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心碎的“海豚灣”

雷顏童

2010年3月8日，美國第82屆奧斯卡金像獎把最佳紀(jì)錄長片獎頒給了《海豚灣》，領(lǐng)獎時該片導(dǎo)演路易說：“直到這些海豚不再被屠殺，我才真正獲得了奧斯卡獎。”然而《海豚灣》的獲獎卻讓聞聽此事的日本漁民，尤其是太地町的漁民異常憤怒。

“海豚灣”的罪惡

太地町是一個三面環(huán)海、風(fēng)景宜人的小漁村，村中到處都是以海豚或是鯨魚為標(biāo)志的建筑、路標(biāo)，所有到過這里的人最初都會認(rèn)為此地的村民熱愛海豚，但實際情況卻剛好相反，這里有一個被保護得很嚴(yán)密的“海豚屠殺場”。《海豚灣》講的就是這里的故事。

每年的9月，當(dāng)?shù)氐臐O民都會自駕著小船來到海豚聚集的海口。這幫漁民從船上將一根長桿置入海中，不斷敲打并制造出一排聲浪，目的是讓海豚這種主要依靠敏銳聽覺生存的動物受到驚嚇。隨后，漁民們把受驚的海豚驅(qū)趕到一個三面封閉的海灣中，入口處用鐵絲網(wǎng)攔住，把它們封鎖在這里。這個海灣周圍滿是禁止入內(nèi)的告示，還有很多上面立著鐵錐的大門，以及帶刺的鐵絲網(wǎng)和像剃刀一樣鋒利的柵欄，這里有兩個非常狹小的入口，布滿了警衛(wèi)和警犬……

漁民們第一道工序是挑選，聰明的海豚會被賣給各地的海洋公園，做訓(xùn)練表演之用。一頭特別聰明的海豚可能會賣出10萬英鎊的高價，而剩下的海豚就沒那么幸運了。

被困住一夜后，第二天黎明，這些海豚就會被漁民用削尖了的長槍刺傷，然后拉上小船，割斷它們的喉嚨，或者砍開它們的背脊，之后將其留在船上，任其自然死亡，而此時海豚離死亡還有6分鐘。海面上海豚的尸體更多，它們肚皮朝上，一動不動地漂浮在海面上。

《海豚灣》的攝制組拍攝了大量屠殺海豚的血腥鏡頭，最后只剪成了7分鐘的震撼畫面。在這7分鐘里，鏡頭的位置是固定的，沒有聲音，只有那些被屠殺的海豚們發(fā)出的凄厲、絕望的叫聲。

殺戮之后，海灣里的海水已經(jīng)一片血紅，空氣中混雜著濃重的血腥味。而像這樣的屠殺日復(fù)一日，會整整延續(xù)6個月。每年在這6個月內(nèi)，太地町都會有兩千多頭海豚被殺……

看完整部電影，有個細(xì)節(jié)給人印象深刻。攝制組的兩名成員親眼目睹了一個小海豚在被驅(qū)趕的時候，奮力掙破了鐵絲網(wǎng)，一邊游一邊發(fā)出類似嬰兒啼哭的“嗚嗚”聲。游了一段之后，身上的傷口不斷流出鮮血，很快，小海豚慢慢地沉入了血紅色的海水里，再也沒有上來。

用生命換來的畫面

從嚴(yán)格意義上講，《海豚灣》的拍攝并不完全合法，因為現(xiàn)場大部分的畫面都是偷拍而來，不過在當(dāng)時，偷拍是唯一能夠進行的拍攝方式。

事情還得追溯到2005年。在一場頂級海洋哺乳動物專家參加的座談會上，《海豚灣》的導(dǎo)演路易·皮斯霍斯認(rèn)識了海豚保護專家里克·奧巴瑞。本來，在當(dāng)天的座談會上，奧巴瑞也是關(guān)鍵的發(fā)言人之一，可就在他即將登臺的最后一分鐘，卻被告知他的發(fā)言被取消了。

奧巴瑞突然被剝奪了講話的權(quán)利，這引起了路易的好奇，他主動湊過去詢問。奧巴瑞把日本太地町漁民屠殺海豚的事告訴了路易，還告訴他那些割下來的海豚肉被運往學(xué)校做了午餐。

路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在現(xiàn)在的文明社會里，還有一個專門殺。害海豚的地方。而當(dāng)他跟隨奧巴瑞來到太地町，那些觸目驚心的血腥場面，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他想把這些拍攝下來，制作成紀(jì)錄片。

路易顯然是太天真了，當(dāng)?shù)夭稓⒑ｋ嗦?lián)合會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的請求，而當(dāng)他第二次來到太地町的時候，受到了當(dāng)?shù)鼐?4小時的嚴(yán)密監(jiān)視。小鎮(zhèn)的鎮(zhèn)長甚至直言不諱地告訴路易，如果他太接近那些抓海豚的漁民，不僅有可能受傷，甚至連小命都會不保。路易意識到，只能用非正常的方式來記錄這一切。

路易召集了一個由11人組成的秘密拍攝團隊，佯裝成一個搖滾樂團，再次進入了太地町。然而，想要在一個被嚴(yán)密保護起來的地方進行拍攝，所面臨的困難甚至是危險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到的。好在這11人個個身手不凡。

這里面有加拿大潛水女冠軍克魯克謝克和自由潛水教練克拉克，他們幫路易在水下偷偷裝上水下攝像機和聽音器；加拿大空軍技師。為路易制作了無人駕駛的遙控飛機模型，模型下方裝著一架同樣能夠遠(yuǎn)程控制的高清攝像機；好萊塢一流的模型制作高手，制作出了能夠?qū)⒏咔鍞z像機藏在里面的假巖石。

每到夜晚，這11個人就全副武裝，穿著迷彩服，臉上涂抹著彩繪，在夜色的掩護下秘密地在太地町進行作業(yè)。他們躲開了衛(wèi)兵和警察，使用的全部都是只有在軍事領(lǐng)域中才會用到的夜視鏡、熱感攝像機，在行動中捕捉所需要的畫面。由于拍攝時間大都是在午夜，隨時躲避警察的盯梢是制作團隊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他們要想盡一切辦法不被當(dāng)?shù)厝俗プ　Ｂ芬讓?dǎo)演毫不諱言：“如果被漁民發(fā)現(xiàn)，一定會殺了我們。”

這11個人冒著生命危險把攝影機安放在屠殺現(xiàn)場的周圍，并最終拍攝到了那珍貴的7分鐘，記錄下了那些最真實、最震撼、最血腥的海豚屠殺畫面。當(dāng)人們看到《海豚灣》時，早已忘記了電影的拍攝是否合法，只記得那些令人心碎的恐怖畫面，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悲憤。

雖然海豚和鯨同屬一個物種，但是國際法律只規(guī)定禁止捕鯨，卻沒有禁止捕殺海豚，因此這也成為日本鉆法律漏洞的機會，每年都有2萬頭海豚被日本人屠殺，然后海豚肉被提供給日本國內(nèi)各個市場。

而面對國際社會的一片指責(zé)，太地町當(dāng)?shù)氐墓賳T卻辯解稱，“影片明顯帶有偏見，捕獵海豚是我們一項古老的捕魚文化”。

(魚多多摘自《中外文摘》)