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立新
(河南科技大學,河南 洛陽 471003)
基于定量研究的文本分析
——海明威《一天的等待》的敘事與文體分析
康立新
(河南科技大學,河南 洛陽 471003)
《一天的等待》情節簡單,語言簡潔。整篇小說僅有1106個詞符,396個詞形,單詞都是核心詞語,文本共由92個句子組成,其中49句為對話。小說通過外聚焦的敘述視角和“電文”般的海明威式對白,采用恰當的質的突出和適當的量的突出,在一個9歲小男孩身上再現了他的作品主題——死亡與孤獨。
定量;敘事;文體
《一天的等待》選自海明威短篇小說集。已有的研究大多都集中在對小說的主題與藝術風格的分析上,很少有從敘事視角對小說進行分析的。因此,本文嘗試在借助統計軟件對文本進行定量分析的基礎上,對其進行敘事與文體分析。
筆者用Wconcord和concordance300對文本中單詞的詞長和出現的頻率等進行統計。詞長用下列條形圖表示:

(橫軸表示詞長即單詞的字母數,縱軸表示文本中相應詞長的單詞數)

(橫軸表示詞長即單詞的字母數,縱軸表示文本中相應詞長的單詞數所占比例)

因篇幅所限,只列舉出現頻率最高的10個單詞:
其中W表示單詞,F表示單詞所出現的頻率,F%表示單詞所出現的頻率比,CF表示單詞的共現頻率,CF%表示單詞的共現頻率比。從上表中我們可以得知,這10個單詞在文本中共出現了342次,占到總單詞數的32.21%。
文本共由92個句子組成,其中49句是對話,占到了1/2強。從敘事學的角度講,人物話語在小說中的作用是作者用以控制敘述角度和敘述距離、變換感情色彩及語氣的有效工具[1]。文本通過采用大量的人物對話,減少敘述性內容,消除了作者介入作品的痕跡,拉近了故事中的人物與讀者的距離,從而盡可能地把事物的真實面目客觀地呈現給讀者。
我們知道小說中的話語有直接引語和間接引語。文本中“他”出現了27次,“他說”或“男孩說”(“說”均為動詞的過去時形式)共出現11次。作者通過使用間接引語弱化醫生的話語,使躺在樓上臥室的男孩聽不見醫生與父親之間的對話成為可能,因而醫生所說的“是輕度流感,沒有什么危險”男孩并不知道,從而形成了故事的起因。另外,采用間接引語的第三人稱和動詞的過去時形式產生了一種疏遠的效果,使得故事中除父親與兒子以外的其他人物的存在都顯得模糊遙遠,強化了主人公“孤獨”、“封閉”的狀態。
從敘事聚焦的角度來說,小說中的對話通常是一種外部聚焦[2],即采用戲劇式對話和舞臺提示般的語言,顯示人物的動作行為,通過相互之間的對話來傳達故事,不分析、不評價,客觀性強,使人覺得真實可信。外部聚焦的聚焦者通常就是敘述者,而不是小說中的某個人物,敘述者只提供人物的對話,人物的內心感受靠讀者自己去推測、去想象。外部聚焦使敘述者的視野受到了相當大的限制,只能敘述人物所看到的和所聽到的,不能進入人物的意識領域。
使用外部聚焦的敘述視角,容易在故事中造成死角,以獲得某種意蘊,或給讀者留下空白,使讀者參與到故事中去。例如,在第十二段父親與醫生的對話中,醫生短短的一句“一百零二度”實際上就是作者為讀者精心設計的第一個誤解:小男孩誤將華氏度當做攝氏度。醫生是在樓上為小男孩測的體溫并告訴其父親說“一百零二度”,然而是在樓下告訴他的父親小男孩患的僅是輕度流感,服些藥就會沒事的。可這一切樓上的小男孩卻沒辦法聽見。在隨后的故事中,作者又用簡單的對話設計了父親與小男孩之間的一次又一次誤解,使得故事進一步向前發展。
從敘事情景來看,小說文本通常有第一人稱敘事情景、作者敘事情景、人物敘事情景三類。這三者并不是對立的,而是可以互相轉換的[1]。文本中“我”出現了49次之多,位居第2位。但“我”的指代不同。小說前面的“我”是一個敘述者,采用的是第一人稱敘事情景,但接下來的對話中,“我”是故事中的小男孩的父親,這時的“我”不再充當第一人稱在敘述,而轉為人物敘事情景。小說的敘事情景由第一人稱敘述情景轉為人物敘述情景,使讀者覺得故事更真實可信。
從敘事的方式來看,小說的對話是“展示”,而不是“講述”。在作者的作品中,對話很少用形容詞和副詞,如“高興地說”、“興奮地說”等這類帶情態副詞的形式。文本中“說”一詞出現了18次,沒有一個帶有修飾語。作者通過人物的行為和對話,向讀者展示生活的真實,具有客觀真實性。
對文本進行文體分析時,韓禮德重視選擇頻率的突出或數量上的突出,而有學者強調分析文本時既要重視量的突出也要重視質的突出[3],尤其要考察這些語言特征是否有利于深化文本的主題意義。下面我們以定量分析為基礎,結合文本的主題意義,考察文本中量的突出和質的突出,從而對海明威的文體風格有一個更客觀、更深刻的認識。
文本共有1106詞符,396個詞形,單詞都是核心詞語,簡單短小。從詞長條形圖我們可以看到,少于6個字母的單詞達到982個,占到單詞總數的88.78%。句長平均12個單詞,句子結構多為名詞加動詞,偶爾用長句,也只用“和”連接,文本中“和”共出現了38次,表示條件的、因果的需要作出邏輯思考的連接詞用得很少。大量使用口語體對白形式,“我”在文本中共出現49次,其中10次是以口語體形式出現的。通過這些數字,我們對海明威的新聞報道式文體風格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海明威以簡潔的寫作風格著稱,但從利用Wconcord軟件得到的詞匯出現頻率表中我們可以看到,除了一些介詞、冠詞和人稱代詞外,有些名詞如“床腳”等、有些形容詞如“白色的”等也頻繁重現。
海明威在描寫生病小男孩的臉色時,3次用到“白色的”一詞,而沒用“蒼白的”一詞。我們知道“白色(的)”在英語中除了表示顏色外,還有“純潔”、“單純”的意思。故事中3次重復使用“白色”一詞,使一個天真可愛的小男孩形象展現在讀者面前。“床腳”一詞在文本中出現了4次。“床腳”一詞的頻繁使用使讀者感受到小主人公在一天的時間里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房間,一直待在床上靜靜地等待死亡。通過這些詞的頻繁使用,即量的突出,深化了海明威作品中的主題——死亡與勇氣。
海明威的敘事特點是簡潔凝練,但小說卻在簡潔明了的對話之間插入一段比較復雜的句式,用來詳盡地描繪父親外出打獵的情景,這些看似可有可無的描寫實際上形成了質的突出。作者通過質的突出,使內與外(屋內氣氛壓抑與屋外天氣晴朗)、父與子(父親興致勃勃與兒子孤獨無助)、輕與重(父親的心情愉快輕松與兒子的心情壓抑凝重)、強與弱(父親強壯、外出打獵與孩子弱小、屋內等待死亡)之間形成了鮮明對比。這種對比拉大了父親與兒子之間的距離,越發映襯出孩子內心深處的孤獨無助。由此一個孤獨、堅強的小男子漢展示在讀者面前,對主題起到了進一步烘托的作用。作者通過質的突出和量的突出,使文本的主題意義得到了深化,其震撼的力度也更強大。
總之,《一天的等待》篇幅雖然短小,但就評論海明威的創作藝術而言,卻意義重大。小說情節雖然簡單,但塑造的人物形象豐滿;語言雖然簡潔,但小說寓意深刻。小說文本用外聚焦的敘述視角和“電文”般的海明威式對白,采用恰當的質的突出和適當的量的突出,在一個9歲小男孩身上再現了作者的作品主題——死亡與孤獨。
[1]張薇.敘述學視野中的海明威小說的對話藝術[J].外國文學研究,2002,(3):57—61.
[2]熊晶晶.獨特的敘事視角 簡潔的語言風格——析海明威小說《白象似的群山》[J].史教資料,2007,(10):31—32.
[3]申丹.功能文體學再思考[J].外語教學與研究,2002,(3):188—193.
責任編輯 宋淑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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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6.4 < class="emphasis_bold">文獻標識碼: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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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905X(2010)04-0173-02
2010-05-10
康立新(1971— ),女,河南鞏義人,河南科技大學副教授,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應用語言學、文體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