對進口中間品的高度依賴關系。根據測算,僅2003年,我國參與國際垂直專業化分工程度比較深的裝備制造業VS比率(垂直專業化比率)均在20%以上,即來自進口的中間產品價值占同類出口產品價值20%以上。2008年,我國制造業部門進口中間投入品價值占整個價值增加值的37.3%(Escaith,2010),清楚地表明我國已經在相當程度上融入生產的全球化過程。貿易彈性本文指的是進口需求收入彈性,是進口數量變動的百分率與國民收入變動百分率之比。Freund(2009)從歷史的角度分析了全球貿易下降的影響,并指出貿易對GDP的彈性在最近50年變得很大,所以當發生如2008年金融危機時,貿易量會出現劇烈的下降。垂直專業化和貿易彈性的關系,我們可以這樣考慮,一般的觀點認為出口帶動了一國經濟增長,然而對于我國來說,隨著日益融入國際生產網絡,需要大量進口零部件、中間產品,并且國內相關部門也進一步整合起來,為出口部門服務。因此進口,尤其是中間產品的進口間接地影響到了總產出。
垂直專業化分工與貿易彈性的關系可以從以下兩方面來解釋。第一是結構效應。當工業生產的產業鏈在全球不同國家分割時,各個部分彼此之間都十分重要,對某一環節的沖擊將導致整個鏈條受到影響。與傳統傳導路徑不同的是,沖擊將從供應商向終端客戶傳播。而不是需求驅動的,從客戶到供應商的傳導方式。當外部沖擊發生時,會嚴重影響到中間產品的供給和需求,同時對供應鏈內不同國家、不同部門的影響也是不均衡的。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中,耐用消費品和投資品需求受到銀行信貸收縮的嚴重影響,而這些部門是垂直專業化分工程度最高的,對國際貿易在中間品和最終品的沖擊非常大,遠遠大于農業、服務業等其他部門。然后,初期沖擊將對參與程度較低的其他部門產生影響,總產出繼續下降,經濟危機轉化成經濟衰退,此時國際貿易的下降趨于減速。第二是存貨的影響。Baldwin(2009)提出,由于地理分割造成企業必須維持一個最小的存貨水平,以應對國際運輸方面的問題。各環節的生產者按銷售計劃和預期的風險,傾向于迫使上游供應商保持大量存貨以應對需求。此外還有上游廠商大規模生產,從規模經濟中獲益,降低平均成本。這樣大量存貨轉化成對銀行信貸的較大需求,當最終需求下降或者面臨信用危機時,首先是降低存貨,然后是上游廠商的生產停滯。Alessandria(2009)說明國際貿易參與者面臨更劇烈的存貨管理問題,進口企業保持存貨比率大體是只購買國內材料企業的2倍,產生的貿易流是塊狀而且流動性差,只要下游進口企業存貨沒有減少的最優水平以下,上游供應商面臨生產的停滯,要么裁減工人,要么設備閑置。因此在垂直一體化的生產網絡中,緩沖效應越來越小,如果初始的沖擊非常大,最終消費突然停止,將導致整個供應鏈快速波及,這也是制造業貿易為代表的國際生產大幅度波動的主要原因。
(一)我國長期貿易彈性有上升的趨勢,原因可以從以制造業為代表的越來越多行業參與全球產業鏈生產加以解釋。雖然被稱為全球制造業中心,但從價值鏈角度來看,我國還處于價值鏈的末端,生產需要大量進口零部件或中間品,然后利用人力資源的比較優勢進行組裝和進一步加工,最終工業制成品再出口其他國家市場。因此,我國的經濟增長是與大量工業中間品的進口相關的,表現為貿易彈性伴隨著參與國際分工的深化而增大。
(二)短期中,外部沖擊會造成貿易彈性的過度反應。例如2008年經濟危機中,貿易量的下降要遠遠大于GDP的變動,原因有二:第一是不同部門參與垂直專業化分工的程度不一樣,危機中的信貸收縮對耐用品和資本品影響最大,而這正是參與程度最高的制造業部門;第二是存貨的調整,參與價值鏈生產的各環節,應對危機重要的方式是降低庫存,因此會對國際貿易有明顯的制約作用。
以上結論表明我國利用參與垂直專業化分工這樣的契機,一方面提高了本國相關產業生產效率,技術進步和產業競爭力,但同時對于供應鏈的上下游環節依賴性也大大加劇,因此外部經濟條件的改變會對國內產業造成嚴重的沖擊,而且往往這種沖擊具有放大效應。如何適應新國際分工帶來的調整,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我國在現有要素稟賦前提下,目前處于垂直專業化鏈條的低端,主要從事的是附加值低的勞動密集型生產環節。進口中間品中資本與技術品零部件的比重高,其中大部分為機電產品關鍵零部件,說明出口體現為加工裝配后最終產品的出口,這樣不但要面臨上游廠商技術、資金壁壘,還要面對終端消費市場的各種貿易障礙。因此,必須提高現有分工體系的地位,升級產業結構,向技術和知識密集型環節轉移。
2.由于外部沖擊對垂直專業化生產鏈條具有放大連鎖效應,并進一步影響到經濟整體的運行。因此參與者在開拓國際市場的同時,也要努力擴大國內市場的規模,以應對外部市場的突變。充分發揮技術實力較強、產品設計新、質量較好的優勢,加強與國內企業和銷售商的合作,抓住國家擴大內需的機遇,形成兼顧兩個市場的新格局。
3.由于外部沖擊對不同部門差別很大,對服務業等行業影響較小,因此對于中國而言,在融入承接制造業產業鏈的同時,還有積極承接國際服務業外包的機遇。隨著信息、交通成本的降低,服務業也出現產品內分工的跡象,應利用現有承接制造業轉移為切入點,發展相配套的生產者服務、金融、信息等行業,融入國際生產服務體系,才能加速中國產業結構高級化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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